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龙战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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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古尔泰一股怒气直冲顶门。

    战场上的斥候，历来是军中最敏捷彪悍的士卒，清军更是如此。

    明军那个斥候被发现的比较晚。

    明军的大红战袍历来是最显眼的，可是这个明军居然穿着土绿色衣服，马也是铁青色，在高高荒草间驰来，距离大军5里左右才被发现。

    那么他莽古尔泰的斥候呢？他的斥候根本没放出去。

    野战无敌的八旗军，会有人在野外捋他虎须找死吗？

    终于明军那个斥候被发现了，他的两个斥候纵马包夹上去。

    莽古尔泰根据马速判断，这个明军斥候现在掉头，已经晚了，一会儿他的斥候就会带回那明军的脑袋。

    大军还在前行，一个小小的明军斥候谁会在意。

    莽古尔泰百无聊赖中观看起了这场斥候间的争斗。明军斥候拿起火枪，他冷笑这个斥候的不知死活。现在火枪，三五十步，还有个念想儿，远没有弓箭的准确率高。唯一区别是弓箭需要臂力，火枪不需要，他只是好笑，那斥候忘了点火绳，百步外就应该点的，现在晚了。

    突然，“叭”的一声枪响了。枪声在空旷的原野里很清脆。莽古尔泰一下在马上挺起了身！

    没点火绳，这枪不用点火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枪的射速比弓箭要快了。莽古尔泰不仅是猛将，还是一个有智慧的猛将。他盼望着另外一个斥候拿下这个明军，他就可以研究一下这把枪，因为这个斥候抽出了一把窄小的刀，和自己那斥候的20斤重大刀比，十分好笑。

    可是，又一个意外，俩马交错时候，他离了几百米看不清，自己的斥候居然被斩首了。

    当一队兵追去的时候，那明军居然好整以暇的牵走了自己斥候的马。

    莽古尔泰怒了。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富灵阿请战：“贝勒爷，我去斩下那家伙的头！”

    莽古尔泰点头道：“希望你像斩那女人一样麻利！”

    富灵阿带了一个十人队冲了出去。

    追逐十余里，富灵阿看到了那小山，小山前是七八百人列成几排，那明军斥候从疏朗的队列旁过去了，富灵阿知道不能得手了，只好斩几个明军出气。

    富灵阿是正蓝旗有名的勇士，冲明军的阵他做过许多次，死在他刀下的明军也记不清多少个。富灵阿高高举起刀：“儿郎们，冲阵！”

    “嗷~~”十个满洲勇士嚎叫着杀了过来，弄得最前面的一营一连长李胜刚有些摸不到情况，不过不耽误他大喊：“一排都有！放！”

    “叭叭叭。。。。。。”四个人落马。

    “二排，放！”“叭叭叭。。。。。。”又是四个人落马。

    富灵阿看见身边士兵割草一样落马，大惊失色，大喝一声：“撤！”开始兜马，正转在二连阵地前，又是一排枪响，富灵阿只觉得脖子一顿，“碦”的一响，那是弹丸穿过脖子血肉，击中自己颈骨的声音。富灵阿滑下马去，一个东西磕在脸上，他努力瞪眼看去，看到那挂在鞍旁新娘子的头。

    一班战士冲出打扫战场，没死的补刀，牵走彷徨的马匹。

    一个战士发现了富灵阿割下的新娘子的头，他把头举起，喊道：“这帮家伙刚杀了咱们汉人，这血还没干。”

    连长示意他送上山，李胜义让他传示各营。

    李胜义在山顶高喊：“咱们被杀的姐妹头还在这里，还没瞑目，她在看着咱们给她复仇！我们现在就灭了这帮鞑子！”

    “灭了鞑子！”几千人的呼喊声遏流云。

    莽古尔泰的大部队也转向跟了上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将富灵阿被击毙！富灵阿跟随他转战南北，身上十余处创口至少有三四处是为他挡刀留下的。现在居然被这帮明军杀了！

    明军火枪不用火绳了，这样射速快的多，可是火枪有个致命弱点，就是装填慢，挺过第一波，就是屠宰汉狗的时候，他的副将刚安也明白这一点，请求冲阵。

    莽古尔泰仔细打量着这小山。他的心愤怒但并不乱。

    小山就是个几百米大小的土包，高度不过20米，坡度很缓，战马一个撒欢儿就上去了。

    面对自己的山前有七八百人，背山列阵，虽然不担心身后安全，但是也无逃路。

    小山后按照明军战法，最多就是等量的部队。依靠火枪的射速，就想挑战我们满洲勇士？这样稀薄的阵列，一个冲锋就对穿了，下面就是屠杀。

    莽古尔泰狞笑着答应了刚安的请求，分出一半兵给他。自己中军也压前，打算随时冲上去。

    刚安大吼着：“放下面甲，一往无前！”

    士卒挥刀大喊：“无敌！无敌！”

