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广南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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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广南军的战鼓擂起来了。

    战象也摇晃着庞大如小山的身体，缓步走来。对于这大家伙是缓步，对于军卒可就是疾步才跟得上。

    李胜石按兵不动。

    他让炮手门预备，1500步就开炮炸这些战象，可不敢让这些家伙靠近了，这狂奔起来，可是挨着死，碰着亡。何况上面还有长枪手和弓箭手呢。

    炮手门紧张测算着距离，今天可是他们表演的舞台。

    南亚作战，战象可是最凶悍的进攻利器。这个大家伙，多深的河流都挡不住它，这是游泳健将。多高的高山也拦不住它。对于它来说，不遇峭壁，普通的的高山，如履平地。平地奔跑起来，时速更可达60里，这就是一个进攻的全能型选手。

    中国2000多年前的殷商时代，那时的黄淮流域，部族征战经常看到大象的影子。至于更早的尧舜禹时代，传说舜的弟弟犯了错误，就变成耕地的——大象！对，不是牛马，是大象，舜死的时候也是大象搬运墓碑。舜可是山西的人，可见在舜的时代山西大象几乎就是家畜，和牛马差不多。

    而后来战争看不到大象的影子了，倒不是因为大象有什么重大作战缺陷，而是因为地球的温度在逐步降低，最起码黄淮流域，不再是适于大象生长的亚热带气候，变成了温带气候。大象只有在中国最偏远的南方，还留有足迹，别的地方都绝迹了。

    气候的变化，空气含氧量的变化，凡此种种，不停的改造着地球的物种。恐龙时代一只蜻蜓可以长成一米大，今天长到1分米大就是极品了。

    其实我们人类在恐龙时代没有诞生，如果诞生，人类身体按那个时代的条件，足可以长到几十米大，恐龙算什么，估计就是如同后世的一只小蜥蜴，一样是被虐的命。人类如果在那个时代出现，把霸王龙训练成看家狗的可能性还是最大。

    那个时代，和后世不同的绝不仅仅是温度、湿度一类，很可能空气成分和地球吸引力等许多东西都和后世不同。所以古生物和古人，与后世人类的身体肯定有很大差异。恐怕随便一个古人，如果到后世，即使赤手空拳，随便打死一只豺狼虎豹都是小意思。可惜气候逐渐的变化，淘汰了许多物种。

    比如恐龙，不得不缩小身体，进化成了鳄鱼。有的更彻底，干脆进化成了更小的蜥蜴。不能进化的，只能灭种淘汰。

    人类作为进化能力最强的物种，异军突起，终于统治了这个世界。而进化能力差的大象，就不停的退出大片地域，黄淮流域，再不见踪影了。也就彻底退出了中华民族的战争舞台。

    但是，在南亚，它还是战争中最强大的兵种。整个南亚战争史，始终不停的出现它强大的身影。

    它作为战争利器，唯一缺点就是太聪明了。它自己会判断危险性，经常不听驭手指挥。

    一次麦加拉人想出一个对付战象的办法：将油倒在一群猪身上，点着了火，并把他们赶往敌人的战象队伍。面对身上有火苗的惨叫的猪群，战象居然吓得四散奔逃了。

    其实原因就是战象智商太高，比如一只老鼠在室内尖叫乱窜，猪肯定不会害怕。但是人会慌忙的下意识躲开，是一个道理。

    李胜石紧张的注视战场。火枪对弓箭，这个年代有优势，但是不会太大。其实最开始火器时代，彻底战胜冷兵器的，还是火炮。

    1500步到了，临时炮兵指挥官下达了射击命令，“嗵嗵嗵”的迫击炮声响了起来，转眼25发炮弹在象群和象群前后爆炸，激起大片尘土。

    象群明显顿了一下。几头大象长鸣起来，应该是弹片伤到了他们，不过并不致命。这一下坏了，因为这导致的不是恐惧后退，是战象们暴怒进攻。

    几十头战象一通乱叫，估计就是喊“兄弟们，干他们”一类的，一起怒奔了起来。

    李胜石有些后悔，这炮弹应该打个提前量，吓住这些战象。现在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觉得这些炮弹不过如此，反倒刺激了他们。

    李胜石赶紧下令：“炮兵，封锁战象进攻路线！”

    炮兵赶紧调整仰角。

    可是对于一分钟奔跑一里路的战象来说，只有100多秒的时间，显然不足以阻挡战象的脚步了。

    林山虎也被迫击炮吓了一跳。这小铁管炮火很猛烈啊。不过他马上高兴起来，这炮奈何不了披着竹甲的战象，居然还惹怒了他们。这下你们死定了！

    林山虎高声传令：“冲锋！”部队立刻也跟着跑了起来。

    按正理，部队绝不可以在3里路外，开始发起冲锋。这跑过去不用打仗，就是喘气了。不过林山虎认为，机不可失，在战象冲击下，自己就是收拾残局的。决不能让敌人喘过这口气，重整队伍。这才跟着战象屁股后头，冲了过来。

