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章五国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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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莫桑说西班牙人是爱好和平的民族，崇传不由得感到好笑。这和一个接客三千的妓女，说自己是处女有什么区别？你说你西班牙一个婊子，立的什么贞节牌坊？你们这些洋鬼子，到了亚洲四处烧杀掳掠，比大明开荒团好到哪了？

    不过看着莫桑毫不犹豫的赞同自己对开荒团的罪恶定义，明显也是被开荒团吓着了，这还是让崇传心里一爽。你们这些洋鬼子，跑到亚洲来为非作歹，这回也知道什么叫害怕了吧？

    不过仔细一琢磨，崇传又是又是一阵悲凉。大明开荒团和这些洋鬼子，不过是乌鸦落在猪身上，一个更比一个黑，哪有什么好货色。现在日本不过是两害相衡取其轻，才找这些洋人合作。不然怎么敢招惹他们？

    崇传道：“莫桑都督，我知道贵国热爱和平，一直在传播主的荣光，博爱是贵国一直奉行的宗旨。有句俗话说得好：趁轻好治病。我们再不合力除魔，谁能保证开荒团下一个目标不是菲律宾？”

    这话正说中莫桑的心事，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也认同早些发动对开荒团的打击最好，可是他不愿意为日本做先锋。再说，答应得越痛快，获得的筹码也就越少。

    莫桑道：“您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都督，不是总督，国家赋予我的权利是很有限的。对别的国家发动战争，这可是总督才有的权利。”

    崇传冷笑道：“您如果说：没有对你们西方国家发动战争的权利，这话我信。对我们亚洲的国家，没有这个禁忌吧？更何况开荒团只是一伙强盗，也不是什么国家。莫非开荒团南海打劫了你们一年在亚洲所获，还损失了几条战舰，你们西班牙帝国是怕了，还是这仇不打算报了？大明有句窝囊的怂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是给自己的无能无胆找个托词。莫非西班牙帝国，也要学习大明的君子报仇，十年后再说？”

    莫桑的白脸开始变得血红。这样隐秘的事件，怎么被日本人知道了？看来自己为保护西班牙人形象，所下的一番苦工是白费了。估计荷兰、葡萄牙也都知道了。都在暗处笑话自己的懦弱无能呢。

    自己不是不想报仇，实在是怕那些海盗蚁多咬死象。毕竟后来葡萄牙人的冒进，已经用惨痛的教训，证明了这一点。

    欧洲人是天生的高贵人种，能来到亚洲，传递福音，就是亚洲人的福分。堂堂西班牙帝国，难道还真怕了几只黄皮猴子？

    这个和尚忒可恶，居然专揭短处，若不是看在日本使者的份上，早先杀了你。

    崇传看着莫桑恼羞成怒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一辈子专门揣摩各种人物的心理活动，知道莫桑作为西班牙国家的代表，绝不是无能之辈。

    果然，片刻后，莫桑又恢复了平静，对崇传道：“高僧，现在来亚洲的最强大的国家是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我们这三个国家都吃过开荒团的亏，比较起来，葡萄牙和荷兰吃的亏更大。尤其是葡萄牙，他们有几百官兵，都成了开荒团的俘虏，其中甚至包括马六甲总督。虽然大家都同仇敌忾，可是，咱们都在亚洲南部，为什么要劳师远袭，到北方的什么朝鲜，去打这一仗呢？”

    崇传道：“虽然贵国和其他几国都在南海，可是你们有能力去袭击开荒团的安南三省吗？就算你们能登陆安南，在那些穷苦潦倒的移民身上，能获得什么呢？”

    莫桑道：“我们可以在南海寻找战机，一举歼灭开荒团的南海海军，然后再逐步向北攻略，直到让开荒团彻底覆灭或者屈服。”

    崇传冷笑道：“这样美好的计划，你们几国为什么不去做？”

    莫桑顿时尴尬了。

    这计划听着美好，可是懂得海战的都知道，这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茫茫大海，海盗觉得能打过你，会一拥而上。觉得打不过你，会拿出他们最擅长的技能——逃跑。

    风帆战舰，根本不用愁什么燃料问题，任你战舰火力再强大，你只可能因为炮多船重，比人家跑得慢，望洋兴叹。说什么歼灭敌人？

    莫桑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凝视着崇传道：“你怎么确定，开荒团会在那个什么朝鲜，和我们决战？”

    崇传道：“当然可以确定。第一，朝鲜庆尚道有开荒团海军一个师，本来漂浮不定的海盗，忽然有了根据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们可以和朝鲜联合起来，海陆同时发起攻击，一举消灭这个师。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李易这个人我研究过，这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到那时，不用我们去找他们，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们。”

    莫桑点点头，问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就是以朝鲜庆尚道和我们日本对马岛作为基地，完全可以阻断东海的海路，封锁渤海。开荒团现在正倾其全力，进行千万规模的大移民。如果我们关上渤海门户，断绝了开荒团江南和辽东的海上通道，李易会发疯找我们拼命的。那时我们以逸待劳，何愁开荒团不自投罗网？”

    “你说的日本对马岛，可以作为海军基地？”莫桑还是有些怀疑。

    崇传解释道：“对马岛就在朝鲜庆尚道对面，距离几十里。晴好的天气，站在岛上高处，就可以清晰的看到远方的庆尚道。对马岛向来是中日朝三国贸易集散地，平时港口千帆林立，深水泊位可泊战舰，而且给养补充很方便。我们日本会免费提供一切服务，我们战舰，虽然比不得你们战舰强大，也会进行辅助进攻。”

