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恨不得将沐家连根拔起！

    

    沐昂愤愤难平，心道：即便当初马晔羞辱你母，那也不过是上一辈儿的事了。何况马晔只是我父的一个部将，彼时在贵州为官而已。贵州发生的事情，如何能怪到沐家的头上？

    他敷衍拱了拱手，漠然道：“大人所言甚是，只是末将与顾小姐有了婚约。在下要走的话，也要带她一起回云南。只有这样，在下才好与西平侯有个交代。”

    况钟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这俩人莫非是有深仇大恨，怎的沐昂连他哥哥西平侯的名号都搬出来了？

    孰料，霭安一听沐昂如此说，双目闪光：“哎哟，原来云南沐家和镇远侯府早有了婚约了。本官倒是寡闻了，失敬失敬。”

    沐昂轻笑了一声，眉宇间有了倨傲之色。

    顾诗筠也不明白这二人有何过节，沐昂虽然来过贵州数次，但是与这位水西土司、贵州宣慰使大人可是第一次见啊。

    她见二人话里话外针锋相对，便上前说道：“霭大人，目前案情如火，不如我们先查案吧。”

    霭安欣然点头：“理应如此。那什么……况……况钟是吧？本官倒想见见你的破案手段，请吧。”

    况钟躬身行礼：“大人请。”

    几人来到了后花园中，公孙修命人将船只抬了进来。这只船首尾不过一丈，恐怕只能够乘坐二人。

    况钟是一定要去的，他拿起了船桨，扭头问道：“各位大人，谁会撑船？”

    沐昂心情压抑，冷笑道：“我等俱是朝廷命官，哪个撑船与你？”

    况钟只得苦笑。

    不想，宣慰使霭安开口说道：“巧了，本官会，这事就让本官来吧。”说完，从况钟的手里拿过了船桨。

    周围人纷纷劝道：“大人……”

    霭安回头对他们说道：“怎么，小看我们彝家人吗？自幼捕鱼狩猎，攀山越岭，我们彝人无所不精。你们放心吧，就算况钟落了水，本官也能够把他救回来的。况钟，上船吧。”

    况钟十分恭谨：“如此，有劳大人了。”他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由一位三品大员来帮他撑船。

    二人上了船，霭安也顾不得自己穿的官服，手中船桨一点地，这艘小船便飘飘荡荡驶离了岸边。

    况钟回头望去，不一会儿，顾诗筠等人的身影在黄昏的日照下模糊了。

    “况钟，腿怎么伤的？”霭安放慢了撑船的速度，问了一句。

    “不小心跌倒了。”

    “呵呵，我还以为是沐昂那个王八蛋打了你呢！”

    况钟一愣：“没有，沐大人品行正直，决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

    霭安却发出了一记冷笑：“呵呵，唉，别看我是个彝人，却也懂得你们汉人的玩意儿。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哦对，倾轧！这沐昂在倾轧你对不对？”

    况钟哭笑不得，看来这位宣慰使大人的汉话不太灵光。不过倒也佩服他慧眼如炬，竟然看出来了。

    况钟便也不再隐瞒：“那大人呢？在下斗胆，您似乎也与沐大人有矛盾吧？”

    “呵呵，岂止是有矛盾，简直是杀母之仇！”霭安故意放慢了速度，“我恨不得将沐家连根拔起！”

    况钟心思一动，忽然说道：“霭大人，此事我劝您还是作罢。沐家得蒙天子恩宠，听说就连岷王都得罪不起。”

    “什么岷王，在我们彝人看来，你们汉人的王爷算个屁。不行，我仔细一想，这事不行！”

    况钟不明白他所指何事，便回头看他。

    只听霭安说道：“沐昂怎么会和顾侯爷的女儿有婚约呢，这事你知道吗？”

    况钟点点头。

    霭安冷笑：“呵呵，这沐昂艳福还不浅。若是沐家娶了这姑娘，他们的爪子岂不是要伸到贵州来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啦！”

    况钟没有说话，他心道：太祖和当今皇上点了头的，就算你是贵州的土司，彝人的首领，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呀。

    正在这时，“咚”的一声轻响，船体轻微晃动。况钟回头，只见船只已经靠近了假山，轻轻碰撞了一下。

    霭安放下船桨，叉腰说道：“如何，我的驾船技术还不错吧？咱可没吹牛！”

    况钟只觉得这位宣慰使大人颇有意思，全然无官威可言。他拱手笑道：“佩服佩服。”

    霭安挥挥手：“行啦，破案什么的我可不在行。本官就在这儿等你了，忙你的去吧。”

    况钟架起拐杖，站了起来，然后扒住了假山，往里面张望了一阵。

    这假山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小的不过一直粗细，大的却可轻易藏进一人。密密麻麻，看上去颇为骇人。

    况钟便又让霭安驾船，围着假山转了一圈。

    数十个空洞一一检查了一遍，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况钟好奇地把手伸了进去。

    霭安坐在船头警告道：“喂，你可小心点儿，我们这个地方毒虫鼠蚁多得很，当心咬你一口！”

    况钟把手缩了回来，两指轻轻捻动，然后闻了闻上面沾上的灰尘。

    他不甘心，继续搜寻着这座假山。在这里逗留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他才彻底死心。

    二人乘船回来之后，顾诗筠便迎了上来：“如何？”

    况钟沮丧地摇了摇头。

    公孙修纳罕道：“这就奇怪了，就算段阔是服了慢性毒药，可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听到的琵琶声又是哪里传来的呢？”

    霭安捋着胡子说道：“会不会是你们听错了？”

    沐昂阴阳怪气地说道：“宣慰使大人多虑了，我们几人可是都听到了。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又怎么可能听错呢？”

    霭安便不再说话了。

    况钟心里也清楚得很，琴声的确是从阁楼内传出来的，他说道：“天色已完，今日就先到这里吧。霭大人。”

    “在这儿呢。”

    “请大人派兵卒守好此处，不许任何人轻易进出。”

    “好，我这当官的就听你一回。不过，你也得听我的，限你三日之内破了这件案子，否则我对那帮白族人没法儿交代。”

    顾诗筠面带忧色：“霭大人，三日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公孙修也求情：“是呀，大人，此案案情着实复杂，三日时间，终是急了些。”

    唯有沐昂没有说话。

    霭安沉思了片刻：“唔，既然如此，那么五日好了。”

    顾诗筠本不想况钟这么快破案，因为案子破了，她也没有了拒绝去云南的理由，便又说道：“十日如何？”

    沐昂皱起了眉头：“诗筠，况钟天纵奇才，破案焉用得了这许多时日？”他与顾诗筠的心思恰恰相反。

    不料，霭安却欣喜说道：“十五日，哈哈，就这么定了。况钟呀。”

    “草民在。”

    “十五日，咱们说好了。”霭安此时只想和沐昂对着干，全然不顾他怎么向白族人交代一事。

    况钟躬身领命。

    其后，霭安等人离开了段府。在门口上轿之前，霭安忽然说道：“对了，各位大人，顾小姐，本官来得匆忙，尚未用过晚食呢。不如本官做东，宴请各位如何？”

    沐昂听闻，立刻翻身上马：“宣慰使大人的好意心领了，下官还有要事，告辞了。”说罢，他一挥鞭子，神骏跃然远去。

    霭安冷笑两声，转而对剩余三人说道：“不必管他，咱们自己去吃。”

    况钟率先拱了拱手：“如此，况钟先谢过大人了。”

    顾诗筠觉得就此舍下沐昂并不好，但是见况钟没有推却，加之霭安是贵州大员，于是也欣然同意了：“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