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章 行踪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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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开荒团富裕到用贵重的钢铁来铺路，这些大明属国也顾不得和中原的臣属关系了，乱哄哄嚷着去搬些回来。

    这些国家对大明都有怨言，觉得大明不够意思。

    想当年，他们不仅可以组织大规模旅游团去大明，大明还会给团长副团长封些官职，带工资那种。

    可是后来大明经过土木堡之变，自己穷得裤子都穿不上，就不愿意支付这笔费用。

    尤其是明宪宗朱见深上位后，觉得皇后都得干杂活过苦日子，凭什么白给你们那么多钱？

    尤其是你们送马送骆驼好歹有点用，你们送三千多斤玉石是什么意思？对，不是玉，是可能有玉的石头。难道要培养大明君臣赌石的爱好？

    朱见深觉得这些蛮人欺人太甚，把中原皇帝当傻子耍。于是规定西域国家进贡不许年年来，三年或者五年来一回即可。而且来的时候，使者不允许超过十个人，多了吃喝自费，恕不接待。

    回赠的礼物虽然比那几匹要死不活的骆驼值钱，也没太多油水了。

    这就让西域诸国很不满。

    你们中原多得是绫罗绸缎，咱们帮你用用怕什么？不给好处谁向你称臣啊？于是这进贡也就忽有忽无，除非国内高层有了旅游兴致，才派人出访。

    现在听说中原人富了，富到用铁铺路了，这些人能不怒嘛。

    铁在这个时代开采冶炼都不易，所以他们战士的武器才五花八门，以什么骨头棒木头棒为主。圆月弯刀，那是军官才玩的高档东西。

    西域这片地方，军事上比不得西亚强大，经济上也比不得西亚富裕。听说开荒团有了那么多铁，怎么能不激动？

    这都是克扣了给他们的好处，才积攒下的好东西吧？咱们必须取回自己的东西。

    这些人是分不清开荒团和大明的区别的。只觉得中原的是汉人，离开中原的也是汉人。

    抢劫中原是北方民族的专利，也理所当然包括他们。霍都苦劝多日达不到的目的，描述了一番开荒团如何富裕就达到目标了。

    最终大大小小十一个国家组成拆路联军，叶尔羌国出兵三十万，其余国家踊跃出兵，有出五万的，有出十万的不等，合计八十万人马。

    大家共推霍都做司令，相约于次年春出征。

    朝鲜三百多万人口的偌大国家，才养得起十万常备军。西域一个三十多万人口的国家，也就相当于后世一个小县城，就可以出兵十万。其实，所谓出兵十万，也就是十万牧民。

    全民皆兵制度的游牧民族，就是这一样好，只要利益够，不缺兵马。

    北方进攻中原，一般都选择冬季。主要原因就是过了长城河网密布，马虽然会游泳，河面超过百米，也得淹死许多。至于说人骑在马上，让马驮着游过去，那都是梦没醒的人说的，马会表示没那能耐。

    冬季进入枯水期，就算河没结冰，也可以选水浅的地方趟过去。至于马会不会得关节炎，没人考虑这事。

    草原就没这么多约束。

    降水稀少的草原，就算黄河在这里也到处是可以趟过去的地方，更不要说那些小河沟了。更何况草儿长起，马就饿不着。有了马奶和肉干的牧民，草原到处都是家。

    霍都策划了一番，派出叶尔羌国大将鞑鞑，率领本国十万大军，他国联军二十万，作为南路兵马，攻打嘉峪关。目的是让大明没能力派兵和开荒团互相呼应。

    这就是霍都多虑了，大明哪有帮助开荒团的爱好。

    这里有个插曲就是谁也不愿意去南路，各国都奔铁路来的，大明雄关不是说说的，是真难打。开荒团无险可守，柿子挑软的捏，没毛病。

    好不容易霍都再三说大明也有好东西，而且北路大军获得的好东西，可以分享给南路大军一部分，才算打发走了这一路。

    霍都自己率五十万大军上路了。

    行军几天后，霍都都要哭了。他最多指挥得动自己本国二十万兵马，其他国家那三十万，真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碰到草好的地方，这些牧民就去放牧了。他们可不仅骑着马，还赶着羊呢。给马儿羊儿加加膘有什么错？

    至于说什么行军序列，有这东西吗？他们是去拆路的，早到晚到早晚去弄些钢铁走就是了，要序列干什么？

    霍都直觉要坏事。

    北蒙二十万大军折戟沉沙，自己虽然号称八十万，可是真正核心还是自己的三十万。就盼这些乌合之众不会见硬就回，能冲上一阵就好。反正马背上的汉子没有窝囊废，个人战力倒是不用担心。

    根据情报，霍都仔细研究了北蒙失败的原因。

    北蒙本来擅长的是野战，可是却舍长取短，被包围在狭小的空间正面作战。硬碰硬火枪火炮的犀利就会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北蒙强大的机动能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自己的部队肯定不能重蹈覆辙。