    可是战象速度是每小时60里，披甲士兵6里还差不多，这距离是越追越远了。战象成单独冲锋了。可是人家战象也没打算要这些躲屁股后面的小人帮忙。

    李胜石立刻纠结了。现在自己退回船上，也许可以逃走？不过他马上推翻了这种想法，依这战象的疯狂报复心理，绝对会直接冲下河岸，这一万多斤的战象，绝对会撞翻所有船。

    李胜石冲出几步，高声喊：“兄弟们，后退都死，别当孬种，准备手榴弹，炸死这些蠢货！”

    战士们见师长没被吓跑，也士气高昂，不少人跟着喊：“炸死它们！”开始纷纷准备投弹。

    迫击炮不停的在象群路线上炸响，不过这时已经影响不到疯狂的象群了。

    终于一头像被炸翻了，轰然倒下，立刻后面七八头战象绊倒在地，战象上的军卒立刻被碾为肉饼。几头战象也受伤不轻，不是炸的，是摔的，一时挣扎不起。

    战象群越来越近，大地被踏动得震颤起来。林山虎的大部队，却被甩出了近千米。象群孤军深入。可是孤军深入又能咋样？

    李胜石头上冒出冷汗，这几十头战象肆虐起来，自己的部队得被踩踏死多少？现在李胜石极度后悔自己的鲁莽。就依仗几十门小炮，还是奈何不了这陆地最大的生物。这个大家伙太皮糙肉厚了。眼看还有300多步，李胜石高喊：“第一排，投弹！”

    哪排战士投弹或者开枪，是有专人发布命令的。可是师长发话了，战士们也不犹豫，纷纷投出了手榴弹。

    不过战士们都很奇怪，这投弹不过几十米，炸的是谁？

    200颗手榴弹炸起了一道土墙，烟尘腾起几米高，声势吓人。

    现在江边的阵列是一排200人，24排的方阵。李胜石不等第一排手榴弹烟雾消散，立刻又喊起来：“第二排，投弹！”

    前方尘土掀起，又是一道土墙。

    “第三排，投弹！”

    “第四排，投弹！”

    。。。。。。

    投弹和射击一样，投弹后的人自动让开投弹路线，走向后方，给身后战士五步助跑的投弹空间。

    手榴弹炸起的烟尘已经升腾起七八米高，宽度几十米，现在战士们已经开始不停的往烟尘中投弹了。硝烟已经完全遮蔽了视线。

    冲锋在前的战象缓下了脚步，因为它们找不到攻击目标了。

    动物的习性就是这样。无论它多么疯狂，都需要有一个发疯的对象。否则就会安静下来。人家大象不是没脑子，恰恰是脑子很好使，自然要停下来琢磨一下情况。

    战象这些聪明的动物，已经发现这弹片横飞的弹幕，很可能对他们会造成伤害。头脑灵活的战象，已经眨巴着小眼睛，开始逐渐落在后面。几头傻乎乎的则去冲击那弹幕。可是密集的弹片很快割伤了他们的腿，终于一头倒霉战象腿筋割断，轰隆倒在地上。

