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嫂夫人倾国倾城之姿

    

    方德聆带着如玉离开了临武县，担心齐鸣远会找到他们，于是方德聆将祖宅变卖，辗转到了应天。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即便齐鸣远找来也不敢有所举动。

    为了救出心上人，方德聆几乎是倾家荡产。所幸祖宅变卖后，手里仍有几千两银子。他打算靠着自己做生意积累的一些本事，用这笔钱东山再起。

    只是没想到，那几年兵荒马乱，靖难之役，烽火连城。方德聆带着一批货物从北至南，准备运到应天。若是来得及，可赚上几百两银子。

    却没想到，他路过徽州，正遇到南北二军激战。所随下人一哄而散，各自逃命。携带的货物也都被游兵散勇所劫掠。方德聆死里逃生，一路奔逃回应天，却又在中途遇到了强盗。数千两银子，赔得精光。

    自此，家道中落。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如玉虽出身青楼，见惯了那些达官显贵，也曾锦衣玉食。但值此之际，她却守得住清贫，随侍丈夫左右。令方德聆着实感激。

    方德聆为了重振家业，当了一些东西，置办了一个摊位，卖一些杂货。

    这一天，他正在街上叫卖着，忽然发现眼前过去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待定睛一瞧，方德聆喜出望外：“何保长，何兄？”

    那肥胖的身影慢慢转回身来：“哎哟，原来是德聆兄呀。”此人正是何笙，他快步走了过来，连连拱手：“少见少见，不想他乡遇故知。德聆兄缘何在此呀？”

    方德聆面带愧色：“唉，说来话长了。何保长为何来到了应天？”

    “哦，此次圣上定鼎天下，登临大宝。难得天下太平，我正巧路经应天，便想着来看一看。”

    方德聆背井离乡许久了，难得在此遇到了故人，难掩内心激动之情，连忙拉住了何笙的手：“你我许久不曾见过了，今日方某要请何兄用饭，走，去我家。”

    何笙也没有拒绝，二人一路边走边聊，来到了方德聆的家中。

    眼前乃是一座位于城外的破落茅屋，只怕较之乡野村间的房屋还要略逊了一筹。

    何笙知道以前方德聆身家巨富，为何数年不见，便落魄至此了呢？他不由地扭头看着故人，一脸的费解之色。

    方德聆知道他心中所想，叹道：“唉，今时不同往日，方某现在不比从前了。何兄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

    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走近，叫了一声：“官人，可是贵客来访？”

    方德聆回身望去，只见自己的爱妻如玉回来了，她手里端着木盆，里面有洗好的衣物，想是去了河边洗衣服。

    他笑着迎上前去：“娘子，你回来得正好。为夫与你引荐，这位是……”

    岂料，方德聆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一声响动，如玉手里的木盆连带着洗好的衣物掉在了地上。衣服散落一地，木盆滚落了好远。

    方德聆诧异，朝妻子脸上望去，只见她露出了惊诧不安的神色。

    而对面的何笙则同样是一副惊讶之情。

    “娘子，娘子？”方德聆轻轻唤了两声，如玉才醒转过来，她慌忙拾起了地上的衣服，放进木盆里端起来。

    “我与你引荐，这位是桃源坪的保长何笙。何兄，这便是拙荆如玉。”

    何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如玉却低着头说道：“官人，你陪贵客少坐，我进去给你们做饭。”

    “有劳娘子了。”

    何笙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如玉进了厨房，转而问道：“想不到，德聆兄已然成家了。”

    “呵呵，承蒙拙荆不弃，方某三生有幸，得遇良妻。此生足矣。”

    何笙似笑非笑：“那是自然，恭喜德聆兄了。”

    那一天，二人推杯换盏，畅快痛饮。

    席间，何笙笑问：“德聆兄，何不请嫂夫人一同用酒呢？”

    方德聆说道：“何兄在此，岂有妇人上桌的道理？”

