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章零落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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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徐霞客道:“百字一两银子,徐某就知足了。徐某一生,就醉心寻幽访胜,有这笔钱,就不用乞讨过日子了。”

    廉勇瞪眼道:“什么百字一两,就是百字二两。人家李易可是金口玉牙,不能食言而肥。我这也没事,以后就跟着振之你混了,一两银子怎么够两人花?”

    李易道:“好!那就二两,用这样少的钱雇了你廉勇这样的护卫,这可便宜到家了。”

    廉勇道:“这世间没有廉勇,只有澄源。你这样小年纪,记性就这样不好。”

    徐霞客讪讪道:“不知我以前写的10多万字,可一次性支付稿酬?”

    李易道:“当然可以。我现在给你写个条子,你有时间就到上海中华报馆,找陆绍珩就可以。澄源大师,你的老朋友永平可在李府呢。”

    廉勇撇嘴道:“他算的什么我的朋友,算我的敌人还差不多。不过看看他倒是必须的。我们当年都在戚继光将军账下,日子过得虽然艰苦,可一回想,就那时日子,是一生最快活的日子。”

    徐霞客兴奋道:“李大人,那咱们就去一趟上海。”

    廉勇道:“叫什么大人,他就是个小人!以后就叫李易,这人不好做官,不然,也不会那么大家业还溜出来。”

    李易点头道:“就叫李易。听着也顺耳。”

    见两人如此说,徐霞客只好点头。

    以后几天,李易就把黄山东南西北几个方向的景致,看了个遍。徐霞客虽然脚还有些不便,不过也无大碍。坚持跟随,两人也不反对。反正两人都属于力量型选手,带契个徐霞客,也不在意。

    这一日傍晚,三人回寺吃了晚饭,正在客房煮茶闲聊,就听得前面大殿里有隐隐嚎哭声传来。

    佛教之所以在中国推行如此顺利,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是个心理医生。许多人在现实里有难解之事,都求诸于佛,求得心理安慰。

    尤其是佛教的因果理论,能让人由怨天尤人,变成检讨自己。轮回理论能让人由对今生的无望无助,转求来生富贵荣华。一句话,什么都是命。需要修!这套东西特别让统治阶级喜欢,这才是稳定社会的良药。让各个阶层,不在互相羡慕嫉妒恨。

    庙里经常有痛哭流涕的,丝毫不稀奇。不过今天这哭声声嘶力竭,始终不停。

    廉勇一辈子见惯生死,对小民苦难早已经麻木。李易两世为人,知道这世间苦难,佛主都救助不过来,自己更是能力有限。只有徐霞客心热,说了句:“我去看看。”走了出去。

    过了良久,徐霞客回来,唉声叹气对两人道:“还是青牛镇那个铁牛,为他媳妇的病嚎哭。看来,他那鬼脸媳妇怕是不行了。”

    “鬼脸媳妇?”李易有些奇怪。

    徐霞客道:“我以前在庙里见过这夫妇的。谁知道那女人造了什么虐。看背影那女人风姿绰约,看模样就看半边脸,美若天仙。看整张脸就吓死个人。一多半边面皮都没了,好不瘆人。也就是铁牛娶不起媳妇,半年前才讨了她。谁知道前些日子,这女人得了肺热症候,百般医治无效,眼看是不行了。”

    李易心思一动,问道:“那女人没有父母吗?”

    徐霞客道:“听说她母亲逃荒路上死了,他父亲到这里把女儿许给铁牛,跑到始信峰顶,那终年没几个香客的小庙出家了。”

    李易问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徐霞客道:“那女人姓薛,一个女人,估计也就是个花啊草啊一类小名吧。没人知道。”

    李易暗道:薛通可是徽州人,这女人难道是薛湄儿?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薛通就算出逃,随意带些细软,也可以做个富家翁,怎么会如此落魄?

    不过转念一想,薛通是被全国通缉的罪犯。虽然回到家乡,也只能隐姓埋名,不敢露面。也只有始信峰那鸟都不爱去的地方,才能愿意留他。薛湄儿毁容到那个样子,哪个愿意娶?自己应该去看看她。

    李易对二人道:“我去看看。”

    廉勇懒得动,徐霞客也不愿意再去感受这民间苦难,李易就独自来到前殿。

    就见一个青年汉子跪在佛像前,不停的捶地顿首嚎哭。一个和尚站在远处,闭目数着念珠。

    李易上前道:“这位铁牛大哥,我倒是学过一些救治热症的法子,未必治得好你媳妇,你放心的话,我倒是可以去看看。”

    铁牛闻言,立刻止住哭声,爬了起来,一把抓住李易道:“太好了,我媳妇就要死了,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快随我去。”

    濒临绝境的人,哪怕一根稻草,也要抓住。这叫铁牛的汉子,抓了李易,匆匆回家。

    青牛镇离翠微寺不过三五里光景,很快李易就被拉进镇内,东拐西拐,来到一户人家。竹篱笆夹的院墙歪歪斜斜,两间低矮的茅草屋,房门都走了形,用一根绳子拴在门框上。

    铁牛解开绳子,请李易进屋。李易一脚迈进去,就闪了一下,差点儿撞到灶上。屋子盖得太久,地基都下沉了。屋内比外边地面低了许多。

    这时天已经擦黑,铁牛点起油灯,请李易进到里屋。

    破破烂烂的里屋,只有一张硬木板床,一个女人僵卧在那里,只有偶尔的呻吟,才能证明人还活着。

    李易接过油灯,放在床头。女人半张脸被头发遮掩着,只有小半张脸,苍白憔悴,虽然廋得脱相,可是李易还是一眼认得出:不是薛湄儿,又是哪个?

