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江南四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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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通、李易师徒二人聊得投机，完全忘了时间。

    转眼日已偏西，屋内晚霞透过窗纱，映得红彤彤一片。

    薛通邀请李易入席吃晚饭，李易也不推让，薛湄儿给他二两银子他也没让啊，这侍郎家一顿饭又吃不穷。

    忽然间李易良心发现起来：“诶呀，从我认识老师起，一直都骗吃骗喝还拿人家的了，是不是应该有点儿惭愧的意思腻？”

    搁一般人下面就该想回报了，咱李易哪是一般人，果断的在心里回了一句：“不惭愧，自己人嘛。”然后就没下话了，开始打量哪个菜合口去了。

    酒足饭饱，师徒二人又喝了会儿茶，灯早掌上来了，李易才想起来该告辞了，总不能等人家再留宿，人家可还有没出嫁的大姑娘呢。

    于是李易告辞，薛通拿出一块腰牌，道：“有查问的你拿出这个。”

    李易喝了许多酒，精神亢奋，连忙推脱：“不用不用。”

    薛通道：“今天不比上元节那日，那日是没有夜禁，现在可是有的。”

    李易酒劲儿上头，心想：后世咱进哪个公园买过门票啊，被保安追二里地的时候都有，抓住俺了吗？这京师御林军就比查票大爷还牛？咱还真不惯着他！

    这就叫酒壮怂人胆。

    薛通哪里知道李易是打的逃票的心思，还以为李易家大业大，有了宵禁令牌，也就不客气。

    李易走到了门口，薛湄儿抱了一个厚厚的蓑衣道：“外面下雪了，穿上这个吧。”

    李易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个词他已经说顺口了，现在有些露出酒鬼的德性了。

    推开门，却见那天地都白亮亮的，硕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将下来，好大的一场春雪。

    仆人送李易出了院子，李易就自己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酒酣耳热，被这凉凉的雪花一激，李易就有说不出的畅快。就摆了个《江南style 》胖哥骑马的架子，唱了起来：“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估计被当年杨子荣抓住，肯定一顿胖揍，这也太有损英雄形象了。

    看看左右无人，李易便骑着看不见的马，快马加鞭，闯进弥漫的风雪中。

    喝酒的人，有的醉腿——醉了就倒。有的醉头——醉了就睡。还有的醉心——醉了就犯糊涂，从行动上看，就是精神亢奋，李易就是醉心的，现在除了知道家在哪边，别的一概不知，想什么是什么了。

    过百龄已经到了京师。

    过百龄是中国围棋史上最了不起的一个人，无论棋力还是著述，都是围棋史上一个高峰。

    幼年的过百龄不会下棋，只八九岁上，看旁人下棋有趣，就津津有味。旁人问他可会，他答：“以前不会，看你们下就会了。”

    旁人问：“可能下一盘？”

    过百龄道：“这有何难。”

    至此起，便几乎没有败绩。

    十余岁，过百龄便自忖天下无敌了。至今过百龄21岁，退隐的达官贵人李三才，邀他进京。李三才做过户部尚书，这官就首辅大过他，如今回归故里，又哪个敢轻视他？李三才拿了百两白银，赠与过百龄，请他进京与林符卿一战。

    过百龄想，这一战也是宿命一战，何况白得了许多银子。就答应了，进京后，落脚在李昌府里。

    李昌自与李易打赌后，就有些心惊肉跳，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不对不对，是心下盘算，这李易莫不是有什么依仗？居然敢和我打这惊天一赌？

    于是就派人细细打听，果然知道了李易根脚。

    有钱能使鬼推磨，终于被他拿到了吴荣华视为珍宝的和李易对局棋谱。便找来过百龄道：“过先生，您真的有把握，拿下这棋圣？”

    过百龄便有些不悦，道：“若论别的，也就罢了。单就这围棋，百龄不敢自谦，便是十年前，也能当得这天下第一四个字。不过今天是实至名归罢了。”

    李昌点头，心下略安。

    便拿出一张棋谱道：“这个是那个要和你比试的李易的棋谱，却是几年前的，和林符卿弟子吴荣华对弈棋谱，你且看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被吴荣华视为珍宝的棋谱，也被李昌搞到了手。

    过百龄早看过多盘林符卿、吴荣华的棋谱，也不在意，拿了过来，看了看标注，道：“怎么是吴荣华执白先行？还有让吴荣华一先的？”

    再看结局标注，是中盘吴荣华认输了，不由得很是惊讶，就细细的看起棋谱。

    李昌看过百龄先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后来便认真起来，再后来就把棋谱放桌上，俯下身子细看，忽而皱眉，忽而舒展，忽而紧张攥拳，后来便跌坐椅子上，不在看棋，只是看房顶。

    李昌的心随着过百龄的表情，不停的忽上忽下，终于见过百龄脸色放晴，满是憧憬，自己心下也有了底，高兴的问道：“过先生是有把握了？”

    过百龄回头才发现李昌，连忙道歉：“诶呀，实在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李昌道：“无妨，过先生看了这对局，肯定是有把握的了？”

    过百龄道：“我期待着这一战！”

    李昌道：“有把握就好!”