    莫桑思考半晌，终于下了决心道：“我相信你的分析，不过这次行动，只我们西班牙一家不行，我马上派人联系荷兰和葡萄牙，相信他们都会给您一个满意答复。”

    莫桑把韩国作战计划，用快船发送荷兰和葡萄牙，约定主历六月初，也就是农历五月初，汇聚对马岛。对马岛是太平洋北方重要物质集散地，可比别的地方好找得多。

    莫桑把菲律宾最强大的十二艘战舰，都集合在马尼拉，自己亲自带队，和崇传一起，前往日本。

    至于荷兰和葡萄牙，莫桑有把握他们一定会去。报仇什么的扔开外，谁不知道开荒团富得流油？五国联军不要说灭了开荒团，就是战败了开荒团，获得的各种利益，就会让人想想就激动。至于会不会战败，这些列强可不用考虑这些。战胜了固然好，自己那时就是主角。战败了，自然有日本和朝鲜顶缸。能堂堂正正打太平拳，这两个国家怎么会缺席这样一场盛宴？

    荷兰拥有的殖民地主要在菲律宾以南的东印度群岛。

    东印度群岛，就是今天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以及巴布亚新几内亚。这些岛屿有个重要特征，就是盛产香料，所以又叫香料岛。西方人对香料的孜孜以求，是在瓷器、丝绸、茶叶之上的。所以荷兰在亚洲的利益极大。世界上第一家股份制公司——东印度公司的成立，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1596年，荷兰占领了印度尼西亚。就在今年年初，荷兰人把雅加达改名巴达维亚，定为荷属东印度首都。现在的总督是巴克尔。

    接到莫桑的书信，巴克尔很激动。巨港的损失是荷兰不可承受之重。荷兰已经查明，这支部队隶属大明开荒团。可是大明开荒团不是善类，想复仇，靠荷兰自己真有点儿人单力薄。现在有了这样好机会，当然不可错过。

    荷兰海上马车夫的绰号不是白叫的，调集了二十艘战舰，也赶往对马岛。

    最晚接到信息的是葡萄牙的印度总督雷索伯爵。

    葡萄牙在印度的首府是孟买。“孟买”一词来源于葡萄牙文“博姆巴伊阿”，意思就是“美丽的海湾”。早在1534年，就被葡萄牙所占领。几十年的经营，孟买已经成为亚洲最繁华的城市。

    住在这美丽城市中的雷索总督，今年上半年，差点郁闷死。

    远东舰队大部分被消灭了，仗虽然是马六甲总督罗茨打的，可罗茨虽然和他同是总督，却有从属之别，自己可是答应了罗茨出兵，并且支持了多艘战舰的，自己总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战舰损失了，是难受。更难受的是，帝国军人居然大部分被俘虏了。海上打仗，战死的比例很高，你们这些英勇无畏的军人，战死多省心，居然被俘虏了！被劣等的黄猴子民族俘虏了！这可是奇耻大辱，不可洗刷的奇耻大辱。

    雷索知道这事隐瞒不得，向国内汇报的时候，详细说明了东亚形势严峻。尤其这个什么大明开荒团，这个组织的崛起，很可能会颠覆帝国在亚洲的统治，请求国内火速支援。

    葡萄牙国内接到他的汇报，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年达伽马带着几十个人，就能去征服一个国家。现在罗茨带着几十艘战舰，怎么就全军覆没了？这东亚人种进步太神速了吧？

    现在追究责任，显然不是时机。必须先稳定亚洲形势。事不宜迟，赶紧从非洲等近些的殖民地调集十艘战舰，赶到了印度。并命令雷索，不论罗茨是死是活，一定要千方百计，把人弄回来。

    一个总督被俘虏了，这丢人可丢大发了。以后西班牙还能在其他国家面前抬起头吗？

    雷索接到国内来信，当时就怒了。就调十条战舰给我，让我去救人？让我去送命还差不多。他左思右想，也没琢磨出营救罗茨的办法。

    接到莫桑的信，让雷索眼前一亮，自己完全可以借力这次行动，解决面前难题。

    欧洲列强来到亚洲，互相冲突经常有。比如葡萄牙，就把后来亚洲的荷兰人，看做是掠夺自己财富的强盗，一有机会，就掠夺荷兰商船。荷兰也不示弱，从1603年开始，国家就下令，允许部队根据具体情况，攻击葡萄牙人。

    葡萄牙名义上从1580年起，是被西班牙国王统治，可实际上，葡萄牙几乎从来不买账。西班牙要走自己的地盘，必须交保护费。

    再比如荷兰现在占据的雅加达，就是从西班牙手中夺走的。

    总之，几大列强分赃不均，就是一团乱账。可是乱归乱，在对付亚洲土著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尤其这个什么大明开荒团，已经是西方列强的公敌了。

    现在几国联军，共同出兵攻打开荒团，还有日本和朝鲜两个国家打头阵，这就是强大无匹的五国联军。这样的机会真是稍纵即逝。

    可是，他手头的力量实在有限。去年和开荒团一次海战，葬送了帝国20多艘战舰，眼下帝国只补充了十艘战舰，怎么办？

    雷索总督站在总督府三层高楼的露台上，望着远处月牙状美丽的港湾，望着云集的鳞次栉比的风帆，忽然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