二二章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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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放火金腰带”。杜美美信奉这句话，不然就不能做强盗，哦，是侠客。无论是所谓侠客还是强盗，干的其实都是劫财夺命的勾当，所谓的替天行道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杜美美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那些做官的比她文明些，还不是一样巧取豪夺？因果报应只是说给那些小民，让他们存着最后一丝幻想，当然这幻想也只能推到虚无缥缈的来世。自己上一世怎样都不知道，来世某个人受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以杜美美已经下了狠心要和乌拉镇的女真人来个了断。

    现在杜美美成功的激起民九师这些人的怒火，看着三十多具尸体，已经没有人恐惧了。

    杜美美站在河堤上，对大家高声喊道：“民九师的汉子们，那些杀人凶手就躲在乌拉镇！你们是甘当缩头乌龟，还是给自己的兄弟报仇？”

    上万人立刻高呼：“报仇！报仇！”

    杜美美挥动着拳头喊道：“好！咱们现在就去杀光女真男人，那三万亩好地是你们的！女人也是你们的！你们有怕死的孬种没？”

    这个时候血涌上头，利欲熏心，人们都乱哄哄喊道：“没有！”

    杜美美道：“这才是好汉子！民九师四个团分四面进镇，咱们去烧光抢光杀光！”

    大家一听这三光政策，更是热血沸腾，纷纷响应：“烧光抢光杀光！”

    各团团长领着斗志昂扬的队伍出发了。

    民九师有十万百姓，六万多是男人，青壮男人超过四万。杜美美挑了两万悍勇的编了四个团，每天训练。她这做侠客的，第一重要的事情是打熬武功。她做了这民九师师长，当然也是把训练放在了第一位。

    尤其有了李胜云的帮助，人手一把钢刀。又给了她三千副弓箭，再加上两千条火枪，这几乎是一支成型的军队了。

    李胜云帮助杜美美和什么美色无关，和所谓姐弟关系也不大。真正原因是乌拉城作为国都，正是海西女真兀良哈部聚居地。这个部落桀骜不驯，杜美美遇到的压力远大于其他地区。

    李胜云打下乌拉城后，没有采用李胜智、李胜信那样掳走强壮男人的暴力政策，而是一味怀柔，甚至投降地区只收缴弓箭战马，连刀枪都没没收。这样做好处是所遇到的抵抗并不大，让他快速拿下吉林全境。坏处是埋下了隐患，那就是土著有能力反抗。

    杜美美几次遭遇冲突，死伤过百，还不要李胜云援手。这就让李胜云心里有了愧疚，觉得是自己忧犹寡断害了民九师，这才有了不停的把缴获的刀枪送给民九师的举动。

    李胜云也有过替民九师出头的打算，可是被杜美美坚决拒绝了。杜美美很光棍，好汉做事好汉当，让你们正规军帮咱们才能过日子，民九师丢不起那人！

    李胜云只以为他把民九师武装得好一些，民九师占了上风，那些女真人就会认怂了事。哪曾想杜美美这个女人一肚子阴狠，一直盘算着把乌拉城外的女真灭族，来个一劳永逸。那样女真人占的好地不都是民九师的？

    乌拉镇原有一万七千人口，属于海西女真最大聚居地之一。尤其是李胜云占领乌拉城后，城内的人除了行动不便的，都陆续离开了乌拉城。投奔乌拉镇的人口也急剧增多。

    这些人是不愿意和人多势众的民九师斗的，这些汉人不同于以前见过的逆来顺受的汉人，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凶狠和贪婪看着就不好惹。事实也是这样，几次械斗他们都没占便宜，这些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很抱团。

    他们哪知道这些汉人是有编制的，你打了一个人，这个班的人会一起上。打了这个班，很可能这个连都冲上来了。那些当班长排长连长的，谁不怕被人说软蛋？不打赢了都回不去家。

    对于女真人来说，不欺负汉人，汉人就应该烧高香。现在这些汉人居然欺负到他们头上，也没有个不反抗的道理。开荒团大军驻扎在城内，也不能因为民间械斗出手吧？他们已经看明白李胜云的几步走了，明显不是那么强势。

    连着械斗了几次，女真人只以为让民九师知道他们不可轻侮，就能放下和他们争斗的心思。尤其民九师领头人是个女人，心肠一软，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也说不定。

    哪曾想杜美美不是女人，是彻头彻尾的女魔头。一辈子一直顶着个侠客名头杀人越货，手上人命都不知道有多少条。就连开荒团老大李易，不是身手超卓，也会被她放倒，坟头荒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现在女真人不反抗还好，不但反抗还伤了她的人，这气能忍得下去？所以今天杜美美上午糊弄走李胜云，晚上就气势汹汹杀向乌拉镇。

