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吴钩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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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只手把吴钩，

    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

    三千里外欲封侯。

    自古而今，无数英雄、枭雄，演绎着历史，创造着历史，推动着历史。或成或败，总留下不尽的传说。

    如今辽东烽烟再起，又要在历史的画布上，留下新的浓墨重彩。

    抚顺西郊有座山，名唤棋盘山，山下浑河、蒲河等八水环绕，在山间聚水成湖，碧水蜿蜒，形成了一个“秀”字，故称“秀湖”。

    山顶，有一平整巨石，形如棋盘，传说是吕洞宾、铁拐李，赴长白山天池莲花会南归，见此处山清水秀，一时兴起，驻足下棋之处。

    棋盘山海拔并不高，仅仅260米。可抚顺向西，是绵延几百里的辽河平原，这山就显得卓尔不群了。尤其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棋盘神迹，也着实增色不少。

    李胜信一身戎装，沐浴着朝阳，正立在棋盘旁。

    随着李胜义大军追亡逐北，大师兄的移民大计也轰轰烈烈开始了。他派出的李胜云部，由开原出发，向北挺近，他的军部，也由辽阳挪到沈阳，转移了战略重心。

    李胜信居高临下，俯瞰着远处的抚顺城，这正是今天的作战目标。

    初升的朝阳，驱散了岚气，青翠山林间流淌着灵气。山脚下，掩映着一抹红墙，山门巍峨，那正是远近闻名的向阳寺。

    李胜信对李胜方道：“胜方，这山下向阳寺，名字和我们向阳大院仿佛。据说方丈原是我们显通寺的一个和尚，游方而来，也不知真假。我去转一转，也算寻幽访胜。中午饭就不吃庙里的寡淡饭菜了，去抚顺城吃。”

    李胜方是李易小师弟。如今和李胜云一样，都在李胜信麾下任师长。

    人常说“智欲圆而行欲方”。正应了李胜智和李胜方。李胜智心思灵活，李胜方则一板一眼。虽找不出神来之笔，也绝不会行错踏错，正是中规中矩的典型。

    李胜方看着怀表道：“抚顺最有名的菜是铁锅炖大鹅。这菜咱们在向阳大院也没少吃，大鹅肉味浓香，却需要一个多小时慢炖才好，最后再把土豆下锅，焖到土豆松软。这就要两个小时。现在是七点钟，到12点还有五个小时，扣除做菜时间两小时，还剩两个多小时，足够拿下抚顺了。我12点在城主府给师兄洗尘。”

    李胜信点头，看李胜方匆匆远去，也信步下山。

    这一次他带着自己的警卫团五千人，李胜方的第二师两万人，合计两万五千人东征抚顺。他出征前就告诉李胜方：自己是督军也好，看戏也好，主要是来散心的。希望他自己把握机会，唱好这台戏。李胜云逐北，成绩斐然。他李胜方征东，不要打了烂仗让大师兄见笑。

    李胜方很激动。他和六师兄李胜信最是交好，自然必须给李胜信长脸。不能坏了李胜信的信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李易200师弟，在显通寺也好，在向阳大院也好，虽然都以大师兄马首是瞻，可内部自然有个亲疏远近。连李胜广都能拐走天、地、东、南、西、北几个人，凑成六合大将，李胜信这些人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团体。

    李胜义出道最早，投靠的师弟最多。李胜信有些大器晚成，可是也有李胜云、李胜方几个死心追随的小弟。这些人多在团长位置上，散落在李胜义军中。待得李胜信一成为军长，立刻找李胜义要人。

    李胜义向来大大咧咧，自然不在乎调走哪个。在那个团哪个师不都是自己的部队嘛，不是自己的部队，还是自己兄弟的部队呢。他向来对师弟们都是有求必应，虽然有时应的可能是一顿拳头。

    不过李胜信的要求他还是满足了，要哪个给哪个。所以李胜方重新到了李胜信手下，官升一级，任第二师师长。

    李胜信说不过问打仗事宜，那是真不过问。下了山，他就纵马来到向阳寺。

    向阳寺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直到几百年后，也是沈阳附近最大寺院。

    寺院占地近千亩，僧人二百多，方丈自然位高权重。不过李胜信几千骑兵，铁蹄嘚嘚，翻动天地般来到寺外，哪个方丈还敢摆架子等拜见？那不是厕所举灯笼——找死吗？惹翻了军爷，一把火烧了寺庙的，自古多了去了。

    中国的和尚，可不像西方的教派，具有无上的世俗权力。为了自己的寺庙平安，媚俗、媚官、媚富，长了一身媚骨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印度高僧到中国来，都不敢认这改得面目全非的佛教了。

