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百川铁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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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之间，是有先天的地位差别的。
陈曦懂得这一点。她按理不过是个丫鬟命，虽然女人凭借模样这上天赐给的本钱，可以提升一个档次，那最多也就是个通房丫鬟的命。想做富贵人家的妾室，还是没有可能。
可是知识改变命运。
向阳大院的女学生不少，能被李易记住的不多，得李易赏识的就那么几个。她有幸成为其中一个。
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和姐姐头脑好，没人知道她们姐俩在下课后，互相提问，互相砥砺，务必把李易讲的东西融会贯通所付的辛苦。
她们知道，只有得到李易的赏识，才是她们的机会。
陈曦每天都要和姐姐筹划很久，找出一道不显得她们姐妹愚笨，还能显得她们刻苦的题，把自己嫩白的脸洗得更粉嫩，找个李易心情好的时机去问题。
李易虽然不是色狼，可是给美女讲题，也心情不错。终于，在众多姐妹被安排去开姐妹粉店和辽东教书的时候，她们被留下了。
姐姐最先得到李易的垂青，安排到南京，负责南京的财物。这可是权倾一方的工作。
陈曦可以确认，是姐姐看李易的时候，可以滴得出情义的眼神，感动了李易。虽然李易不可能接纳姐姐，可还是给姐姐安排了最体面的位置。自己总记得廉耻二字，舍不得面皮，就吃了大亏，落了个伺候任月。
一个女人，去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这可有多难？
陈曦陪着万分小心，完全做到了放弃自我，一切以任月为中心，才最终让任月接纳自己，没被随意发落到哪个店面任职。
现在陈曦发现自己有了个机会，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那就是负责辽东铁厂。
陈曦的心蹦蹦乱跳，怀着忐忑的心情，斟酌词句，给任月写了一封信，陈述辽东铁厂一盘散沙的状况，和种种管理上的弊端。话里话外，都暗示着自己可以管好辽东铁厂的信心。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怕被任月看出自己有了脱离任月高飞的心思。
任月的回信回得很爽快。这么大的家当，当然得有人看着。任月告诉陈曦，暂时就不用回上海了，就在辽东经营这批铁厂。
陈曦看了信，先关好房门，确认窗外无人，才放声笑了起来。笑够了，又爬在床上，钻进被子痛快淋漓的哭了一场。
她终于熬出来了，她现在管理着李家最大的资产，是全天下举足轻重的铁业巨头，是李易手下可以数得着的干将了。
她不再是村姑，她已经是凤飞九天，从此以后天下瞩目了。
陈曦知道，现在她必须拿出成绩，不然，李易随时还是会让人替换了她。她费尽心血的成功，在李易眼里，不过是随便一句话。
陈曦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爱上李易。她是从骨子里怕李易的。
这个男人，总是有着阳光的笑脸，可是平平淡淡一句话，常常就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兴亡，千万人的生死。她经常见到李易，李易发布的许多指令，也是她手录传出。许多时候，每一道命令，她都觉得沉甸甸的。她知道，许多人会因为这命令笑逐颜开，也会有许多家庭因为这命令，遭灭顶之灾。
在李易面前，她就是一只小蚂蚁，很可能不经意间，厄运就会降临。她怎能不诚惶诚恐？
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舞台，她站起来了，李易可以看得到她了，她付出的心血，不再是别人功劳簿上的一笔了。
陈曦换上灰布衣，掩盖了她丰纤有致的身材。随意用灰布手帕裹了头发，开始走进一家家工厂。
现在的她，不再需要靓丽的容貌了，走到哪，她都是中心，前呼后拥。她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周围人的饭碗，谁敢对她不敬？
