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海之帝

    

    第二百九十四章

    船长‘呵’地一笑，把钓具、水桶、木凳一个一个灵活地拎抓起来，然后全部塞给年轻的水手。

    ‘你是第一次搭乘大船？’

    ‘是！这艘“队首号”是我搭乘过最大的战舰，我跟船上一百六十五个兄弟都为这个机会感到自豪！’

    这时候，一个眺望员跑了过来，向船长敬礼：‘报告船长！前方航路上发现不名船团，方位2─0─2，还无法确认旗帜！’

    ‘要准备装填炮火吗？船长！也许有机会试试“队首号”的火力！’年轻水手兴奋地道。

    ‘不必了，传令操舵手，左舵10度，维持慢速前进，让旗手通知友舰“金灯号”同速跟随。’

    眺望员敬礼奔离。年轻水手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是很快地就被讶异给取代。随着远方船团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水手聚集在“队首号”的甲板上，他们抓着绳索、护墙，将身子使劲伸长，为的就是要看清楚来船。

    ‘那是什么船！？’

    帆桅上的眺望员叫到。在他的望远镜中，船团中央的一艘巨船升起了‘友好’、‘商船’的旗号。它们逐渐靠近，全貌也逐渐变大清楚，“队首号”水手们此起彼落发出惊声。

    ‘那哪是商船？怎么会有商船比战舰还大的？’‘从没看过五桅的船！’‘那是什么？为什么要在船首装三角帆？’‘好快！至少有二十节！’

    船团以一艘绀蓝色的五桅帆船为中心，她像一条剑鱼之王，又大又漂亮，领着四五艘艘加莉恩型舰跟着，装备似乎是货船，没有强力武装，船团外侧还有两艘从未见过的新型三桅帆装战列舰护航，匆匆一瞥至少有七十门炮口，不输给“队首号”。

    一艘艘大船通过队首号船侧，掀起的波涛连队首号都开始摇晃了。水手们抓紧了可抓的地方，让身体稳住，只见中间那艘五桅大船张满了银边金字蓝海帆，帆上镶绣着金色王冠与玫瑰装饰，冠缘正中是‘m e d i o’五个大字，图样随风波涛，是致丽又是豪壮。

    ‘是米迪欧商会的船团。女王大人好久没光临了呢。’

    “队首号”船长泰山不动，眼中却充满了尊敬。

    船团驶进了海帝界的核心─波赛顿峡湾，南国诸岛邦联数千为计的大小船只停泊在这峡湾之中。在这里，船舶就如服饰或战马一般，得有特别亮眼的地方给人识别、显出所属洲邦的派头。从旗帜、帆面图案、船头女神像甚至船体形式，各自五花八门、别出心裁，这船只设计越是独特，在这海湾里就越是神气威风。最常见的功夫便在帆布上，有追求繁丽华美，有追求入眼的魄力，如樱雨千鸟帆、黑底金刀帆都颇具盛名，也有的洲邦将所属船全部涂装成极为刺眼的朱红色，五六艘组成一支赤舰队，火般进击，好不醒目，也有船只在炮口遮板上加一层银镜，临着太阳闪烁出十字虹光，彷彿银鱼之群，更如海上的盔甲骑兵，更有洲邦采用自行设计的新船型，高矮胖瘦、快慢不一，性能不提，就标新立异而言倒是十分成功。然而这琳琅满目的船只在银边金字蓝海帆驶进海湾之后，就好像被主角抢走了光芒，变的失色许多。

    数以百计的船坞如雨后春笋分布在海湾内缘，整个陆地像一片弯月形的扁梳子一样躺在蓝海上。女王的船团驶进了海湾中心，护卫的新型战列舰吃水较深，在外侧的军用船坞就下了锚，加莉恩型货船则往内驶了一点，分别停靠于白色的商用船坞。女王的银边金字蓝海旗则驶向了海湾正中间皇帝船坞专用的海道。

    千色海优雅地站在船头处，比任何船头女神像还要高贵美丽。她身着朱黑交错的束腰长裙，香肩与酥胸迎着海风，袖边、胸缘与胸下都绣着整齐好看的白色翻花，纯金的锁炼腰饰和七色的缨带挂在小蛮腰边衔着银边金字的吊牌，多余的长度则顺着柔软的裙摆落沾在甲板之上，线条魅美的左大腿从裙岔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儿既是雍丽华美，又不失海上姑娘的豪气。

    ‘我的女王，没有比大海还能衬托你的美丽的地方了。’

    一个衣着讲究的翘胡子男在千色海身后称赞道。

    ‘金诺师傅。’千色海没有回头，那性感的后颈足以取代任何无聊的示意：‘还满意我船上的招待吗？’

    金诺惶恐地道：‘是的、是的！小的这辈子还没乘过这么棒的船！内边装潢的美轮美奂，起居间又舒适，三餐有高级厨师料理，还有美酒可喝，实在没有地方挑剔了！’

    ‘怕你吃不惯南国的菜，所以才特别请了个首都的厨师来船上，水手们可是没这么好待遇的。全是因为你帮过我的朋友，我才带你随行。’

    ‘是、是！您说那位金发的年轻公子吧！不瞒您说，当下一看，我便觉得此人相貌堂堂、仪表出众，那浑身的气质更是不凡，和女王您的确是颇为匹配…’