    向阳寺今天山门大开，200和尚摆开仪仗，分列两边，方丈永真站在最前边，向李胜信施礼道：“向阳寺方丈永真，不知李军长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胜信摆摆手道：“大和尚，消息还挺灵通嘛。听说您是显通寺过来的，论庙里排行，是我师傅辈儿，我军服在身，不好施礼啊。”

    永真躬身道：“岂敢岂敢。不过我几十年前，真的在显通寺为僧，和军长确有同门之谊，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李军长海涵。”

    李胜义离开辽东，李胜信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辽东王。虽然辽东设省，有省长王蹇，可开荒团军队威势太强，省长怎么敢跟军长打擂台？

    更何况谁都知道开荒团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是李家兄弟。这些人不要说军长，就算是师长、团长，李易都要护短儿，谁敢和这些人较劲？这和尚低气些，也是情非得已。

    李胜信边向寺内走，边对跟在旁边的永真道：“刚打发我一个师弟去拿下抚顺，我这偷得浮生半日闲，就过来看看。别说，几年没进庙了，看着这些菩萨罗汉，慈眉善目的，还真有亲切感。”

    永真见李胜信正站在怒目金刚面前，笑呵呵抬头打量。他也左看右看，仔细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这金刚罗汉哪慈眉善目了。不过心中揣测，嘴上还是附和道：“这金刚面恶心善，法相而已。军长能观面知心，真大善人也。”

    李胜信笑道：“我刚派了人去杀人放火，您看我像个善人吗？善在哪里？”

    永真低眉道：“八旗子弟恶行滔滔，除恶即扬善，功莫大焉。军长，敢情这一次，老罕王要被彻底赶走了？”

    李胜信看向永真道：“当然！莫非你还想念他不成？”

    永真道：“不瞒军长说，这老罕王还真是豪爽人。前几年他在庙外不远处建了点将台，检阅旗下子弟，临了说叨扰我寺，随喜了不少香火钱。”

    李胜信皱了皱眉道：“我这五千大军，到了寺外，不是也叨扰了贵寺？”

    永真道：“岂敢岂敢！”又上前一步低声道：“久闻李易李司令不喜寺庙敛财，我寺已经决定，以后庙里僧众，分批出去行脚苦修，不收钱财，只乞一斋。而且每日只许三乞，得不到施舍就禁食一日，以正视听。军长以为如何？”

    李胜信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沽名钓誉呢？寺规也好，教规也罢，都是与时俱进的。我说不清楚这里的道道，可大师兄明白。估计大师兄不久会颁布一些新教规，你是显通寺过来的，可要率先垂范，不要跟不上形势，丢了显通寺的颜面。”

    永真见李胜智话语不再咄咄逼人，把他划进了自己人行列，终于松了一口气，请教道：“军长，李司令虽然没有禁止宗教传播，不过好像一直也不鼓励。现在天下哪个教派都在揣摩司令的心思。司令如今要规范我们佛教，这是要推广佛教了？可喜可喜，阿弥陀佛——”

    李胜信见这和尚闻弦歌而知雅意，颇是识趣，倒也满意。大师兄对寺庙诸多弊端，颇有微词。显通寺上海分院，就约法三章，才得以建庙。以后各地的寺庙，肯定要有一番整顿。一些藏污纳垢的寺庙，万一触了大师兄霉头，绝不是简单的和尚还俗就能了事。

    自己预先提点这个和尚一番，也算是对这和尚恭谨的回报。

    李胜信正随意行走观摩，忽然炮声隆隆，撼动大地，房顶扑簌簌落下土来。

    李胜信见永真吓了一跳，面色灰白，额头有了冷汗，就打趣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无怖无畏才是。你担心这房子会震塌吗？臭皮囊都能看破，还有什么不舍的？再说，有这么多佛主菩萨保佑，你还怕什么。”

    永真低眉合什道：“ 战火绵延，黎民涂炭，众生皆苦。阿弥陀佛——”

    李胜信道：“以后不苦了，辽东可以安生过日子了。就怪老罕王，大师兄给了他机会，让他全身而退，可这老家伙不识时务，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次大师兄说了，所有俘获的八旗子弟，都送到矿上去劳动改造，修路活给识时务的蒙古人干。”

    修路虽然辛苦，却不危险。矿上经常出事故，断手断脚甚至送命，都是常有的事。同样是劳动改造，谁都知道还是有档次差。

    永真自然也明白这里的差别，也明白李胜信点醒之意，这是告诉他不要像老罕王那般糊涂，就躬身道：“李军长，敝寺一定遵从李司令新教规，劝谕众生。。。。。。”

    李胜信从向阳寺出来，心里十分快意。

    大师兄曾说过：一张白纸，可以画最美的画。开荒团打下的地盘，都是白纸，大师兄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自己这些师兄弟，尽量把这张纸铺展得更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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