    大象的脸皮厚度可远远不如腿上皮肤，立刻不知道多少弹片刺进头部。这头大象发出了垂死的哀鸣。它是在通知伙伴，这极度危险。

    立刻后面跟来的战象紧急刹车。

    终于在离战士们几十米远的地方，这些庞然大物停住了脚步。

    没有了加速冲撞的力量，战象就不是那么可怕了。李胜石的目的就是吓住大象，不让他们冲阵。

    可是不冲阵，不等于威胁解除。手榴弹又不是无情无尽的。

    李胜石命令迫击炮射击这些大象。

    迫击炮手一下都有些发愣。

    几十步的距离，这炮筒立起来发射？炮弹不落自己头上了吗？

    亏得炮队指挥官急中生智，命令炮口尽量放低，直瞄这些硝烟中朦胧隐现的大家伙。

    这些大象身高都是三米左右，再加上固定在上面的一米五高的座仓，这些炮一放平，就算打不到大象也能打到人。

    被炮弹直捅到身上，多皮糙肉厚的家伙，也不可避免的开始伤亡。终于象群炸了，开始四散奔逃。

    正当李胜石有了喜色的时候，危机突然来了。有两头战象蒙了头，居然一头钻过弹幕，冲向了开荒团。

    几十颗手榴弹投向了这两头战象，有几颗落入落入了两个座仓。手榴弹的爆炸气浪，立刻把一多半的人，掀了出来。

    眼见两只庞然大物冲向军阵，李胜石目眦尽裂。

    火枪是肯定打不倒这两个家伙了，他抽出马刀，迎了上去。可是这头战象座仓里偏偏还有一个长枪兵活着。看李胜石冲了过来，奋力一枪刺向李胜石。

    这一枪也许对别人有用，可是对李胜石，就算闭着眼睛，他也刺不中。

    李胜石偏身让开枪头，随手抓住枪杆，奋力一挑，已经把那人甩出座仓。

    李胜石丢了马刀，双手持着三米多长的长枪，跑了两步，奋力一枪刺进了大象的下颌软肉中。长枪一下搠入一尺多长，整个枪头都随着“噗嗤”一声，没了进去。

    这大象一声悲鸣，两条前腿抬了起来，终于无力的扑倒在地。长枪也折断在地上。

    李胜石转身看向另一头战象。这战象座仓里已经没人，战象疯狂奔跑，已经踩踏了十几个士兵。火枪对付战象，肯定是没用了，这枪砂根本破不了防。壮汉乌蒙正跟在战象旁边，又捅又砍，可是几个小口子都无奈战象分毫。

    其实乌蒙现在完全有机会撂倒这战象了，可惜他不知道。战象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蹄子上方的脚筋。普通士兵完全可以砍断这脚筋，那再勇猛的战象，也是倒地不起了。

    在象战中，士兵都是用的这个方法，可是每次都得死很多敢死队，才能突入大象的身下，有机会来这一刀。但是乌蒙哪里知道，就是一气乱砍，结果不但不致命，还把大象气疯了。毕竟乌蒙力气大，每一刀都能来个口子放血。

    大象这一疯狂冲撞，倒下的士兵更多了。

    李胜石捡起地上折断的枪杆，还有两米五左右，他狂奔过去，从后面追上战象，奋起全身力气，一枪杆刺入了战象的肛门。李胜石觉得这个位置还是好进攻。

    这一下，“噗”一声刺入了一米多深，战象一声惨痛悲鸣，浑身颤抖一下，直奔下了江堤，一头栽入了大江。

    李胜石连杀两头战象，全军齐声高呼，士气大震，简直冲破了天。看来英雄的影响力什么时候都是最大的。

    李胜石没有动，他微笑着接受欢呼，心里叫苦。这几下兔起鹘落，看着就是简单两刺，可是每一下都用了他全身力气。他是真有些脱力。心道：“这斗牛玩玩还行，斗象以后还是算了吧。自己这两下都是偷袭战象，居然还这样费力。看来这宰象的活，也就是力气逆天的大师兄可以干。”

    这说起来话长，当时却短，林山虎这时已经冲到了离这里三四百步远，不过心里一凉。自己的战象死了十多头，剩下的跑得踪影不见了。敌人不过死了几十个。现在只剩自己步兵冲锋了。

    不过开工没有回头箭，自己已经不能掉头跑了。

    因为对方衔尾追来，自己就会全军覆没。已经跑了1000多步再回头，怎么能跑过这些没耗费体力的海盗？

    再说就算可以跑得过，那窄小城门，怎么能容得下几千人同时入城？

    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冲了。

    林山虎高喊着：“兄弟们，为了广南，为了咱父母兄弟，杀了这些狗日海盗！杀啊~~”

    立刻一片“杀啊~”响起。这些精锐士兵再次鼓起勇气，发起了冲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25门迫击炮响了。

    别看迫击炮对大象杀伤力不咋样，那是大象太皮糙肉厚了。这些士兵怎么和大象比。就算穿了甲胄，可是护住前胸护不住全身，这弹片切割到哪，都是骨断筋折，或者深入肺腑头颅，直接致命。这步兵百年兵器之王，那是白叫的？

    林山虎这回真切的感受到了迫击炮的杀伤力。随着每一声爆炸，都是几个十几个士兵炸飞，士兵割稻子一般，一片片倒地。这炮弹简直是雨点一般从天而落。

    林山虎从心里发出哀鸣。这是什么炮？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发射速度？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已经没有思议的时间了。

    自己的士兵已经彻底崩溃了，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在到处腾起的爆炸硝烟中，士兵们不辨东西南北，将领们的呼喊也淹没在轰隆隆的爆炸声浪里，哪还有人知道自己是弓箭手还是刀斧手，职责是什么？早丢下兵器，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力奔跑了，运气好的跑对了方向，运气不好的，直接跑向了敌人的火枪大阵。

    李胜石站在一头大象的尸体上观察着。这大象倒下了，也有半人多高。李胜石居高临下，发现现在整个战场已经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自己的战士已经逼上前，火枪子弹一排排宣泄出去，敌人一排排倒下，已经进入了追杀阶段。

    此战已经胜了。广南是自己的了。阮家王朝彻底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