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从未见过这等怪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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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游船缓缓驶过了静谧的江面,划破了如镜的水面,荡开了层层涟漪。

    况钟躺在了甲板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了脑后,嘴角斜叼着一根枯黄的稻草。他举目望着天空流动的白云,面色忧愁。

    顾诗筠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可是为了春闱之事发愁?”

    况钟叹道:“礼部大大小小的官员加起来不下几十位,除了我,全都是科甲正途出身。圣上为何偏偏点我做主考?”

    顾诗筠坐在了他身边,道:“自然是皇恩浩荡了,这份恩德,多少人想盼都盼不来呢。”

    况钟阵阵苦笑:“唉,现在高兴为时尚早,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他想起来了前一晚,姚广孝对他说的那些话。既然皇上有意压制江西一脉的臣子,为何却让他与解缙两个江西人来主持此次大考呢?只怕这背后还有什么深意。

    这时,忽听船尾“哗啦啦”一阵水声响动,公孙修拎着一尾金色的大鲤鱼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小姐小姐,我钓上来了一条金色鲤鱼,你快看看。”

    顾诗筠回头莞尔一笑,对况钟道:“这可是个好兆头!”

    谁知,况钟却摇头道:“金鱼化龙,却被钓了上来,恐非吉兆呀!”

    他刚说完,头上就被顾诗筠狠狠地敲了一个暴栗,疼得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哼,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况钟慌忙改口:“吉兆吉兆,大大的吉兆!”

    随后,公孙修让船老大将这尾鱼做熟了,三人坐在船舱中品酒吃鱼,欣赏着两岸风光。况钟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席间,顾诗筠忽然提到了一件事:“今晚,李太医要来家中。”

    况钟不解:“他为何会来,可是你身体不舒服吗?”他急忙放下了碗筷,关怀备至的神情写到了脸上。

    顾诗筠不想对他提及隐疾,只好说道:“上次你大病了一场,姚少师说最好请太医来看看,所以他陈请皇上开恩,派李太医来此。”

    况钟伸了伸手脚:“瞧瞧,我现在这样哪里像是有病?简直能打死一只老虎!你们多虑啦。干脆回去之后我进宫一趟,回绝好了。”

    “这可是皇上的恩旨,莫非你要抗旨?”顾诗筠柳眉倒竖,粉面含威。

    况钟只得说道撇嘴道:“好一只母老虎!”

    “你说谁?!”顾诗筠一把揪住了况钟的耳朵,高高提起。

    况钟疼得直咧嘴:“别别,疼,疼呀!”

    “你说谁是母老虎?”

    “我……我……我是行了吧?”

    顾诗筠扑哧一笑,松开了手:“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小姐就把你丢进江里去!”

    况钟冲着公孙修说了一句:“你家小姐好生厉害呀!”

    公孙修则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转眼间,时近傍晚,游船靠了岸。三人刚回到了况宅,便见门外停着一顶官轿。况钟扭头说道:“看来,这位李太医先到一步了。”

    果然,三人进院后,见李恭早已久候在前厅了。

    大家见过叙礼,李恭为况钟诊脉,他微皱眉头,说道:“况大人幼年时可曾得过什么大病吗?”

    他突然这么问道,让顾诗筠与公孙修大为诧异,均疑惑地看向况钟。

    况钟却咧嘴一笑:“李太医戏言了,况钟生得结实。没见我上次挨了板子,那么快就好了吗?从小都大,在下都是龙精猛虎,从来没有得过大病!偶感风寒倒是有的。”

    李恭的手搭在了况钟的脉上,眉头越皱越深。许久之后,他说道:“嗯,况大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待我开几副温补之药也就是了。”

    李恭写好了药方,然后就要告辞了。

    顾诗筠送李恭出府,在府门口,顾诗筠回头看了看坐在前厅的况钟,悄悄将李恭拉到了一边:“李太医,不妨直言,他……他到底患了什么病?”

    李恭神色忧虑,几番欲言又止。

    “李太医,请但说无妨。”

    “唉,想我行医数十载,还从未见过这等怪症。况大人的脉搏时而平缓,时而紊乱。或如高山流水一泻而下,或如高山仰止窒碍不畅。”

    顾诗筠见他说得极为郑重,赶忙问道:“可有办法医治?”

    “唉,我这太医徒有虚名,目前还不能想到应对之策。不过也请顾小姐放心,况大人脉象虽乱,倒也一时无忧。眼下,我只得暂且开些温补之药,先想办法慢慢调理才是。至于彻底根治,只得等我回去之后,翻遍医书看看有无良策。”

    顾诗筠听到此处,心情跌落了谷底。她对李恭说道:“有劳太医了,只是有件事,望李太医可以帮忙。”

    “但有驱策,无不效命。”

    “此事,万不可让况大人知道。”

    “顾小姐放心,我理会的。”

    顾诗筠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前厅,只见况钟正坐在那里与公孙修高谈阔论,说到尽兴之处,二人皆开怀大笑。

    况钟扭过头来,见顾诗筠面带忧色,笑着问道:“怎么,我得的莫非是绝症吗?”

    顾诗筠听罢不禁恼怒:“又满口胡言!”

    “那为何你愁眉不展?”

    “哼,你……你……你就是立时死了,我……我也不会掉半滴眼泪!”说完,顾诗筠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况钟与公孙修皆看得不明所以。况钟问他:“你家小姐可是吃错东西了?”

    公孙修不放心,起身去查看。

    转眼间,大厅内就剩下了况钟一人。他哀叹一声:“罢了罢了,你们既然不理我,那我就去找理我之人吧。”他传来了老童,吩咐备轿。

    “大人,我们去何处?”

    “解大人府上。”

    况钟到了解缙家中的时候,他正在书房挥毫泼墨,所作乃是一幅丹青。

    解缙抬头见到况钟到来,顿时笑了:“伯律贤弟来得正好,来看看我这幅丹青如何?”

    况钟走近前去细细观瞧,但见墨韵淋漓,笔锋雄健,确然有大器非凡之意。

    况钟诚恳说道:“世人常说,解大人乃大明第一才子,今日得见,果如是乎。”

    解缙欣欣然,他放下了手中的笔,问道:“你夤夜来访,该是为了春闱一事吧?”

    “正是,下官尚有许多不明之处,想请大人指点一二。”

    解缙从书案上拿起了一本册子,交给了况钟:“这个,你先看看吧。此次春闱虽然主考官是你我二人,但还有六位大人也是考官。一位是翰林院文词官,剩下的五位皆是地方儒学教官。全国各地考生共计有三百一十七人,名字都在上面。”

    况钟叹道:“八位考官,恐怕我是最无能的那一个了。”

    “哈哈,伯律贤弟切莫这么说。虽然你非科甲正途出身,可是最近却是风光得很呀,要不皇上怎么会让你兼任副总裁主考呢?”

    “大人,听闻皇上最近对你……”

    况钟的话没说完,解缙便连连挥手:“解某只求问心无愧,直言进谏,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已然知道了况钟接下来会说什么。

    况钟道:“在下与姚少师谈过,他劝我,为官之道,切不可锋芒太盛,以免招来祸殃。”

    姚广孝在朝中德高望重,况钟希望借他之口来劝说自己这位老乡。

    解缙却连连摇头:“我等位列朝班,乃是皇恩浩荡。若是连我们都不能直言,天下百姓还有什么指望呢?莫说现在我还穿着这身官衣,即便是人头落地,又何足惜哉?”

    况钟见他态度决绝,知道劝不动了。

    解缙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我还是专心于春闱之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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