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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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人辞行后,倒退着走了出去,将房门关好了。

    “这位公公,”况钟开口言道,“怕是在宫中地位不低吧?”

    老僧一怔,说道:“你如何知道他是一位宦官的?”

    “声音尖细,面黄无须,虽然是一副厮仆模样,却周身透着一股贵气。”况钟望着门口的方向喃喃道,“与足下截然相反呀。”

    老僧兴致顿浓:“哦,何出此言呀?”

    “老师父你一身僧袍,威而不露,将周身贵气隐藏起来。我起初只道你是僧录司左善世那般的僧官,但是当今的左善世乃是大佑禅师。何况一个那样的小官儿,也配不上您的这份才情。”

    老僧放肆大笑:“哈哈……”这笑声响极,墙壁门窗似乎都位置震动,椽子上灰尘簌簌而落。

    笑过之后他言道:“和尚就是和尚,哪有什么贵气,什么才情了?你与其猜测我的身份,倒不如想想这件案子,刚才你可是说了,有了眉目了。”

    况钟说道:“表面上看来,这五人证词确实天衣无缝,他们可以为彼此作证。乍一听,案发时皆不在场。但是仔细一想,却有老大的纰漏。”

    老僧本来都躺下了,却急忙爬了起来:“难道,凶手就在这五人之中?”

    况钟笃定道:“在。”

    “是谁?”

    况钟摇了两下头:“现在还不得而知,有一节在下还没有想通。明天再说吧。”他掀开了被子,躺了下去,且背对着老僧。无论老僧怎么问,他都不再答话。不一会儿便响起了绵密的鼾声。

    老僧无奈地摇头苦笑,吹熄了屋内的灯。

    第二日,正在睡梦中的况钟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他,睁开眼睛。老僧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映入了眼帘。

    况钟看看窗外,天还没亮,便好奇道:“老师父,何事?”

    老僧冲他神秘一笑,尽管这东边厢房只有他们二人居住,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和尚肚皮饿了,我们要不要出去吃?”

    况钟向来好口腹之欲,这几日住在寺庙中,每日素斋。此时听他提起,心中不免欢喜,欣然应允。

    两人趁着朦胧的月色离开了鸡鸣寺,来到了山脚下。走不多远,便见路口有一小食摊儿,也卖些酒食。

    老僧对摊主甚是熟稔,上前便打招呼:“老于,发财发财。”和尚见面道声发财,也算是极为罕见了。

    那摊主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多日都不曾来光顾我的生意呢?还以为这酒食不合你口味了。”

    老僧拉着况钟坐在了一张角落的桌边,开口道:“老规矩,先打一角酒,再来四个鸭头下酒。”

    摊主笑呵呵地应道:“得勒,您稍坐。”

    老僧扭过头来,见况钟笑眯眯地望着他,纳罕道:“如何这样看着和尚?”

    “您果然不是和尚。”

    “呵呵,谁说和尚就不能吃酒吃肉了?清规戒律只是对想修佛的和尚而言,像我这种和尚,即便是再虔心向佛,将来也是要下地狱的。”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甚为坦然,毫不在意。

    酒食上了桌后,老僧先端起酒盅,与况钟对饮了一盅。然后便撩起袍袖,双手拿起鸭头啃食。

    况钟伸手正要拿过一只鸭头,突然听闻摊主呵斥了一声:“你这孩子,如何睡到这般时候?”

    他扭头望去,只见摊主正在训斥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那孩子满脸委屈:“爹,这一觉睡着了,我哪儿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了?”

    “还说呢,我跟你说,打个盹儿,眯上一觉。睡半个时辰也就好了,你可倒好,睡到了这个时候!”

    “爹,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况钟心念一动,伸出去的手拿了一只鸭头回来,他朗声唤道:“店家。”

    “在,客官有何吩咐?”那摊主马上换了一张笑脸。

    “为何如此呵斥令郎呀?”

    “唉,客官有所不知。这孩子性儿懒惰,说是今日困了,我便说让他回家睡半个时辰。可他足足睡了两个时辰,现在才来。”

    那孩子打了一个呵欠道:“我中间醒来了,却只道自己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了,便又闭眼了。哪知道一睁眼,便到了这个时候了。”

    况钟听罢,周身一颤,手里的鸭头掉落在了地上。

    老僧颇为心疼:“哎呀,这么好的鸭头呀,你可真是糟蹋东西!”说着,他还打算去捡。那鸭头虽然上面沾满了灰尘,洗干净却也依旧能吃。

    可是况钟却一把将他拉住了:“走,回庙里。”

    “走什么走?酒喝了一杯,鸭头吃了半个,怎么能这时候回去?带着酒肉进寺庙,菩萨要罚的!”

    真不知道这老和尚是真的遵守庙里规矩,还只是信口胡诌而已。

    况钟却不管那些,急切地说道:“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老僧愕然而视。

    未几,二人回到了庙里。况钟却没有回东厢房,而是径直去了西厢房那边。他让老僧帮忙计时,从西厢房往东走去。

    老僧不知道他要做何事,却也只得乖乖从命。

    过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况钟回来了,他问道:“用了多长时间?”

    老僧如实回答。

    况钟却皱起了眉头:“这一来一去,未免耗费太久了。时间合不上。”

    老僧斜目看着他,不敢打扰。

    天亮后,僧人们依次洗漱完毕,要去大殿上早课。拉开房门,智定只见况钟坐在了门口,连忙行礼:“阿弥陀佛,况施主早。”

    “智定师父早,您和令徒昀果禅师都醒了吗?”

    智定微微点头。

    “智定师父,在下昨日与您师徒二人问过话,但还是有一些问题不解,可否再将案发当晚的事情讲一遍?”

    智定没有拒绝,便将那晚的事情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那一日一早,智定正在屋中缝补衣服,忽然师弟智聪推门进来了,说道:“师兄,寺院里来了一位番僧,方丈师兄让我等出去迎接。”

    智定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穿上了僧袍披上袈裟,二人路上边走边聊。

    智定问道:“可是那位乌斯藏的大宝法王来了?”

    智聪却摇头道:“非也,听说是他的徒弟。”

    “徒弟?”

    二人来到了山门才看到,面前这位老僧年纪甚高,却面容安详,宝相端重。

    就连智愚方丈对其也颇为敬重。二人一路交谈,聊了些有关佛法的心得感悟。智定在一旁听到,顿觉这位番僧着实不可小觑,他便心生钦仰之心,想要请这位高僧开示悟法。

    可惜那一上午,只有方丈在和桑杰仁进了屋内。智定以为只有他二人论佛,悻悻然离去了。

    在五观堂用午食的时候,智定听到了典座说,要将饭食给方丈和桑杰仁及其他几位师兄弟送去。他这才知道,原来其他的师兄弟也在,便想一同去。

    没想到寺院门口的花卉被上次的一场雪摧残了不少,佛前供花也是大积功德之举,于是他带着自己的徒弟昀果前往重新栽种。

    这期间,昀果倒是问了起来:“师父,来的那位番僧可就是乌斯藏的哈立麻大宝法王吗?”

    智定道:“这位并非大宝法王,而是他的一个徒弟,唤作桑杰仁法师。”

    昀果笑道:“徒弟都这般老了,法王岂不是过百岁的老头子了?”

    智定面有愠色:“休得胡言!”

    “是。”昀果沉默了一阵儿,却难以按捺心中好奇,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听说方丈率领众位师伯师叔在东厢房与法师谈经论法,您不去听一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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