陈曦很享受这种感觉。怪不得每一个人都要拼命爬到高位，甚至许多人真的不为钱，只为这势。
陈曦第一个到的是百川铁厂。百川铁厂离驿路不远，交通方便，位置绝佳。
这不难得，难得的是百川铁厂的矿山是纯正的富铁矿。
铁矿含铁量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是普通矿。后世的鞍钢本钢，几乎都是开采的这样矿脉。因为几百年的开采，尤其是日本人在东北的破坏性开采，早已经把好一点儿的矿脉采光了。
百分之四十以上含铁量，是这个时代开矿者的共同追求。虽然少，可是只要肯找，总还是有的。
辽东的铁厂依托的矿脉，几乎都是百分之四十偏上的。可是达到百分之六十含铁量的富矿，可就太难得了。百川铁厂，依托的正是这样的富矿。
李易为了增加铁的产量，彻底放开了辽东铁矿经营权。宣称谁探出的矿，只要报备开荒团，一年内开始开采，矿山就归个人所有。
当然所有开矿百姓，必须招灾民，以1000人为单位，申请移民保险单，只需每人每年象征性交一两银子即可。
这生意简直是白送钱。
铁是大明的国控战略物资，开采权热得烫手。虽然每年产量需要报备，但是谁不知道这里的猫腻。每年向辽东和蒙元卖点私货，什么钱都有了。
李易挖这坑真够大。大明境内，南七北六十三省都惊动了，觉得自己能投得起资的，都涌进辽东，开始了勘探热潮。
辽东是铁矿密布区，但是富矿很少，多是含铁百分之二十到四十的贫铁矿。只有能找到富铁矿，才能一本万利。辽东铁矿矿脉绵延极广。这样广的铁矿脉，有几处富铁矿蕴藏一点儿不稀奇。
郑百川就是找到富矿的幸运儿。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这幸运从结果看，正是他不幸的开始。
要说郑百川找到这矿，也是天公作美。
郑百川从辽南一路寻来。辽南是丘陵地带，没什么看头。过了海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城，郑百川才加意留心起来。
别的探矿人都是四处撒下人马，挽起袖子，到处砸开山石，探看矿石品质。郑百川不是。
他每到一处，都要仔细观察山石。然后找个牧羊人，送给牧羊人一条带来的新手巾，然后开始和牧羊人攀谈。
牧羊和牧马不一样。牧马人多是骑在马上，牧羊人是成天用脚步丈量大山。对脚下的山石再熟悉不过。拿人家手短，自然会仔细回答这个大方的人。
郑百川也不问别的，他就问牧羊人在哪看过不一样的石头。结果海州以北，就离驿路不远，一个50来岁的牧羊人告诉他：离这里不远，他见过一种山石很奇怪，银白色，溜光湛亮，里面还有一条条血纹。
郑百川一喜。听这人述说，这好似富铁矿啊。
可是他又心里忐忑不安：“离驿路这样近，不是已经被人发现了吧？”
郑百川塞给牧羊人一小串铜钱，道：“老哥，能陪我去看看吗？”
牧羊人大喜，一叠声的答应，赶着羊，翻过一个缓坡，道：“就在前边。”
郑百川很失望。
走到这座山旁，他就发现了别的探矿人掀开植被，砸下的探矿石。石头呈灰色，郑百川一搭眼就知道，含铁不会过三层。这样的矿不稀奇。
他去看过辽阳城外开荒团的铁矿，那就是极品富铁矿，含铁量肯定七层以上。
郑百川认为这样矿脉都是老天赐予的，有德者居之。属于可遇不可求类型。
他希望能找到五层含铁量的矿脉就知足。可是这山已经被人探过了，怎么可能还有富铁矿存在？
牧羊人对郑百川道：“你看下面那山坳。”
郑百川放眼一看，这山坳低洼，出口隆起，这段时间此地接连几场暴雨，下面成了一个银亮亮的水潭。
牧羊人继续道：“就在水洼那。”
郑百川一喜。富矿矿脉可不是一座山都是富矿。很可能就是十几米或者几十米一层。后世这种富矿不是特别诱人，因为都是机械开采，很快就会采空。这个时代不一样，全人工作业，这样一条矿脉，够采两代人了。
郑百川赶紧带着十几个随从，不顾荆棘泥泞，向水潭走去。果然，在离水面几米处，发现了极品赤铁矿蕴藏带，含铁量不次于辽阳开荒团的铁矿。让郑百川喜不自胜，立刻派人星夜回报家族，自己则去开荒团备案。
家族接到这个好消息，也投下巨资，破开山坳口，放出积水，从山坳口引出道路，直达驿路。
可以说没有这富矿，郑家根本不会投入七十万两白银。本以为这回要发大财了，哪曾想辽东许多铁矿一起上马，后金却跑到朝鲜那边打仗去了。再说，就算后金还在赫图阿拉城又怎样，后金的铁匠几万人，都被李胜义一扫而空，还能消耗多少生铁？