    过百龄道：“把握？你是问我有没有赢李易的把握？”

    李昌道：“是啊。”

    过百龄道：“没看这棋谱前，我觉得棋道我已窥透。看了这棋谱，我才知：吾生也有涯，而棋道也无涯。”

    过百龄向往的道：“吴荣华说这个人可为天下棋者师，果然不谬！此次棋赛后，我便去拜此人为师，这是开辟了围棋新天地啊。”

    “我靠。。。。。。”李昌硬把“你奶奶”三个字憋了回去。

    你都要去拜师了，我还赢个屁啊，可是一想，人家过百龄只是来比赛，也没奖金拿，凭什么人家必须答应你赢？

    李昌压住气道：“先生是全无胜机了？”

    过百龄道：“这倒不是，人有失手，万一他漏算了呢。”

    额滴个神涅，我的家产就押在人家漏算上了！

    李昌的心在滴血，这事干的，也太冒失了。这过百龄不是大话炎炎，说世无敌手吗？自己老爹不是也这样说吗？怎么出来了这样大的乌龙？

    总要想个办法，那可是近百万两银子，居然被我狗血的当50万两押了，还是押个死门，胜率是“万一”！

    李昌就觉得胸口烦闷，几乎要吐血。不过他急中生智，立刻想到一个办法，挥手送走了过百龄，喊进了护身武师张炮儿。

    这张泡儿年近四旬，脸生横肉，肩宽膀阔，少年便投身少林寺，学了一身好武艺，不耐烦寺规森严，就离开少林，流浪到南方。

    凭着一身武艺，在松江打行里坐上了二把交椅，可惜后来收钱打了一个官宦子弟，被穷追不舍。没办法，来到北方，得友人推荐，到李府做了护院。

    李昌道：“张炮儿，我托你一件事，只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事成了，我便给你一千两银子。”

    张泡儿一听这样大买卖，激动得脸都红了，道：“爷你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言语一声，不算好汉！”

    李昌道：“那倒不需要，原来沈足道那宅子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

    “那就好，”李昌道：“那宅子新换了个主人和我有仇，你寻个人灭了他。”

    “啊？”张炮儿道：“爷，这个可难。”

    李昌道：“为什么？”

    张泡儿道：“那新房主李易我却是知道的。他手下有一帮打手，成立了个什么保安公司，个个是好手。我也弄不清怎么忽然有这样多好手扎堆儿。

    前几天镇京师郑三炮就被他们灭了。200多条好汉，被几十人给灭了，人家还毫发无损。

    那郑三炮的武艺我是领教过的，几次交手，我都占不到便宜，是有真传的。可是据说李易手下有个叫李胜勇的，用个普通木棍，就破了郑三炮横练的功夫，一棍子打倒，给废了!这武艺，我可走不过三个回合，京里也没这等好手镇得住他。”

    李昌道：“那李胜勇的凶悍我也是知道，我又不是让你去灭李胜勇。我知道这李易仗着家奴厉害，从不带家奴，就是自己随意逛，你可挑他落单下手。”

    张泡儿犹豫许久道：“莫说不得手，便是得手了，让李胜勇知道，我早晚落到他手里，这银子有命赚，没命花。”

    李昌道：“我给你5000两银子，你找几个人做了他！”

    听到5000两，张泡儿俩眼发红，想了半天，道：“瓦罐难离井台破，拼了！我知道有几个亡命的主进了京师，这几人被称作江南四侠，是几个敢捅破天的游侠儿，我去请了他们，看他们敢接不敢接。

    可有一样，这几个人都是先收银子后办事的。如果办砸了，他们跑路，钱可要不回来。”

    李昌此时已经红了眼，哪里计较那么多厉害，道：“我就先给了你银子，让他们放心做事，这两天尽快杀了那厮，不要过了二十七日。”

    李昌让人喊进账房，让去拿了五千两银子的汇通钱庄银票，交给了张炮儿，再三嘱托张泡儿不可走漏了风声，张泡儿道：“爷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就这一俩天就有消息。有李胜勇那帮杀神坐镇，李府是万万闯不进去的，我们必须盯紧了等李易出来，只要落单了，就是他绝命的时候。爷你的蔓儿，我也不会让别人摸着。”

    说罢，收起了银票，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