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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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钟与老僧刚刚回到房中,掀开门帷,却见到屋内早已坐着一人。此人微睁双目,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原来是方丈大驾光临,阿弥陀佛。”老僧还礼。

    智愚方丈冲况钟也行了礼,况钟还礼。他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眼下寺中发生了这等事,贫僧想了许久,不如请僧录司的各位大人先来一趟,至于其他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打量着况钟:“交给这位况施主如何?”一寺的方丈之尊,竟然向一个形如病虎的老和尚征询意见。

    老僧不假思索,干枯的大手一挥:“不可不可,僧录司那帮酒囊饭袋,除了大佑禅师我还看着顺眼,其他的几人上不得台面。即便是交给了他们,也一定查不出这件案子的。”

    智愚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可毕竟是人命案子,又能瞒得了多久呢?哈立麻大宝法王不日即到,若是他追究起来,此事……怕是塌天大祸呀!”

    老僧听到方丈如此说,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他思考了片刻,问道:“方丈,那个什么什么法王什么时候到来?”

    “听闻目前在寒山寺停留,依贫僧看,少则两三日,多则五六日。”

    老僧转而看着况钟,笑问:“如何,时间可还充裕吗?”

    况钟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拱手询问智愚:“敢问方丈,桑杰仁法师的肉身,贵寺如何安置?”

    “往日里若是有黄庙僧人圆寂中原,多是火化。若是在他们乌斯藏,多会采用**。”

    况钟道:“在下,想再去瞻仰一下法师的肉身。”

    “既然如此,况施主请随贫僧来。”

    智愚走在了前面,老僧和况钟二人跟随在后。

    三人来到了寺庙最后面的藏经楼,推门进去,便见到了桑杰仁的遗体。

    智愚愧然道:“事发仓促,也只得委屈法师,暂时将他安置在此处。”

    况钟则仿佛没有听到,他走上前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遗体。凡是缢毙之人,颈间必然会留下青紫色或黑色的勒痕,可是眼前这位法师的遗体,却丝毫不见其中的痕迹。

    况钟按部就班地从头到脚,甚至褪去了他的僧袍仔仔细细地勘验了一番。

    老僧在一旁感慨说道:“唉,尘归尘土归土,堂堂大法师,被你扒了个净光净。”

    智愚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况钟却并不曾理会这二人。他自幼便跟着靖安义庄的邢大叔学过几分本事,自己也亲自勘验过几具尸体。却从来没有一具尸体如眼前这般怪异。明明是缢毙的,为何身上就是不见半点儿致命伤痕呢?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此案所有线索如同蛛网一般错综复杂。他如失了魂一般往外面走去,脚步迟滞。

    “哎哎哎,别走呀,好歹给人家把衣服穿上啊!”老僧说着,便上前拿起了僧袍,要给桑杰仁穿上。可是这藏传佛教与中土佛教有所差异,就连服饰也大不相同。这老僧拎僧袍在手,回头看着况钟:“你怎么给他扒下来的?”

    况钟看着他手里的僧袍,突然目光一闪,他快步走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老僧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况钟却道:“不要动!”只见他慢慢弯下了腰去,从一块黄色的布上拿出了一根蓝色的线头。这线头细若发丝,常人绝难发现。

    老僧看得目瞪口呆:“况钟,你这双眼睛莫非不是人眼吗?”

    况钟却不答话,他将这根线头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根线……老师父看着眼熟吗?”

    老僧从他手里拿过来,对着阳光觑着目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乃是一根麻线呀,寺中和尚的僧袍都是这种麻衣。”

    接着,他又对照着自己的僧袍比了一下,说道:”还是青色的。“

    况钟心头一震,继而问道:“他们可都有腰带?”

    “出家人一般是不用的。”智愚说道,“里面乃是中衣中裤,外搭僧衣。但是有的弟子为了方便,做一些粗重活儿的时候便身着短褐,会系有腰带。”

    “老师父,我们走!”况钟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藏经楼。

    老僧急忙跟了出来:“这么急,莫非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况钟却摇头道:“并不知,但我知道凶手一定有一条麻布腰带!”

    老僧忙说道:“哦——是不是我们现在要对鸡鸣寺所有的和尚搜上一搜,凡是有青色麻布腰带的,都有可能是凶手。”

    “正是!”

    二人很快来到了西厢房中,老僧也不客气,进门就询问众僧,谁有一条青色的麻布腰带。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地问过去,最后查出,有麻布腰带的共有五人,分别是智极、智定、昀杳、昀空、昀果五僧。

    见况钟问起了这条腰带,五人之中辈分最长者智极说道:“阿弥陀佛。况施主,这条腰带乃是贫僧手制的。那时寺中的粗重活儿,劈柴担水都是我这位师弟及三位徒弟来做,我见他们着衣不便,这才寻了一块麻布,做了这几条腰带。剩下一条留在了贫僧这里,还不曾用过。”

    况钟道:“既然如此,请几位师父将你们的腰带都拿出来吧。”

    很快,五条腰带都交到了况钟的手里。况钟将这五条腰带一字排开,然后一一举起对着阳光仔细观瞧。可惜仅凭他一双肉眼,自然无法辨别出谁得腰带上少了一条线。

    不过他很快就断定了,智极没有说谎。因为他的这条腰带颜色簇新,而且没有任何的磨损。

    至于其余四条腰带,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磨损的情况。

    接着,况钟询问起了五人在案发当晚的行踪。

    智极答道:“那一晚,大家散了之后,我便去了方丈室,找方丈师兄询问第二天的事宜。毕竟桑杰仁法师远道而来,当尽心关照,不失佛面。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回到了房中的时候,贫僧的师兄还没有睡下,就在一起诵经。”

    “敢问智极师父,你回到西厢房是什么时辰?”

    “唔,好像是亥时三刻。”

    况钟点点头。

    智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那一晚聆听桑杰仁法师开示,贫僧也在。后来还是贫僧送方丈师兄回去的,然后就离开了。回到西厢房这边,不过是亥时二刻,贫僧的徒弟昀果可以作证。”说着,他看向了一边。

    昀果不及三十岁的样子,面容清秀,说道:“正是,那晚我一直在屋中抄经。亥时二刻,师父回来了,我问他方丈可曾安歇,师父说送方丈回去后,听他交代了几句便回来了。过了没一会儿,许是累了,师兄就睡下了。”

    况钟问道:“尊师睡下了,你又在干什么呢?”

    昀果正要答话,智定道:“他一直坐在那里抄经,贫僧中途醒来过一次,问他是什么时辰,他说是亥末三刻,贫僧才知道原来我只睡了一小会儿,便劝他也早点儿睡。他这才熄灯睡下了。”

    况钟而后将目光看向了昀杳,昀杳体态肥胖,却颇为持重老成:“阿弥陀佛,我与昀空师弟同居一屋,那晚我们还一起洗了澡,回来后默了一会儿经书便睡下了,彼时当是戌时末。”

    昀空的年纪最小,不过十二三岁,不敢抬头看况钟,胆怯说道:“正……正是……我与师兄一直在一起,我们都没有出去过。”

    “寺中来了乌斯藏高僧,你们不去看看吗?当面聆听佛法心得,对你和你师兄的修佛大有裨益呀!”况钟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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