至于蒙元，也发现盔甲刀枪，不是未来致胜的武器，没有了大量采买的势头，铁一下子成了滞销品。这一下，富铁矿亏得比人家普通矿更多。真是让郑家欲哭无泪。
陈曦走进百川铁厂，就发现矿场上，大批工人三三两两，坐在山坡上在晒太阳。只有一少部分人在干活。问了随行的负责人才知道，厂子里只有三层人干活，已经很久了。库房里，已经堆满了冶炼出来的铁锭。
陈曦没有说什么。她出来之前，和李胜温、李胜信已经研究很久。两人一致认为，既然大师兄要买下这些矿场，就是要继续生产，甚至扩大再生产的。大师兄救济救济穷人还有可能，救济这些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富翁，绝不可能。
至于铁的去处，他们想不出，也不需要去想。一切都有大师兄。
陈曦也赞同两人的想法。再说，她在辽东，如果就是个看摊儿的，还有什么意思。可是李易好像早忘了这里，没有任何指示。任月的信里，居然也保持一致，没有提收购后的问题。看来这是开始考她了。
陈曦下定决心，开始大生产运动。
她来的时候，只带了1000万两的银票。钱早已经花冒了，陈曦觉得回去取银票浪费时间。辽东银行早已经营业，陈曦用李家信誉做保，从银行贷款200万两白银，开始了她的行动。虽然李胜温表示，开荒团账户里有钱，不用贷款，可是陈曦坚持一码是一码，家族生意不能动用开荒团军费。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不过这灰尘蔽日，呼吸不畅堵得慌。
陈曦在百川铁厂仔细查看了每一道工序：采矿、碎矿，选矿，冶炼。。。。。。一天下来，陈曦不仅累得腰膝酸软，人也变成了泥人。晚上在住处沐浴，洗下半斤尘土。
李易曾经给陈曦讲过，铁厂的工人会得尘肺病。这些灰尘会慢慢把肺子堵塞，最后人会喘不上气来憋死。可是无论什么时代，都不缺不怕死的劳动力。以后病死总比当下饿死强得多。
陈曦当时觉得危言耸听。今天一天，她就明白了，李易说的是真的。这一天下来，她就觉得胸腔憋闷，更甭说那些天天在这里工作的人。可是生活生活，你想生存，就得干活。
自己这衣食无忧的，不还是在奔波，在奋斗？就算富如李易，不也如此？
人和人之间，是有先天的地位差别的。
陈曦懂得这一点。她按理不过是个丫鬟命，虽然女人凭借模样这上天赐给的本钱，可以提升一个档次，那最多也就是个通房丫鬟的命。想做富贵人家的妾室，还是没有可能。
可是知识改变命运。
向阳大院的女学生不少，能被李易记住的不多，得李易赏识的就那么几个。她有幸成为其中一个。
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和姐姐头脑好，没人知道她们姐俩在下课后，互相提问，互相砥砺，务必把李易讲的东西融会贯通所付的辛苦。
她们知道，只有得到李易的赏识，才是她们的机会。
陈曦每天都要和姐姐筹划很久，找出一道不显得她们姐妹愚笨，还能显得她们刻苦的题，把自己嫩白的脸洗得更粉嫩，找个李易心情好的时机去问题。
李易虽然不是色狼，可是给美女讲题，也心情不错。终于，在众多姐妹被安排去开姐妹粉店和辽东教书的时候，她们被留下了。
姐姐最先得到李易的垂青，安排到南京，负责南京的财物。这可是权倾一方的工作。
陈曦可以确认，是姐姐看李易的时候，可以滴得出情义的眼神，感动了李易。虽然李易不可能接纳姐姐，可还是给姐姐安排了最体面的位置。自己总记得廉耻二字，舍不得面皮，就吃了大亏，落了个伺候任月。
一个女人，去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这可有多难？
陈曦陪着万分小心，完全做到了放弃自我，一切以任月为中心，才最终让任月接纳自己，没被随意发落到哪个店面任职。
现在陈曦发现自己有了个机会，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那就是负责辽东铁厂。
陈曦的心蹦蹦乱跳，怀着忐忑的心情，斟酌词句，给任月写了一封信，陈述辽东铁厂一盘散沙的状况，和种种管理上的弊端。话里话外，都暗示着自己可以管好辽东铁厂的信心。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怕被任月看出自己有了脱离任月高飞的心思。
