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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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铁厂这一晚很热闹。
摸着黑来到百川铁厂的，摸着黑离开百川铁厂的，也数不清有多少人。陈曦一律听之任之。
铁厂没有围墙，是个开放所在。底层干苦活累活的，都是招募的灾民，跑都没地方跑。高层都是郑家放心的人，也不担心跑。围墙是没意义的。
大明这个时代，商业间谍已经极度发达。为了刺探同行的商业信息，技术情报，派人打入同行内部，司空见惯。
郑家在冶铁业，是大明当之无愧的领头羊，自然更受关注，掺进来的沙子哪家都有。
不过郑家也懒得甄别。因为冶铁业最核心的技术，都是家族子弟掌握。其实，这也是古代手艺人的规矩。什么传媳不传女，几乎是通例。
这一夜，陈曦血腥的处事手段传了出去，所有卖给陈曦的铁厂都凄惶起来。
陈曦处置几个人，再狠辣也不可怕。大不了大家更服帖些就是了。
可是陈曦亮出旗号，对他们背后的家族下手，这就太恶劣了。
每一家铁厂都已经认亏钱，把厂子出卖给你。虽然撤走了一些大匠，就是按合同，给你些违约金也说得过去。可是郑家把厂子卖给你才不过是20万两白银，你硬索要23万两，弄出个什么巨额罚金来。这能说得出口吗？
这是赤裸裸上阵，想一分钱不花，谋夺辽东铁业啊！
怎么办？
每一家铁厂留守的子弟都抓了瞎。也想不出高明的对策来，只好赶紧准备快马，传信家族。让家族火速送回带走的技术人员，做出低姿态。
剩下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各凭天命了。鬼知道那个叫陈曦的恶女人，会怎么对付其他的铁厂？
辽东这趟浑水，根本就趟不得。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家都知道，李家的男人输打赢要，讹诈周边各国是一种常态。鬼知道李家出来这么个女人，正正经经做生意，居然也采取这个路子。这还给人活路吗？
他们苦，陈曦更苦。
冶铁是需要大批技术人才的。收购来的铁厂，技术人员被撤走大部分，或者撤走最优秀的，这本就在意料之中。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没人给她拿主意。
陈曦明白，这是她面前第一道考题。答不好，李家辽东铁业就死了。起码在她手里，是没了生机。
她记得在向阳大院的时候，李易曾给大家讲过一个故事：西方有个很厉害的亚历山大王，在侵入波斯的时候，遇到了“格尔迪奥斯绳结”，据说这个绳结谁也解不开，如果有能解开绳结的人，就是未来最伟大的王。 亚历山大从腰间解下佩剑，一剑就将绳子砍为两断。这绳结就算解开了。
亚历山大认为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于不断出现的考验，应该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他的剑就是打开世界之门的钥匙。
辽东铁业这团乱麻，陈曦也不想慢慢梳理，当然，也没时间慢慢梳理。所以她也举起了剑，迎风一刀斩！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她知道，任月在看着她，李易在看着她，也包括李胜信，李胜温这些人。
她是李家推出的又一个登上舞台的人，这首场演砸了，以后可能就再没有机会登上舞台了。她就只能继续跑腿打杂，独当一面的事再轮不到她。毕竟不是没给她机会，是她没把握机会。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陈曦也无眠。只要一入睡，她就会被噩梦惊醒。一忽梦到白天血淋淋的场面，一忽梦到任月调她回上海。一忽就是一双眼睛注视着她，眼神是那么的失望。
她分不清这眼神是李易的，还是任月的，或者是姐姐陈晨的？
第二天九点钟，所有人都毕恭毕敬，早早坐在会议室里，等待陈曦大驾。
陈曦淡扫蛾眉，轻施粉黛出场了。
倒不是陈曦想玩什么美色迷人的战术，实在是一夜之间熬出了黑眼圈，这可怎么见人？只好悉心掩饰一番。
她翻动着大家交上来的提案。
这都是这些人连夜写出的提高自己部门工作效率的提案。
