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小宫女（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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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武小小也没有清醒的头脑继续往下细想了。

    她背后的伤口不算小，差不多整个箭头都没入了，武小小当晚就发起了低烧，连着烧了两日。

    这两日，她一直过得稀里糊涂的。

    第一晚的时候，她听红袖说秦辞的箭已经拨了，拨箭时血如泉涌，从营帐里端出来的血水一盆紧接一盆，皇贵妃为此都哭晕了好几次；又听说，皇帝甚至连夜命令将士们将这几日捕来未杀的野兽都放生了，希望能以此换回秦辞一命。

    第二晚的时候，武小小醒来时，人已经在宫中了。

    红袖说昨晚下半夜的时候，前朝的人贼心不死，放火烧营帐，皇帝不放心，今儿凌晨就派人将秦辞秘密护送回宫中了。

    武小小听得迷迷糊糊的，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秦辞没死，忧的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本不宜移动，还要一路颠簸被送回宫中……

    武小小不禁感慨：这孩子，真是命运多舛啊！然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第三日醒来时，武小小的烧已经退了，用过早膳后，精神好了许多。

    女医来给她换了药，说她伤口恢复得很好。

    武小小和女医打听了一下秦辞的伤势，女医说秦辞还在昏迷当中，没有醒过来。

    武小小不免担忧。

    这破古代，她那么小一个伤口都折腾掉她半条命了，更何况秦辞伤口都穿洞了。

    武小小又联系了系统，得到了两个情况——秦辞生还机率增长至80%，预计还有48到72小时的时间便会苏醒。

    嗯，再等两到三天，八成能活，这结果可以的。

    既然这样，那就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

    这日，小六子过来的时候，就见武小小正津津有味地喝着鸡汤，看着书。

    小六子脸都黑了，“殿下至今未醒，你倒还有心情！”

    武小小一脸淡定道：“放心吧，殿下这两天就差不多醒了。”

    “醒？”小六子双目猩红，“殿下已经昏迷了整整五日！整个太医院这些天来无一人敢合眼！你倒好！吃得好睡得香！”

    武小小眨眨眼，才发现小六子双眼都快黑成滚滚了，眼中满是血丝。

    她有些无辜道：“我也是前两天刚醒的呀，难道我一醒过来就要哭哭啼啼，为殿下不吃不喝吗？我要真这样，估计殿下还没醒我就先不行了。我得快点好起来，这样等殿下醒了我才能好好照顾他，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呀。”

    小六子一噎，怒道：“真是强词夺理！你好吃好喝就算了，还看话本！”小六子夺过她手中的书本，却发现是一本关于照顾病人的医书。

    武小小耸耸肩——看吧，冤枉我了吧。

    小六子怔了一瞬，忽然就哽咽了起来。他这五日来都没怎么休息，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武小小心境倒是平和许多，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说真的，你需要休息，不然殿下醒来你根本照顾不了他。去睡一觉吧，睡一两个时辰也行。”

    “殿下……还能醒吗？”小六子掩面道，“御医说了，殿下今晚如果还不醒，只怕……再也醒不过来了！御医让找对殿下最重要的人来，在他耳旁唤他名字，陪他说话……圣上、皇贵妃、还有众皇子公主们，都来过了……就连嫣然公主也来了，都没用……嫣然公主让你过去试试……”

    他此行过来东宫，就是要带小小去太医院的。

    秦辞的伤过于严重，为了便于救治，人直接送入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武小小终于见到了秦辞，他躺在榻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凹陷了下去，呼吸微弱得几乎没有。

    秦辞的情况好像比武小小想像中的要严重上许多，武小小看得怪心疼的。

    她坐在榻下的脚榻上，趴在秦辞耳旁轻轻唤他，“殿下……”声音轻轻柔柔的，连唤了数声，秦辞皆无反应。

    武小小看了看小六子，小六子让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只有小六子在，武小小才自在了些。她上了榻，卧在秦辞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在秦辞耳旁低低地说着话——

    “阿辞，你怎么还不醒呀？你都睡了好多天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可是我受伤了，碗大一个伤口呢，可疼了……估计要留疤的，到时就不好看了……”

    “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谷，住在一个清静的小院子里，前栽花，后种菜……我们种点茉莉花吧，茉莉闻起来好香，还要搭个葡萄架，这样夏天可以乘凉，还有葡萄吃……再弄个荷花缸在前院里，里面养几条锦鲤……”