    李易满腹悲怆。这女子爱美,即使昏睡状态,也尽量用头发遮掩着她丑陋的半边脸。他想起初入京师,酒楼文会,那神采飞扬的少女。如今,其他人还风光的活着,只有她,沦落在荒僻的乡间了。

    铁牛开始在外屋抱柴烧水,他实在没有什么待客的东西,只有烧一碗热水,表表心意。

    李易坐在床边凳子上,抓起薛湄儿露在被外的手臂,手臂骨瘦如柴。

    李易轻声道:“薛湄儿,薛湄儿,我是李易,我来看你了。。。。。。”

    薛湄儿眼皮动了一下,眉毛紧蹙,虽然努力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嘴唇翕动,李易靠近了,才听到薛湄儿细如蚊蚋的声音:“李易啊,我也是我父亲的弟子,我入门比你早,你应该叫我师姐。。。。。。”

    一句话,让李易瞬间仿佛回到初见这少女的那天:显通寺精致的别院,那粉白的蔷薇花开的正盛。蔷薇树下,一个尚未及笄的绝美少女,坐在桌旁,揽了一本书在读。那少女细长的眉眼,乌黑的秀发用锦带系了,甩过腮边,委在胸前月白色衣裙上。

    李易轻声道:“师姐你好。。。。。。”

    薛湄儿的脸色忽然潮红起来,喃喃出声道:“啊,你,你是得了海外澳洲么?你可答应了我。。。。。。”

    李易眼见薛湄儿脸色更红,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唇边溢出血丝。

    铁牛慌忙跑进来,手足无措站在一边。

    李易见薛湄儿慢慢睁开眼,喜悦的望向李易,手也抓紧李易道:“李易,你来了。。。。。。”又挣扎想坐起,可是说一句话已经费了她所有力气,还怎么挣扎得起来。

    薛湄儿半边脸上焕发出灿烂的神采,道:“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忽然眼睛一转,看到了铁牛,脸色一下暗淡下来,道:“我,我们。。。。。。我不行了,只求你一件事,铁牛是个好人,你待他好些。我在这世上就别无所念了。”

    李易点头,赚紧薛湄儿的手道:“你放心!”

    薛湄儿展颜笑了,笑颜如花。眼睛缓缓闭上,眼角溢出泪来。

    铁牛见薛湄儿没了声息,慌忙过来,抚了一下薛湄儿鼻息,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四邻,慢慢的屋子里聚来许多人。吵吵嚷嚷在说着什么。

    李易一直呆呆坐着,终于有人拽进来一领席子,想把薛湄儿裹起来,才惊醒了李易,李易怒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一屋子的人都被李易怒容镇住了。

    一个穿戴整齐的人走了过来,对李易道:“这位公子,我是铁牛族叔,已经听铁牛侄儿说了,侄媳妇好像认识你。说起来你也是娘家人,正赶上这个时候,咱们招待不周。你有什么要求就和我说,你也看见了,铁牛本就家贫,给媳妇治病,家都败光了。人没了,用席子卷了葬了,许多人家都这样。一口棺材,可得好几分银子呢。好棺材就得一两。。。。。。”

    李易抓出几块银子,丢给这人道:“买好棺材,找先生,挑吉时入殓下葬。钱不够我有。”

    那人掂了一下银子,足有七八两重。在这乡下可是一笔巨款,慌忙道:“够,够了。您刚来,就让您破费。。。。。。”

    有钱能使鬼推磨,屋里很快来了先生,指点灵床摆放。屋外点起了风灯,有人在平整土地,搭灵棚。

    午夜,廉勇和徐霞客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和尚超度亡魂。

    廉勇坐在李易旁边,悄声对李易道:“这是薛通的孩子吧?薛通害了多少人?连你我也是被他害了。没想到也害了家人。我刚才打听到:他们逃跑路上,被家仆卷走了财物。后来又被人打劫。薛夫人不堪受辱,死了。薛湄儿这丑恶模样救了她,才和他父亲逃到这里。这里人只知道他们是遭灾逃难的,哪知道他们遭的是天谴。”

    李易对薛通恨意难消,是薛通害死了他的兄弟李胜兵,也差点儿害死他和崔芸。可是他对薛湄儿恨不起来。

    他和薛湄儿没有婚约,可是他们两人心里,一直都有几分意思。也是薛通后来觉得地位高了,看不起李易这童生出身的草根人物,断了这桩婚姻。

    李易伤感的是薛湄儿,豆蔻年华,死得这样凄惨。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李易有个解不开的心结,他总觉得自己不出现,薛家会照样锦衣玉食,至少维持到李闯进京。琪琪格恨自己,薛湄儿是不是也恨着自己?自己怎么给身边的女人都带来灾祸?

    墓碑是李易书写的。只写了“薛湄儿之墓”。铁牛这时才知道,自己媳妇叫薛湄儿。

    虽然他有些亲眷怂恿他,这女人是自己媳妇,墓碑这样写不合适,铁牛却明白好歹。没有这个娘家亲,薛湄儿也就席子一卷就埋了。现在这样风光,自己还能说什么。

    下葬事了,都除了孝。铁牛家的长者,还有镇上有地位的亲戚,陪同肯出钱的李易吃饭。徐霞客和廉勇也坐在桌上。

    廉勇一身僧袍,不伦不类,不过他荤腥不忌,真的是酒肉穿肠过。至于佛主心中留没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山间小镇,也无人在意。

    都喝了一杯水酒,李易就放下杯,问铁牛道:“薛湄儿是我亲戚,她临终委托我照顾你一二,我给你几个选择:是要一份体面工作,还是要一笔钱,或者是田产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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