    千色海闻言，述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但那眼神已是冷如冰涡。金诺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急忙住口，一时只闻浪潮，海鸥呜呀。

    不知过了多久，美人旋地一笑，道：‘你手艺虽好，就是势利了点，我知道你最爱的还是钱。告诉你吧！这次来南国也许有个机会，能叫你发挥裁缝功夫，大赚一笔，你说如何？’

    ‘黄金的女王’若说大赚一笔，自然比谁都有信凭。金诺见她消了气急忙拭去冷汗，陪笑道：‘好、当然好。女王这么替小的着想，小的当然全力就是赌上这块招牌，也不会让女王失望！’

    千色海满意地笑了笑，那湛蓝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象是融在天与海之间似的。涌流着各种难以猜测的复杂情感，以及一丝丝得意的眼瞳中，映出逐渐靠近的‘海帝的船坞’。

    海帝的船坞与其说是船坞，不如说是一个临海的宫殿巨门。只见海面之上，两道全白的柯林斯式巨柱俨然而立，之间距离恰好给一个大型船团通过。这巨柱有一艘大船宽、半座山崖之高，柱身上有纵向凹纹，可以躺进一个水手，自然生长的海桂藤攀绕其上，晶绿闪闪，饶是壮严霸气，又不失高雅之感。巨柱之顶是一座极大的白石山墙嵌在山壁中，墙面雕琢的是华丽的海图、勋饰与皇帝弯刀，由入港的船上看过去，海鸥与海燕群飞之中，此墙更显气势磅礴，令人肃然起敬。拱门左右尚有白石柱两方排开，仿如竖琴之弦，又有石雕散布在陆地、海涯及海水中，与海桂藤群白绿交错，古雅而娴美。

    金诺在甲板上望得两眼大瞪、一直认为南国人是野蛮民族的他不敢相信这儿能有这么美的建筑。千色海告诉第一次走海路来南国的男子说这叫‘威鲁克拱门’，以古冠特兰的海战神为名。海界人一直相信自己是威鲁克的子孙，虽然不像凡卡罗尔血系有王室去传承，然而根据历史记载，上古大战争结束之后正是威鲁克获封了这块土地与海洋，而在威鲁克和其子孙的统治下此地正式开启了南海诸岛邦联的繁荣时代。

    五桅银边蓝海帆悠然驶过，船身脱去光芒的外衣，航进偌大海窟。这海窟极为纵深，直到前半水仍颇深，足够大船吃入，金诺仰头一看，石壁形成一个天然的笼罩，有些不规则的海蚀破洞通着天空，将深色的海面淋的光块斑驳，使的航路并不黑暗。

    ‘准备下锚入港！’

    水手们的呼叫响遍洞窟，金诺陡然心惊，只见大船缓缓转了90度，稳稳静静地停靠在一个人工的船坞里。下船之时，金诺才把这个地方看了个仔细：这洞窟到底是一个大斜坡，和龙城的道路差不多宽，也铺过青砖，两侧挂着灯火。这坡越远越亮，想是通往地面。

    下货的水手人数众多、摩肩擦踵，一个粗鲁的水手奔过撞了金诺一下，金诺身子瘦，哪堪一撞，整个身子踉跄不稳，旋了一百八十度，眼前竟是一艘大的吓人的灰铁巨船，横帆收着，沉睡似的停靠在隔壁船坞中。

    突然坞上的水手、人员一字排开，恭敬地向金诺行鞠躬礼。金诺不明所以，只觉快活，两手扯了扯领巾，正要挺胸，背后又被人推了开，怒目一看，原来是两名弯刀侍卫，正在替女王的行列开路呢。

    ‘金诺师傅，请跟好我。’

    现在的千色海无论是说话口调、举手投足，甚至行走仪姿，无不散发着令人屏息的高贵和威严。金诺悻悻地跟在她翘挺的美臀后面，往后一瞧，二三十个侍从、女侍成了两行人龙，整整齐齐的跟随步行。金诺心想，在王国公淑贵妇各个自视甚高，还不是请我金诺缝制衣裳、修理仪容，才算个人样，但只有这女人，唉，是我金诺要来求她赏眼的。

    第五节 海之帝

    才坐没五分钟，金诺的脚就麻了。

    他是土生土长的凡卡罗尔人，实在不习惯南国的丝绸垫子与盘腿坐姿，开饭不久，两腿便刺麻难耐、如坐针毡，只好多吞几口烤盐麦酒，试图用酒精麻痹下半身。

    不过，姑且忽略折腾人的坐垫，这间‘大白石厅’的设计倒是颇令人钦赏。

    阳光从石间顶上的镂纹与窗口自然透入，形成满室明亮；墙角的金边涧沟象是条小护城河，流露出清巧水声，又有红绿花树围绕，众人面坐两排，跟前奉着丰盛的南国食物、酒与点心盘。

    两排座位的中间，围着长方形的小护栏，护栏中间是一条嵌在地下的大玻璃池。端看里面偶然有庞然大物游过，只道下头是货真价实的深海，但见彩鱼悠游、波光粼粼，美不胜收，正是把大海的豪气用玻璃给优雅地框起来了。

    在南国海帝界里头，唯一有资格将此奇景收入室中欣赏的男人，正盘坐殿上、君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