陈曦这些年，一直做任月的秘书，论起见识眼界，可以说在这个世上是屈指可数的高人。陈曦不要说对李家的产业，就是开荒团的所有产业，哪一处不了如指掌？
再加上李易对他的这些学生，从来都是不吝赐教。这让她对李易的经营思路，也了如指掌。
尤其是上海庞大的纺织集团，她和任月可不止一次，从上到下的审核、询问、学习。和周长兴的接触，让她对大企业的运营，有了更深的认识。不再局限于土豆粉连锁店和兵工厂这个层次。她如今欠缺的，不是知识积累，只是独当一面的经验而已。
李易和任月把陈曦派出来，自然是看中这些年陈曦的见识。如今给了陈曦这个舞台，陈曦就有了心气。
这些年她一直隐在任月的影子里，总觉得自己如果有个展示的舞台，不会比崔芸差了。她看了上海纺织厂，就总在心里想：如果自己是周长兴，会怎么做？怎么才能比周长兴做得更好？如今自己真的有了一个机会，而且产业规模说是1000多万，实际上翻一倍也不止。这可都是折价买来的。
这起步规模就比周长兴还高了。那自己可要好好盘算一下，干好了，说不定这个舞台以后就是自己的。
她不止一次的听到李易谈到冶铁，李易管这个行业，叫支柱产业。当然，她看不出来，这个行业怎么就支柱了？
可她明白，她的眼光，和老师的眼光差距不是以道里计。既然老师如此重视这个产业，那这个产业就肯定有大的用途。
这一次，李易忽然把家底都压在辽东的铁业上，而且让她出面运作，陈曦就觉得机会来了。果然，任月在收购后，让她继续负责这个摊子。这让陈曦又说不出的激动。
如今她翻动着这些议案，把自己认为有真知灼见的翻检出来，挨个的点名，让这些提出意见的人，详细说明自己的想法。然后，大家一起来琢磨这些方法的可行性。
现在大家的心逐渐安稳了，大家发现这女魔头，完全不是昨天那般凶神恶煞，变成了一个循循善诱，专注认真的东主。
陈曦在百川铁厂一晃住了半月有余。
这期间，她结合大家的意见，推出了几个举措：
第一：取消监工制，改成奖勤罚懒绩效考核制度。
考核底线并不高，大家还照原来的方式干，不会少赚钱。可是你多产出了，就多拿钱。后世完备的生产管理制度，那是几百年总结沉淀出来的。自然比这个时代，就知道轮着鞭子打骂高明得多。工人的劳动热情，彻底被释放出来了。
接着，陈曦又搬出了一套对工厂管理层的奖惩办法。这些东西可不是他的创新，几年前，青山鹰城兵工厂就开始用这套方法。后来上海纺织集团，结合实际，又细化完善了这套方法。陈曦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按照铁厂的情况，重新设计了一下而已。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重奖管理层，是提高产量的不二法门。
这些管理层看陈曦，不再是小心畏缩，而是充满了激动。财帛动人心，对郑家的忠诚，早跑九霄云外去了。
第二个举措，却不是在生产上，而是在伙食上。
铁厂是个力气活，仅仅吃饱还不行，菜里必须要有油水。对这一条，上海建筑工地早摸索出了成型经验。
辽东养猪业发达，陈曦下令大量买进肥猪，杀猪改善伙食。要做到每天都让工人有肉汤喝。
猪的下货杂碎，这个时代的人是嫌脏不吃的。不是喂狗，就是掩埋。
陈曦命令不许掩埋，也不许喂狗，而是收拾干净，切碎了放进菜里。猪身上的油，肠油占很大一部分，可不能浪费。
可是猪下货这么脏的东西，能吃吗？到了吃饭时间，许多人看着飘着浮油，有许多细碎下货的炖土豆，都有些犹豫。
陈曦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头盛了一碗，吃起了这些下货菜。
她本不用到大食堂吃饭的，她是专门来演示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信服了。等到吃起来，才发现也不是很难吃，比没油水的菜还是要强，也就接受了。
没人知道陈曦回到住处，翻江倒海的吐了半个小时。她是根本不吃猪下货的。可是只有她带头，才有最大说服力。她也只有硬撑着吃下去。
陈曦把办好工人的伙食这一条，作为考核工厂管理层合格与否的一个标准。
这一条看似细枝末节，无关痛痒。但是恰恰是这一条，让工人们开始有了充沛体力，铁厂可都是力气活。
铁厂什么时候，都是乌烟瘴气，尘土飞扬。陈曦每天亲临铁厂各个部门，查看生产流程，总结经验教训，一个清秀的美少女，变成了灰突突的灰姑娘。