    “你要是还不醒，景王就要把我带走了，他会罚我跪一整日，跪到我膝盖疼，还让我给他暖床，让我给他沐浴擦身……有时他还要占我便宜，暖完床后不让我走，对我动手动脚的……”

    “等他糟蹋完我之后，我没名没份，又或者他大发慈悲，随便赏个名份给我。以我的身份，肯定是当地位最低下的贱妾，到时那些贵妾们都会跑来欺负我的……”武小小说到这委屈极了，因为入戏深，眼中还有泪水在打转。

    泪眼朦胧中，忽见秦辞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渐重，武小小见起了效果，忙继续可怜兮兮地道：“像我这种没靠山的，入了景王府，死了都没人知道……”

    “不许……”秦辞终于沙哑出声，缓缓睁开了眼。

    “殿下，你醒了？”武小小惊喜道。

    小六子一听，连忙过来，见到睁眼的秦辞，他登时泪如泉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殿下，您终于醒了！”

    秦辞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摸到武小小的手，紧紧抓住，艰难道：“不许……”

    “嗯？”武小小微微歪头，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不许什么？”

    秦辞喉咙间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他艰难吞咽了一下，“不许……小妾……”

    武小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许她给秦渊当小妾，武小小失笑道：“你醒了就不会啦，殿下会保护我的是不是？”看不出来，秦辞还是个醋坛子啊。

    秦辞“嗯”了一声，声音沙哑。

    武小小忙问，“殿下要喝水么？”

    秦辞艰难点了一下头。

    小六子闻言，连忙从地上哆嗦着爬起，颤手倒来一杯温水。

    待武小小接过水，小六子才想起来要去喊太医，踉跄着就奔了出去。

    秦辞躺在榻上，不好喝水，也起不来，武小小便自己喝了一口，低头捧住秦辞的脸，用自己的唇缓缓将水渡入他口中。

    温水入口瞬间，秦辞整个心神为之一振，仿佛在荒凉沙漠中迷失了许久、干渴得奄奄一息的旅人终于奔向了清澈明亮的月牙泉，沐浴其中。

    这股甘甜的水如同天泉一般，缓缓地滋润过他火烧似的喉咙，流淌进他干涸的五脏六腑……

    武小小渡完口中的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秦辞明亮的眼看着她，低声道：“还要。”

    “要水还是要亲亲？”

    秦辞脸一热，声音又低了些，带着些孩子气，“都要。”

    武小小自然依着他，又渡了一口，起来的时候，轻轻咬，吻了一下他温热柔软的下唇，然后迅速退到榻边。

    她听到外面匆忙的脚步声了。

    御医们从门外蜂拥而至，武小小都被挤到了旁边去，秦辞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追随着她，偶尔回应下御医们的问诊。

    秦辞醒来，御医们激动得涕泗横流，有几个年纪大的甚至当场昏厥，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的原因。

    武小小注意到，太医院涌进来的这些人中没一个留意她的，只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瞄了她一眼。

    武小小不由得注意了他一下，忽听老御医叫他名字，“徐青，快去取药来。”

    武小小心中一惊，徐青？那个怪医徐青？他是秦渊的人呀。

    武小小连忙凑到小六子身边，压低声音道：“这个叫徐青的，你注意下，我感觉他不简单。”这徐青精通医毒，可要小心他在秦辞的药中动什么手脚。

    小六子闻言，连忙跟上。

    不一会儿，皇帝和皇贵妃等人便都陆续赶到了，武小小怕麻烦，躲到了旁边的耳室去了。

    武小小在耳室呆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最后小六子过来将她唤醒，“快醒醒，人都走了，殿下要见你。”

    武小小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都已经掌灯了，连忙起来。

    秦辞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红袖正在喂他喝药。

    因着伤势过重，他还不能起身，喝药都得躺着，只靠一只特制的长银勺灌药入口，还得小心翼翼的，不然就会漏得唇边都是。

    武小小见了，问秦辞道：“这样喝不难受么？”

    秦辞将口中的药艰难下咽后，回复道：“难受。”

    “那我喂你？”

    秦辞知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不用。”这药很苦。

    武小小笑笑，朝红袖伸手，“红袖姐姐，我来吧。”

    红袖点头，将药碗递给她，自觉退了出去。

    武小小接了药碗，低头要喝，秦辞忙道：“这药很苦的。”

    “你怕苦？”

    “我怕你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