    何笙却笑道：“此言差矣，你我情同手足，尊夫人如我亲嫂嫂一般，便请出来又有何妨？”

    方德聆拗不过他，只好去厨房唤妻子前来。

    方德聆进了后厨，只见妻子如玉坐在了那里一个人怔怔地发呆。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娘子。”

    不料，如玉却浑身抖了一下，她醒过神来见到了丈夫，慌忙站起来，局促说道：“官人……是不是……是不是酒菜不够？我这就出去打酒，我出去打酒。”

    “娘子，”方德聆拉住了她，“发生了何事？”

    如玉的脸色略显慌乱：“官人，这是何意？家中发生何事了？”

    “我见你有些……娘子是否身体不适？”

    “官人……你……你多虑了，奴家安好。”

    “那就好，何兄叫你一起去用饭，你也操劳多时了，走吧。”

    如玉情知推拖不过，只好一同前往。

    待二人进了屋，何笙笑盈盈地站了起来：“哎呀，见过嫂夫人。”

    如玉匆忙还礼。

    宾主坐定，何笙斟满了酒：“这第一杯酒，当然是要敬嫂夫人的。德聆兄，何某说句话，你莫要见怪。”

    “何兄但讲无妨。”

    “嫂夫人倾国倾城之姿，何笙可真是艳羡得很呀。”

    方德聆心中怫然，心想即便我与你兄弟相称，以此话称赞我娘子，倒有轻薄之意了。但他只道是何笙喝多了，也没有在意。

    可不想，如玉听到此言，周身一颤，手里的酒杯掉落在了桌上。

    方德聆急忙帮她拿起酒杯，擦拭桌上倾洒的酒液，关切地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官人，我……我偶感头痛，想是不能陪你们尽兴了，我先回房歇息。”

    “娘子请便。”

    如玉离开后，何笙笑了：“德聆兄，艳福不浅呀。这么一位美人都跟了你了，想必兄台费了不少的周折吧？”

    方德聆想起了发生了那些事，感慨说道：“正如何兄所言，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情，个中详情，一言难尽。唉，不提也罢。只是方某近来落魄得很，也只能请何兄吃一些寡酒淡茶了。”

    “诶，德聆兄这是何话？你我相识多年，又岂会在乎这些？不过你一身的本事，又久在生意场摸爬滚打。何某认为，德聆兄你只是时运不济，若是能有机会，必然能够东山再起，重振声威。”

    方德聆苦笑：“算了，方某已经不作任何指望了。只希望能够和拙荆在此终老，携手度过此生也就是了。”

    “德聆兄呀，万不可灰心丧气呀。眼下，何某有心助你。”

    “哦？”

    “近来，湖广一地的武昌、汉阳、黄州、承天、德安、荆州、襄阳、郧阳等地爆发了洪灾，可曾听说？”

    方德聆点了点头：“听闻圣上已经着令户部工部救灾。”

    “那是官家的事，德聆兄，实不相瞒，这里大有利益可追呀。”

    方德聆朝思暮盘，能够有机会翻身，好教如玉过上好日子。他急忙说道：“愿闻其详。”

    “此次救灾，最需要的便是木材。无论是造船造房，营造堤坝，都离不开木材。何某与一木场略有交情，愿为德聆兄引荐！”

    方德聆大喜：“如此，则是上天助我。若方某翻身，定然不忘何兄大恩！”

    何笙笑道：“此事不难，待我修书一封，德聆兄携带我的书信亲自去一趟，便可拿到这批木材，然后运往武昌府，其中利润之厚，足够你东山再起了。”

    “多谢何兄鼎力相助，只是不知这木场在何处？”

    “洛阳。”

    “啊？”方德聆有所迟疑，洛阳远隔千里，自己此一去，只怕短则一月，多则三五月。

    “德聆兄呀，做生意何惧路远？依在下愚见，事态紧迫，不如你和嫂夫人说一声，明天便上路如何？”何笙的脸上挂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