铁厂的管理层对这个灰姑娘也也开始有了敬意，这么拼的人少见，尤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更是少见。铁厂是男人天下，这个女人的干劲儿，确实征服了这些男人。
陈曦比谁都明白，自己管理的铁厂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散到各地。互相声气相通。搞好一个铁厂，就是榜样。其他铁厂依葫芦画瓢就是。所以她必须把百川铁厂变成明星企业。何况百川铁厂规模最大呢。
陈曦在百川铁厂的第十六天，接待了大明最高层之一，都御史李鋕。
李鋕是大明和开荒团之间的润滑剂，大明但凡有涉及开荒团的大事，几乎都是他来出面。不过这一次例外，因为这一次李鋕不是为大明，而是为财阀出面。
李鋕在下马车的时候，陈曦亲手相搀。
李鋕下了车，用手指点着陈曦的额头，埋怨道：“陈曦啊陈曦，你这个小丫头，你可坑苦我了。为了你几句话，我就得跑几千里。这一路颠簸，我这身老骨头都要颠散架了。”
李鋕去过李家非只一次，对任月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有些印象，不过印象也不深。毕竟他当时是面对任月这个李易的管家说话。
这一次，陈曦算是出了名了。
她这第一次闪亮登场，就以家族存亡要挟郑家，换别人说这话那是找死，不过陈曦说这话，郑家敢不理，那就是郑家找死了。
郑家明白，他们面对的不是陈曦这个弱女子，他们面对的是李易，面对的是开荒团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
郑家知道，李家绝不是要针对郑家。郑家不值得李家摆明车马，出来对阵。李家需要的是杀一儆百，让整个收购的辽东铁业屈服。郑家不过是撞在枪口上了。
这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就算郑家吐出收到的二十万两银子，白送了辽东铁厂，就能满足开荒团的胃口？
鬼知道那天下第一大黑势力保安公司，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鬼知道天下第一大无赖，那辽东的李胜义，什么时候从北方回来？
郑家就是个富贵之家，哪有李家那样数十百万的虎狼之师？
百川铁厂这一晚很热闹。
摸着黑来到百川铁厂的，摸着黑离开百川铁厂的，也数不清有多少人。陈曦一律听之任之。
铁厂没有围墙，是个开放所在。底层干苦活累活的，都是招募的灾民，跑都没地方跑。高层都是郑家放心的人，也不担心跑。围墙是没意义的。
大明这个时代，商业间谍已经极度发达。为了刺探同行的商业信息，技术情报，派人打入同行内部，司空见惯。
郑家在冶铁业，是大明当之无愧的领头羊，自然更受关注，掺进来的沙子哪家都有。
不过郑家也懒得甄别。因为冶铁业最核心的技术，都是家族子弟掌握。其实，这也是古代手艺人的规矩。什么传媳不传女，几乎是通例。
这一夜，陈曦血腥的处事手段传了出去，所有卖给陈曦的铁厂都凄惶起来。
陈曦处置几个人，再狠辣也不可怕。大不了大家更服帖些就是了。
可是陈曦亮出旗号，对他们背后的家族下手，这就太恶劣了。
每一家铁厂都已经认亏钱，把厂子出卖给你。虽然撤走了一些大匠，就是按合同，给你些违约金也说得过去。可是郑家把厂子卖给你才不过是20万两白银，你硬索要23万两，弄出个什么巨额罚金来。这能说得出口吗？
这是赤裸裸上阵，想一分钱不花，谋夺辽东铁业啊！
怎么办？
每一家铁厂留守的子弟都抓了瞎。也想不出高明的对策来，只好赶紧准备快马，传信家族。让家族火速送回带走的技术人员，做出低姿态。
剩下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各凭天命了。鬼知道那个叫陈曦的恶女人，会怎么对付其他的铁厂？
辽东这趟浑水，根本就趟不得。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家都知道，李家的男人输打赢要，讹诈周边各国是一种常态。鬼知道李家出来这么个女人，正正经经做生意，居然也采取这个路子。这还给人活路吗？
他们苦，陈曦更苦。
冶铁是需要大批技术人才的。收购来的铁厂，技术人员被撤走大部分，或者撤走最优秀的，这本就在意料之中。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没人给她拿主意。