    民九师有一个班的开荒团士兵，负责教导火枪的使用。这一个班现在就有些不知所措。班长名叫万勇，直接找到杜美美道：“杜师长，这样大的行动是不是应该通知李师长，得到李师长的同意？”

    杜美美眯着丹凤眼道：“女真人杀我同胞，该不该死？”

    万勇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道：“该死！”

    杜美美道：“那不就结了嘛。咱们替天行道，你们怕了就别去，等咱们消息，回头姐请你们喝庆功酒。姐死了你再让李师长给咱们报仇，你们现在一边歇着去。”

    万勇道：“谁说咱们怕了？”

    杜美美哼了一声道：“不怕就好，谁家小孩子打架总找家长？丢不起那人！咱自己事自己办。你们就是教官，没责任帮咱们干，也没权力干涉咱们行动。”

    这些被派来的教官一方面帮助训练火枪队，一方面确实有监视的职责，不过肯定不是监视械斗，可是这一次械斗好像规模有些大。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万勇也没了说辞。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同去！跟着打仗过把瘾，总比在家闲着好。去李师长那汇报又有打小报告的嫌疑，更何况李师长和杜师长是姐弟情深呢。

    不过万勇还有些不安。他对杜美美道：“杜师长，咱们就算去和女真人拼，也得有个筹划。能不能拖后一些，等把那三千副弓箭练好了再去呢？那玩意杀伤力可不小。”

    杜美美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懂不懂？”

    万勇真想说我不懂。哪里能看出机不可失？天天一样过日子，就差那十天半个月了？

    万勇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这黑灯瞎火的，咱们两千火枪兵根本不得眼，能不能白天去，那火枪就可以发挥威力了。”

    杜美美道：“咱们这叫偷袭，打他们措手不及，白天还能有效果？再说你们两千火枪兵，能强得过两万大军？今晚你们愿意就跟着看热闹。不愿意就家里等捷报。要不你还是在家多杀牛羊，等着犒赏大军吧，我觉得真用不着你们。”

    万勇没辙了。

    既然杜美美我意已决，自己只能同流合污了。总不能真的在家杀牛宰羊吧？去压阵也好过什么也不做。

    万勇只好带着他一个班，指挥火枪队，也跟着去打乌拉镇了。

    乌拉镇距离民九师驻地不过十来里路，这时天刚渐黑，许多家庭都没入睡。

    这些天城内访亲靠友，到镇上来的人过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客人。这些人有许多是士兵丢了刀枪，装作百姓模样混出城的。这些异族本就民是兵，兵是民，李胜云对这些战斗力不强的战士也不在意。

    可是这些人不强看和谁比，虽然比不得开荒团，可和民九师这样百姓比，还是有先天优势。他们的到来给乌拉镇的女真人增加了和民九师对抗的胆量和力量。

    民军的行动纪律性不强，行军时候说话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这些百姓虽然几个月来咸鱼没少吃，增加了维生素摄入，让这些人视力提高不少，可是还有许多人有夜盲症。杜美美要求不能点火把，摸黑赶路，这就需要大家互相扶持看顾，跌跌撞撞难免。

    民九师两万人兵分四路，一路上闹闹嚷嚷，早惊动了乌拉镇外围的村庄。有些人跑出来一看，这么多提刀拿枪的，就知道不好，大喊大叫撒腿就跑向镇子报信。民九师一些人吵嚷着追击，还有火枪兵更麻利，直接“乒乒乓乓”放枪了。

    夜色中枪声传得很远，乌拉镇的人就有出来观察情况的，遇到亡命跑来报信的村民，才知道大事不妙。这一下镇子就乱了，许多人喊着“汉人杀过来了，快抄家伙”，有刀枪的都拿了刀枪，没刀枪的拿了铁锹镐头，涌向镇口防守。

    乌拉镇有一人多高的土围子，十字大街把镇子分成四块，街口就是出镇口。

    当然这个镇子出口是开放性的，没有什么城门。乌拉镇守街口的人乱哄哄的，没有指挥，也没有防御工事。

    但是民九师比他们也强不了多少，严格说起来民九师其实也是一帮百姓。杜美美不懂排兵布阵，也就是胡乱安排一些团长营长连长。现在走的混乱，互相都走散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上级在哪了。

    盲目得意的只有杜美美。她看着民九师洪流滚滚，杀向乌拉镇，不由得满腔豪情：没想到自己一个江湖游侠，也有统领千军万马的一天！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乌拉镇，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