    霍都不禁怀念起在阿巴斯领导下的战斗岁月。

    阿巴斯大帝是萨非王朝的领袖，是中东地区最英明神武的君主。

    这个时代，英国、法国、西班牙、葡萄牙等西欧国家，开始把东方分作近东、中东、远东。直到后世，还是延续着这种称呼。

    近东主要是欧洲国家，中东，几乎就是两个庞然大物在博弈。

    奥斯曼帝国是老牌帝国，由土耳其人建立，已经延绵三百年，周围国家几乎都受他的压迫。

    可是最近几十年，萨非王朝出现了一个伟大君主阿巴斯，一切都改变了。

    阿巴斯1590年和奥斯曼签订合约，得到喘息之机。十多年时间里东征西讨，帝国很快壮大。从1603年起，开始反噬奥斯曼帝国。

    阿巴斯特别喜欢让周边友好国家的军队随同作战，霍都就是这个时候，以友国军人身份，加入了阿巴斯的队伍，参加了对奥斯曼帝国的多次大战。

    阿巴斯的军队，火枪几乎已经普及，仅仅专业的炮兵，就有一万多人，业余的就不用说了。

    在英国军人帮助下，率先全面进行火器化改革。霍都认为这支军队肯定是世界第一强军。不入流的开荒团，怎么能和伟大的阿巴斯军队相提并论？

    可惜强大的叶尔羌国，在阿巴斯王朝面前就是个渣。霍都就算是把持了叶尔羌朝政，想和阿巴斯结盟还不够资格。甚至当阿巴斯小弟也太勉强。

    霍都不服气，他也想建立阿巴斯那样的丰功伟绩。

    只是他的发展方向被局限了。向西南，是阿巴斯王朝，他只有仰慕的份。向西北，是沙俄帝国，也一天天强大起来。

    自己周边，天山南北，都是一帮自以为是的小国。就算都平定了，也没什么油水。

    他瞄准了一个目标：大明开荒团。

    大明帝国不好对付，整个国家处处坚城，骑兵为主的叶尔羌国最头疼的就是攻城。

    当年叶尔羌国曾经进攻过嘉峪关，打进去转一圈就赶紧收兵。因为听说大明一关连一关，那不得累死？

    自那以后，叶尔羌国就不打大明的主意了，最多是通商。

    可是开荒团不一样。

    听说开荒团从不建什么宏伟的坚城，漠南建了十座所谓的城，都高不过三米，也就是挡挡狼群。远比不上林丹汗建的呼和浩特。

    辽东也是固有的几座大城，就连最富庶繁华的营口，也没有建城固守。

    这就好玩了，自己这一次得手，那就是百年富贵。

    李易这人太懒了，怎么懒到不知道建城？

    他哪知道李易其实是个勤快人，修路建港口可不遗余力。

    李易之所以懒得建城，是志不在此。李易心中，把辽东和漠南都当成了以后自己的核心领地，那还费心建的什么城？

    城市的防御作用，在犀利的火炮大规模配置以后，就彻底结束了。费那劲建城，不如修路繁荣经济实在。

    霍都一个粗鄙的军人，哪想得明白这些。他东征甚至还有个野望，那就是打败开荒团，征服开荒团，能够让开荒团为自己所用。

    如果把几十万开荒团纳入囊中，他就有了称雄的资本。那时伟大的阿巴斯说不定也能看得到他。自己和阿巴斯联手，西灭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再向西把底蕴丰厚的威尼斯抢了，把黄金白银储备最多的西班牙葡萄牙抢了，让整个欧洲颤栗。这该何等辉煌？

    如果霍都有机会向李易倾诉一番，一定会得到李易的共鸣。这些壮志都是李易的心里话啊。可惜他没这个机会，以后虽然和李易见了面，早已经是阶下囚身份，李易也懒得听他宏伟蓝图，当然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至于大明，霍都从没想着征服大明。

    大明喜欢砌城墙，哪怕一个小县城，也要弄一个高大的城墙圈起来。千百年过去，大明处处高城林立，想想都让人头疼。

    再有一个就是大明人口太多，而且绝大多数是单一种族汉族。蒙元被赶走，就是被汉人硬生生靠人多挤出中原的。

    有机会去大明掳掠一番还可以，统治这样一个蒙昧落后人口众多地域狭小的国家，他还真没兴趣。

    南路大军的目的，就是吸引大明注意力，让大明无暇北顾，和开荒团不能联手。能让他的北路大军放手行动。

    霍都是懂军事的，兵贵神速不说了，全骑兵部队行动不慢。主要是行军要隐秘，尽量具备突然性。

    霍都严令所有部队不许超过他的前军，他要突然出现在青山鹰城，先拔了草原上这一根钉子。

    只是他不知道，他大军行踪，居然早早就败露在一个普通牧民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