任月的回信回得很爽快。这么大的家当，当然得有人看着。任月告诉陈曦，暂时就不用回上海了，就在辽东经营这批铁厂。
陈曦看了信，先关好房门，确认窗外无人，才放声笑了起来。笑够了，又爬在床上，钻进被子痛快淋漓的哭了一场。
她终于熬出来了，她现在管理着李家最大的资产，是全天下举足轻重的铁业巨头，是李易手下可以数得着的干将了。
她不再是村姑，她已经是凤飞九天，从此以后天下瞩目了。
陈曦知道，现在她必须拿出成绩，不然，李易随时还是会让人替换了她。她费尽心血的成功，在李易眼里，不过是随便一句话。
陈曦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爱上李易。她是从骨子里怕李易的。
这个男人，总是有着阳光的笑脸，可是平平淡淡一句话，常常就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兴亡，千万人的生死。她经常见到李易，李易发布的许多指令，也是她手录传出。许多时候，每一道命令，她都觉得沉甸甸的。她知道，许多人会因为这命令笑逐颜开，也会有许多家庭因为这命令，遭灭顶之灾。
在李易面前，她就是一只小蚂蚁，很可能不经意间，厄运就会降临。她怎能不诚惶诚恐？
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舞台，她站起来了，李易可以看得到她了，她付出的心血，不再是别人功劳簿上的一笔了。
陈曦换上灰布衣，掩盖了她丰纤有致的身材。随意用灰布手帕裹了头发，开始走进一家家工厂。
现在的她，不再需要靓丽的容貌了，走到哪，她都是中心，前呼后拥。她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周围人的饭碗，谁敢对她不敬？
陈曦很享受这种感觉。怪不得每一个人都要拼命爬到高位，甚至许多人真的不为钱，只为这势。
陈曦第一个到的是百川铁厂。百川铁厂离驿路不远，交通方便，位置绝佳。
这不难得，难得的是百川铁厂的矿山是纯正的富铁矿。
铁矿含铁量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是普通矿。后世的鞍钢本钢，几乎都是开采的这样矿脉。因为几百年的开采，尤其是日本人在东北的破坏性开采，早已经把好一点儿的矿脉采光了。
百分之四十以上含铁量，是这个时代开矿者的共同追求。虽然少，可是只要肯找，总还是有的。
辽东的铁厂依托的矿脉，几乎都是百分之四十偏上的。可是达到百分之六十含铁量的富矿，可就太难得了。百川铁厂，依托的正是这样的富矿。
李易为了增加铁的产量，彻底放开了辽东铁矿经营权。宣称谁探出的矿，只要报备开荒团，一年内开始开采，矿山就归个人所有。
当然所有开矿百姓，必须招灾民，以1000人为单位，申请移民保险单，只需每人每年象征性交一两银子即可。
这生意简直是白送钱。
铁是大明的国控战略物资，开采权热得烫手。虽然每年产量需要报备，但是谁不知道这里的猫腻。每年向辽东和蒙元卖点私货，什么钱都有了。
李易挖这坑真够大。大明境内，南七北六十三省都惊动了，觉得自己能投得起资的，都涌进辽东，开始了勘探热潮。
辽东是铁矿密布区，但是富矿很少，多是含铁百分之二十到四十的贫铁矿。只有能找到富铁矿，才能一本万利。辽东铁矿矿脉绵延极广。这样广的铁矿脉，有几处富铁矿蕴藏一点儿不稀奇。
郑百川就是找到富矿的幸运儿。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这幸运从结果看，正是他不幸的开始。
要说郑百川找到这矿，也是天公作美。
郑百川从辽南一路寻来。辽南是丘陵地带，没什么看头。过了海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城，郑百川才加意留心起来。
别的探矿人都是四处撒下人马，挽起袖子，到处砸开山石，探看矿石品质。郑百川不是。
他每到一处，都要仔细观察山石。然后找个牧羊人，送给牧羊人一条带来的新手巾，然后开始和牧羊人攀谈。
牧羊和牧马不一样。牧马人多是骑在马上，牧羊人是成天用脚步丈量大山。对脚下的山石再熟悉不过。拿人家手短，自然会仔细回答这个大方的人。