陈曦明白，这是她面前第一道考题。答不好，李家辽东铁业就死了。起码在她手里，是没了生机。
她记得在向阳大院的时候，李易曾给大家讲过一个故事：西方有个很厉害的亚历山大王，在侵入波斯的时候，遇到了“格尔迪奥斯绳结”，据说这个绳结谁也解不开，如果有能解开绳结的人，就是未来最伟大的王。 亚历山大从腰间解下佩剑，一剑就将绳子砍为两断。这绳结就算解开了。
亚历山大认为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于不断出现的考验，应该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他的剑就是打开世界之门的钥匙。
辽东铁业这团乱麻，陈曦也不想慢慢梳理，当然，也没时间慢慢梳理。所以她也举起了剑，迎风一刀斩！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她知道，任月在看着她，李易在看着她，也包括李胜信，李胜温这些人。
她是李家推出的又一个登上舞台的人，这首场演砸了，以后可能就再没有机会登上舞台了。她就只能继续跑腿打杂，独当一面的事再轮不到她。毕竟不是没给她机会，是她没把握机会。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陈曦也无眠。只要一入睡，她就会被噩梦惊醒。一忽梦到白天血淋淋的场面，一忽梦到任月调她回上海。一忽就是一双眼睛注视着她，眼神是那么的失望。
她分不清这眼神是李易的，还是任月的，或者是姐姐陈晨的？
第二天九点钟，所有人都毕恭毕敬，早早坐在会议室里，等待陈曦大驾。
陈曦淡扫蛾眉，轻施粉黛出场了。
倒不是陈曦想玩什么美色迷人的战术，实在是一夜之间熬出了黑眼圈，这可怎么见人？只好悉心掩饰一番。
她翻动着大家交上来的提案。
这都是这些人连夜写出的提高自己部门工作效率的提案。
陈曦这些年，一直做任月的秘书，论起见识眼界，可以说在这个世上是屈指可数的高人。陈曦不要说对李家的产业，就是开荒团的所有产业，哪一处不了如指掌？
再加上李易对他的这些学生，从来都是不吝赐教。这让她对李易的经营思路，也了如指掌。
尤其是上海庞大的纺织集团，她和任月可不止一次，从上到下的审核、询问、学习。和周长兴的接触，让她对大企业的运营，有了更深的认识。不再局限于土豆粉连锁店和兵工厂这个层次。她如今欠缺的，不是知识积累，只是独当一面的经验而已。
李易和任月把陈曦派出来，自然是看中这些年陈曦的见识。如今给了陈曦这个舞台，陈曦就有了心气。
这些年她一直隐在任月的影子里，总觉得自己如果有个展示的舞台，不会比崔芸差了。她看了上海纺织厂，就总在心里想：如果自己是周长兴，会怎么做？怎么才能比周长兴做得更好？如今自己真的有了一个机会，而且产业规模说是1000多万，实际上翻一倍也不止。这可都是折价买来的。
这起步规模就比周长兴还高了。那自己可要好好盘算一下，干好了，说不定这个舞台以后就是自己的。
她不止一次的听到李易谈到冶铁，李易管这个行业，叫支柱产业。当然，她看不出来，这个行业怎么就支柱了？
可她明白，她的眼光，和老师的眼光差距不是以道里计。既然老师如此重视这个产业，那这个产业就肯定有大的用途。
这一次，李易忽然把家底都压在辽东的铁业上，而且让她出面运作，陈曦就觉得机会来了。果然，任月在收购后，让她继续负责这个摊子。这让陈曦又说不出的激动。
如今她翻动着这些议案，把自己认为有真知灼见的翻检出来，挨个的点名，让这些提出意见的人，详细说明自己的想法。然后，大家一起来琢磨这些方法的可行性。
现在大家的心逐渐安稳了，大家发现这女魔头，完全不是昨天那般凶神恶煞，变成了一个循循善诱，专注认真的东主。
陈曦在百川铁厂一晃住了半月有余。
这期间，她结合大家的意见，推出了几个举措：
第一：取消监工制，改成奖勤罚懒绩效考核制度。
考核底线并不高，大家还照原来的方式干，不会少赚钱。可是你多产出了，就多拿钱。后世完备的生产管理制度，那是几百年总结沉淀出来的。自然比这个时代，就知道轮着鞭子打骂高明得多。工人的劳动热情，彻底被释放出来了。
接着，陈曦又搬出了一套对工厂管理层的奖惩办法。这些东西可不是他的创新，几年前，青山鹰城兵工厂就开始用这套方法。后来上海纺织集团，结合实际，又细化完善了这套方法。陈曦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按照铁厂的情况，重新设计了一下而已。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重奖管理层，是提高产量的不二法门。
