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提亲

    

    况钟与顾诗筠二人相顾大惊，自从住进了这座宅子，纪纲从没有来过。为何今日会主动上门呢？

    况钟不假思索：“有请。”

    顾诗筠说道：“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必，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这里？若是有心回避，反倒像是我们怕了他。”况钟的语气很是决绝，不容顾诗筠辩驳。

    “哈哈，贤侄别来无恙？”门口一记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身着便装的纪纲快步走来，他的身边还跟着纪嘉卉。

    况钟连忙出迎：“下官见过纪大人。”

    纪纲一愣，摆着手笑了：“罢了罢了，本来我还想与你私事相会呢，没想到况大人执礼甚恭。”

    刚才那一声“贤侄”叫得况钟直起鸡皮疙瘩，他讪讪笑道：“纪大人多虑了，下官岂敢高攀？请。”

    待入得厅内，况钟吩咐备茶。

    纪纲余光一瞥：“哦，诗筠贤侄女也在这里呀。”

    “诗筠见过纪大人。”

    “免了免了。”纪纲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对况钟笑着说道，“本官正巧路过你的府门前，奈何我这不懂事的女儿嚷嚷着要来见见你。况大人，我们不会打扰你的好事吧？”

    况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只是笑道：“哪里，我与顾小姐也不过说些闲话而已。”

    “是闲话呢，还是情话呢？”纪嘉卉板着脸，挖苦道。

    况钟愣住了，没有答话。倒好似是默认了一般。

    纪纲却对女儿说道：“诶，到了况大人的府上，如何能这么不懂规矩？”

    纪嘉卉哼了一声，不予应答。

    “不知纪大人纡尊降贵，来到鄙处，所为何事？”况钟知道他所说的顺道来转转，不过是一番托词而已。

    纪纲捋着胡须，说道：“今日，满朝文武都在议论着江南贡院的事，贤侄如何看呀？”

    “皇上不是说了嘛，嫌我爪子伸得太长啦。这件事，况钟不敢过问。”

    纪纲道：“并非让你主审，只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可不待况钟开口，他又说道：“死的那个人，身边的号房，可是有你的好友白慕廷呀。”

    况钟听到提到了老白，心里一颤。

    纪纲脸上的笑容颇为玩味：“贤侄呀，你也不要怪我。那白慕廷跟你相交多年。想来，他平日里对你也多有照顾吧？”

    况钟躬身拱手，没有答话。

    “这就是了，何况你也知道，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汉王也说了，为国家选材，不拘一格才是。他这次若是中了，那就证明是个可造之材。若是不中，打发他滚回靖安接着当个穷秀才也无可厚非。你说呢？”

    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况钟此刻已经不再纠结此事了，他甚至想到，白慕廷能高中的话，二人同殿为臣，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他说道：“纪大人之言有理，下官记住了。”

    老童奉上了茶水，几人边饮茶边谈话。

    纪纲的虎目半眯，忽然问道：“解大人，有没有找过你呢？”

    况钟一惊，手里的茶洒出去了一半儿，连忙起身道：“并没有。”

    “唉，解缙这个人呀，有才。只可惜太过迂腐，不知变通。如今圣上疏远他，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贤侄，我们也不是外人了。当叔叔的给你一句忠告，为官者最忌结党营私，你可能听懂？”

    况钟心道：你们汉王**才是最大的结党营私吧？他心不在焉地答道：“多谢指教。”

    语气冰冷，敷衍之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纪嘉卉道：“况钟，我爹这是教你呢，你好好听着。”

    “是。”

    纪纲知道自己不可能三言两句便教况钟屈服，他索性将目光移向了顾诗筠。

    “诗筠贤侄女呀，来应天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顾诗筠道：“正是，承蒙伯父关照。”

    “呵呵，我可没给你什么关照，你得多谢况钟才是。”

    听到父亲这么说，纪嘉卉先不服气了：“爹，况钟的宅子都是你给的，诗筠妹妹谢你也是应该的。”

    况钟笑而不语，他又说道：“贤侄女在应天得意逍遥，远在贵州的顾侯爷可是心急如焚呀。”

    听他此言，顾诗筠娇躯一颤：“伯……伯父，你说什么？”

    纪纲缓缓站起身来，在厅中踱着步子：“当日你不辞而别，顾侯爷如今已经知道了你来到了应天。可是天底下当父亲的，都担心儿女们过得不好。他每日里茶饭不思，也无心军事操演。前不久，皇上还下了一道诏书斥责他呢。”

    顾诗筠没想到自己会累得父亲被皇上责骂，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转头看向了况钟。

    况钟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纪纲为何要对诗筠说起此事，他可有什么图谋吗？

    只听纪纲接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汉王殿下已经在皇上面前求过情了。皇上看在汉王的面子上，言辞间倒也没那么狠了。贤侄女，汉王对你，那可真没的说。”

    况钟顿时大悟：原来目的是这样啊！纪纲故意在诗筠面前说汉王的好话，自然是有意拉拢顾侯爷了。

    顾诗筠面色平和得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诗筠谢过汉王殿下。”

    “正是，汉王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足。晓畅军机，更是得到陛下的青睐。实不相瞒呀，这些话本不该对侄女你来说的，但是我作为长辈又实在按捺不住。实话与你说了吧，汉王殿下对你着实倾慕，特意让本官向镇远侯提亲呢！”

    听到这句话，顾诗筠如同五雷轰顶，她只觉得周身动弹不得，呆坐在原地。

    况钟也同样大惊，连忙说道：“不可不可，顾侯爷……”

    “况大人，”纪纲也不看他一眼，便打断道，“汉王乃是皇亲国戚，这种事情，外臣就不要多嘴了吧？”他一改之前的笑容，语气反倒变得冷冰冰的。

    况钟只好看向了顾诗筠。

    顾诗筠勉强一笑：“汉王殿下错爱……诗筠……诗筠感激不尽，只是侄女早就由家父做主，与沐昂将军有了婚约。”

    纪纲一挥手，大笑道：“哈哈……那做不得数。汉王一句话，那云南沐家也不敢说什么。其实儿女之事，岂可自己做主？只是本官实在难以按捺心中喜悦，提前将这一好消息告知与你。回头儿，我亲自去一趟贵州，告诉顾侯爷。想必侯爷也不会推却这等美事。你放心好了，汉王殿下怜香惜玉，这可是天下多少姑娘盼都盼不来的呢。”

    况钟只听得心如火燎，若是顾诗筠嫁与了朱高煦，那倒不如嫁给沐昂更为值得托付。

    他一咬牙，抢白道：“纪大人，汉王乃是当今的皇子，难道这件事不告知皇上吗？”

    纪纲也不看他，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却接连“呸呸”吐出了碎茶叶，接着一抹嘴巴说道：“皇家的事，自然由皇家的人应付，就不需要况大人来担心了。今日本官来此只是通告，望早做准备，告辞了。”说着，他起身离开，头也不回。

    况钟也没有起身相送，只是站在了原地。他原以为自己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想办法拆散了沐顾二府联姻，哪想到还会有朱高煦。沐昂是臣子，这倒还好说，那朱高煦可是当今的汉王呀！

    他抬头看着顾诗筠，顾诗筠面色苍白，神情木然。不多时，竟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

    况钟心急之间，脱口而出：“我想办法！”

    顾诗筠强忍泪水，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可是汉王，你如何想办法？”

    况钟不语，双目紧紧地盯着大门的方向：“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