郑百川也不问别的，他就问牧羊人在哪看过不一样的石头。结果海州以北，就离驿路不远，一个50来岁的牧羊人告诉他：离这里不远，他见过一种山石很奇怪，银白色，溜光湛亮，里面还有一条条血纹。
郑百川一喜。听这人述说，这好似富铁矿啊。
可是他又心里忐忑不安：“离驿路这样近，不是已经被人发现了吧？”
郑百川塞给牧羊人一小串铜钱，道：“老哥，能陪我去看看吗？”
牧羊人大喜，一叠声的答应，赶着羊，翻过一个缓坡，道：“就在前边。”
郑百川很失望。
走到这座山旁，他就发现了别的探矿人掀开植被，砸下的探矿石。石头呈灰色，郑百川一搭眼就知道，含铁不会过三层。这样的矿不稀奇。
他去看过辽阳城外开荒团的铁矿，那就是极品富铁矿，含铁量肯定七层以上。
郑百川认为这样矿脉都是老天赐予的，有德者居之。属于可遇不可求类型。
他希望能找到五层含铁量的矿脉就知足。可是这山已经被人探过了，怎么可能还有富铁矿存在？
牧羊人对郑百川道：“你看下面那山坳。”
郑百川放眼一看，这山坳低洼，出口隆起，这段时间此地接连几场暴雨，下面成了一个银亮亮的水潭。
牧羊人继续道：“就在水洼那。”
郑百川一喜。富矿矿脉可不是一座山都是富矿。很可能就是十几米或者几十米一层。后世这种富矿不是特别诱人，因为都是机械开采，很快就会采空。这个时代不一样，全人工作业，这样一条矿脉，够采两代人了。
郑百川赶紧带着十几个随从，不顾荆棘泥泞，向水潭走去。果然，在离水面几米处，发现了极品赤铁矿蕴藏带，含铁量不次于辽阳开荒团的铁矿。让郑百川喜不自胜，立刻派人星夜回报家族，自己则去开荒团备案。
家族接到这个好消息，也投下巨资，破开山坳口，放出积水，从山坳口引出道路，直达驿路。
可以说没有这富矿，郑家根本不会投入七十万两白银。本以为这回要发大财了，哪曾想辽东许多铁矿一起上马，后金却跑到朝鲜那边打仗去了。再说，就算后金还在赫图阿拉城又怎样，后金的铁匠几万人，都被李胜义一扫而空，还能消耗多少生铁？
至于蒙元，也发现盔甲刀枪，不是未来致胜的武器，没有了大量采买的势头，铁一下子成了滞销品。这一下，富铁矿亏得比人家普通矿更多。真是让郑家欲哭无泪。
陈曦走进百川铁厂，就发现矿场上，大批工人三三两两，坐在山坡上在晒太阳。只有一少部分人在干活。问了随行的负责人才知道，厂子里只有三层人干活，已经很久了。库房里，已经堆满了冶炼出来的铁锭。
陈曦没有说什么。她出来之前，和李胜温、李胜信已经研究很久。两人一致认为，既然大师兄要买下这些矿场，就是要继续生产，甚至扩大再生产的。大师兄救济救济穷人还有可能，救济这些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富翁，绝不可能。
至于铁的去处，他们想不出，也不需要去想。一切都有大师兄。
陈曦也赞同两人的想法。再说，她在辽东，如果就是个看摊儿的，还有什么意思。可是李易好像早忘了这里，没有任何指示。任月的信里，居然也保持一致，没有提收购后的问题。看来这是开始考她了。
陈曦下定决心，开始大生产运动。
她来的时候，只带了1000万两的银票。钱早已经花冒了，陈曦觉得回去取银票浪费时间。辽东银行早已经营业，陈曦用李家信誉做保，从银行贷款200万两白银，开始了她的行动。虽然李胜温表示，开荒团账户里有钱，不用贷款，可是陈曦坚持一码是一码，家族生意不能动用开荒团军费。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不过这灰尘蔽日，呼吸不畅堵得慌。
陈曦在百川铁厂仔细查看了每一道工序：采矿、碎矿，选矿，冶炼。。。。。。一天下来，陈曦不仅累得腰膝酸软，人也变成了泥人。晚上在住处沐浴，洗下半斤尘土。
李易曾经给陈曦讲过，铁厂的工人会得尘肺病。这些灰尘会慢慢把肺子堵塞，最后人会喘不上气来憋死。可是无论什么时代，都不缺不怕死的劳动力。以后病死总比当下饿死强得多。
陈曦当时觉得危言耸听。今天一天，她就明白了，李易说的是真的。这一天下来，她就觉得胸腔憋闷，更甭说那些天天在这里工作的人。可是生活生活，你想生存，就得干活。
自己这衣食无忧的，不还是在奔波，在奋斗？就算富如李易，不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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