这些管理层看陈曦，不再是小心畏缩，而是充满了激动。财帛动人心，对郑家的忠诚，早跑九霄云外去了。
第二个举措，却不是在生产上，而是在伙食上。
铁厂是个力气活，仅仅吃饱还不行，菜里必须要有油水。对这一条，上海建筑工地早摸索出了成型经验。
辽东养猪业发达，陈曦下令大量买进肥猪，杀猪改善伙食。要做到每天都让工人有肉汤喝。
猪的下货杂碎，这个时代的人是嫌脏不吃的。不是喂狗，就是掩埋。
陈曦命令不许掩埋，也不许喂狗，而是收拾干净，切碎了放进菜里。猪身上的油，肠油占很大一部分，可不能浪费。
可是猪下货这么脏的东西，能吃吗？到了吃饭时间，许多人看着飘着浮油，有许多细碎下货的炖土豆，都有些犹豫。
陈曦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头盛了一碗，吃起了这些下货菜。
她本不用到大食堂吃饭的，她是专门来演示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信服了。等到吃起来，才发现也不是很难吃，比没油水的菜还是要强，也就接受了。
没人知道陈曦回到住处，翻江倒海的吐了半个小时。她是根本不吃猪下货的。可是只有她带头，才有最大说服力。她也只有硬撑着吃下去。
陈曦把办好工人的伙食这一条，作为考核工厂管理层合格与否的一个标准。
这一条看似细枝末节，无关痛痒。但是恰恰是这一条，让工人们开始有了充沛体力，铁厂可都是力气活。
铁厂什么时候，都是乌烟瘴气，尘土飞扬。陈曦每天亲临铁厂各个部门，查看生产流程，总结经验教训，一个清秀的美少女，变成了灰突突的灰姑娘。
铁厂的管理层对这个灰姑娘也也开始有了敬意，这么拼的人少见，尤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更是少见。铁厂是男人天下，这个女人的干劲儿，确实征服了这些男人。
陈曦比谁都明白，自己管理的铁厂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散到各地。互相声气相通。搞好一个铁厂，就是榜样。其他铁厂依葫芦画瓢就是。所以她必须把百川铁厂变成明星企业。何况百川铁厂规模最大呢。
陈曦在百川铁厂的第十六天，接待了大明最高层之一，都御史李鋕。
李鋕是大明和开荒团之间的润滑剂，大明但凡有涉及开荒团的大事，几乎都是他来出面。不过这一次例外，因为这一次李鋕不是为大明，而是为财阀出面。
李鋕在下马车的时候，陈曦亲手相搀。
李鋕下了车，用手指点着陈曦的额头，埋怨道：“陈曦啊陈曦，你这个小丫头，你可坑苦我了。为了你几句话，我就得跑几千里。这一路颠簸，我这身老骨头都要颠散架了。”
李鋕去过李家非只一次，对任月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有些印象，不过印象也不深。毕竟他当时是面对任月这个李易的管家说话。
这一次，陈曦算是出了名了。
她这第一次闪亮登场，就以家族存亡要挟郑家，换别人说这话那是找死，不过陈曦说这话，郑家敢不理，那就是郑家找死了。
郑家明白，他们面对的不是陈曦这个弱女子，他们面对的是李易，面对的是开荒团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
郑家知道，李家绝不是要针对郑家。郑家不值得李家摆明车马，出来对阵。李家需要的是杀一儆百，让整个收购的辽东铁业屈服。郑家不过是撞在枪口上了。
这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就算郑家吐出收到的二十万两银子，白送了辽东铁厂，就能满足开荒团的胃口？
鬼知道那天下第一大黑势力保安公司，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鬼知道天下第一大无赖，那辽东的李胜义，什么时候从北方回来？
郑家就是个富贵之家，哪有李家那样数十百万的虎狼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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