    800步的距离，1000人的马队开始碎步蓄力。

    500步了，马队开始碎步小跑，准备进入300步冲锋发力。

    300步了，不等刚安发布命令，突然间山顶腾起一片火光，接着便听到那“嗵嗵嗵”声响成一片。

    刚安的千人队，立刻碎了！像被摔到地上的瓷瓶。

    刚安的心也碎了：“野外作战居然带着炮！居然带着这样多的炮！这是专门埋伏自己的吗？”

    四处硝烟滚滚，不辨东西。战马的嘶鸣，人的惨叫，“嗵嗵”的炮声糅合成了死亡乐章。

    刚安躲避着，冲突着，终于眼前一亮，脱离了炮火覆盖区域，可是他傻了眼，面前是几百条端着的枪。

    他的待遇不比小兵高，几支枪瞄准他开火，刚安突然发现这些弹丸能透重甲，因为他感到了肉体被撕裂的感觉。他落马了，不知道几只马蹄，又践踏在他身上。

    李胜义把所有炮火都集中在土山上。这高了20米，炮火就能多延伸几百米。

    马靖建议李胜义以逸待劳，以清军的骄横跋扈，寻战都找不到人，发现了他们这支队伍，怎么会放他们离开？

    李胜义采纳了这个建议，一营山前诱敌，其余几营隐藏山后。

    按理这样大小山怎么藏得住兵？斥候转过去就会发现。

    但是发现不发现咋样？莽古尔泰是要全歼他们的，任你1000人还是3000人，吾往矣！

    现在小炮的炮火都能延伸到七八百步了，曹大炮还是请求炮营在三百步上开火，这样这些人想跑都跑不出射程。

    不能不说莽古尔泰的英勇！

    在炮声想起的时候，莽古尔泰的判断是：敌人正面用炮火阻断我们进攻，后方必是用兵力弥补炮火的不足，他马上下令包抄后山，不能让刚安他们的血白流。

    莽古尔泰的判断是对的。后面却是是兵多，可是这兵也太多了些！

    当莽古尔泰发现后面是几千整齐的骑兵列阵的时候，莽古尔泰差点吐出血来。自己的兵完了，现在已经来不及召回了，面对那几千条快枪，怎么突破？

    不等枪声响起，那可恶的炮声又响了。莽古尔泰判断的不错，炮营的炮确实是朝前布置的，可是莽古尔泰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世上会有骑兵行军带这么多炮的。

    这次是各营自己的炮响了。上百门小炮一下打乱了莽古尔泰进攻的阵脚，队形散乱，速度也降了下来。有人在喊“快冲！”

    冲在前面的一个百人队已经接近了敌阵，枪响了！

    莽古尔泰思维慢了下来，他已经听不见枪声，就见对面的枪手不停的后列前进，举枪射击。再后列前进。无穷无尽的弹雨覆盖下来，自己的勇士像秋天的庄稼被收割！

    终于莽古尔泰克服了这梦魇，声嘶力竭的大叫一声：“撤！”

    莽古尔泰掉头就跑，一个勇士面对敌人，逃跑是可耻的。可是莽古尔泰不觉得自己可耻。因为他面对的是魔鬼！

    自己2000雄兵，硬是没靠近对方的队伍，硬是没挥出一刀！

    这时他想起了那个死去的持刀的斥候，也许他是唯一向敌人挥出一刀的人？

    没等莽古尔泰思绪在扩散，突然“轰”一声，他被从马上抛飞起来，又是“轰轰”几声，弹片横飞。莽古尔泰只觉得下身剧痛，当他落地时候，他伸手摸去，惊的差点儿死去，他下身最软弱的肉被弹片割掉了。昏迷前，他还在想：“看来今天沾上处女的血就是个凶兆啊。”

    正蓝旗剩余的400残兵拼死抢了莽古尔泰，没命逃窜。

    开荒团以营为序列，开始了漫长的追杀。

    李胜义下令：“不要追急了，让他们带路，追他们老家去！”

    于是就有了前面惶惶不可终日的逃兵，就有了后面队列整齐，一营一营，旗帜鲜明，战马潇潇的追兵。

    辽阳城高，城上的人发现了清兵，吓得赶紧吹响警戒的号角。

    忽然他们发现，怎么清军这样狼狈？每一个都丢盔卸甲，许多人身上带血，这大旗是正蓝旗大纛啊，不是早晨刚威风凛凛的过去吗？这是怎么了？谁能把他们打败？清兵不是无敌的吗？

    辽阳都指挥使梁松立在城墙上，捻须不语。他也弄不清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这辽东大地，以自己兵马最为雄厚，可也不敢去野战正蓝旗的两千骑兵。那帮凶悍的鞑子，简直勇猛得吓人。尤其是莽古尔泰那个勇将贝勒督阵，可也说在辽东大地上，可也随意行走了。无论辽阳、沈阳、海州，哪处都得四门紧闭，守城要紧，谁敢出去野战莽古尔泰？现在这是出了什么情况？

    终于肇事者出现了，西边出现了猎猎红旗，一队队骑士行进过来，居然是几千骑兵！

    远处火红大纛出现了,眼尖的高呼起来，咱大明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