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涅槃（上）

    介于他特殊的能力特点，主脑将他安排在研究所的外勤部部长任职，当然，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希望能呆在外勤部。

    以他的才学和智慧，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进入到研究所核心的科技开发部门。

    顾飞的老师史密斯在去世之前，也是在科技开发部研究科技前沿的人工智能的问题。

    但顾飞出于特殊的原因，并不想留在那个地方。

    爱丽丝无法，只能将他安排在外勤部，聪明的人，无论去哪里，都是能发挥他身上的聪明才智的，顾飞虽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也不擅长武斗，但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的锁定。

    “她现在的觉醒进展到哪个程度了？”顾飞问旁边的医疗人员。

    那人手里拿着专业器械，脸上都是汗珠，十分犹豫的样子。

    “这个，部长，根据数据显示，这个人的灵魂能量在被侵蚀，也就是说，能力觉醒的来源并不是来自这个人的灵魂。很有可能，是有外来的入侵者。”他吞吞吐吐地说完。

    顾飞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身上穿着有防护作用的白色制服，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威严。

    “你是说，这个女人体内，不止一个灵魂？”他附身向下，那夸张的科技造型的眼镜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瞬间，他就像亲眼见到了外星人一般，心里有一股冲动，想将她带回去研究。

    “但是，部长，仪器上显示有一些问题。”部下脸上很纠结的样子。

    “什么问题？”顾飞起身，推了推眼镜，假装镇定。

    “她体内的两个灵魂，灵魂的年龄并不相符啊，其中一个在觉醒能力的过程中，另一个陷入了沉睡状态。”部下在复杂的数据中，勉强辨识出问题所在。

    顾飞笑了，“你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是天生就具有两个灵魂，而是在之后，被谁把另一个带着能力的灵魂体硬装到她的体内，导致如今这个局面？”

    “是的，很有可能。部长，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把她带回到研究所？掌控空间之门的大人今天休假，我们要将这个人搬运回去的话，少不了一阵颠簸，到时间她要是中途觉醒了，我们很难防御得住啊。”那部下非常纠结的样子。

    顾飞用隔着白手套的指尖微微触摸自己的眉尾，整个人站得笔直挺立，一旦她的能力觉醒，很有可能会导致失控。

    毕竟她体内有两个相互竞争排斥的灵魂，几乎无法让人觉醒之后的那一方保持冷静和镇定。

    他今天带来的人，加上他在内，也只有十一个人，其中还包括几名医疗技术人员。

    单纯要说防御的话，最大的主力就是要靠他自己了。

    他突然意识到爱丽丝为什么要派他完成这个任务，是想告诉顾飞，他是一个不擅长外勤部工作强度的人，根本不应该留在这里，乖乖回到科技开发部多好啊，以后都不会遭遇失败和危险。

    顾飞笑了，用指尖轻轻触摸自己的鼻尖，随后摆过头去，和自己的部下说了几句话。

    “你们听好了。将这个女人装好上车，我们不回研究所，我们去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即使发生爆炸和火灾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顾飞吩咐下去。

    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车队带上徐峤迅速离开了居民区，与此同时，柳青进入到了徐峤的灵魂空间当中，却见到一个被火焰灼烧的，岌岌可危的世界，同时还有蜷缩在地上的徐峤。

    “对不起。”

    柳青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他不敢去触摸徐峤，面对火焰的侵蚀，他甚至并不打算去救火。

    “你跟我说对不起？你凭什么对不起？”徐峤一起身，她被限制了行动能力，只能在自己脚尖向外延伸一米直径的地方进行活动，就像被画地为牢一般。

    杨柳青不敢看徐峤的脸，他害怕自己会心软，害怕透露出自己的心声，更害怕被徐峤看出他眼中的心虚和卑微。

    徐峤的拳头砸落在无形的牢笼边上，发出清脆的哐当一声。

    “我原本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没想到，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孵化你前女友的工具。你这个人，真是自私。”她低垂下头，让别人看不见她的眼色。

    柳青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赢得对方的赎罪，他多少有点手足无措，甚至是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对不起……”他又重复一句。

    徐峤笑了，笑了很潇洒很大声，那笑中带着自嘲，还有轻蔑，“你以为你算得了什么？你想让我来培育你真正爱的人，你有资格不经过我同意就让我牺牲吗，你算什么东西啊你！”

    徐峤破口大骂，柳青没有反驳任何一句话，将身子藏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鸡仔，藏在角落里。

    “对不起。”他重复了一句之后，又说道，“但我对你的爱真实的，我如今进来，也是为了救你，弥补我做过的错。”

    “你要，救我？那你不管你的前女友了？”徐峤待在灵魂空间的时候，早就听到了爱丽丝和花无心在外面和杨柳青的谈话。

    她知道了真相，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第二反应是愤怒，还有被欺骗的绝望感，第三个反应是觉悟到世事的荒诞。

    假如说，她对杨柳青好，是出于真心的爱情，但杨柳青对自己，却是带着另类的目的，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公平的。

    “有办法能同时救你们两个人，至少我还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你们。”杨柳青手中抓着花无心给他的灵戒，这个戒指能暂时作为一个空间容纳莉莎的灵魂。

    至少之前花无心就是这样做的，但如今莉莎的灵魂开始觉醒，并且一上来就有精神失控的现象，杨柳青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可能需要徐峤帮助他去配合。

    “你想同时救我们两个人，你能同时选择我们两个人吗？”徐峤多多少少有一种怨妇的情结。

    其实她和杨柳青之间对双方都做了很多隐瞒，杨柳青隐瞒的，是关于他擅自将莉莎的灵魂封印在徐峤体内企图偷梁换柱的事情。

    但徐峤的隐瞒的，却是关于她的过去。她告诉包括林远在内的其他外人的事情是，她是一个画家，在国外读书学习绘画，其实在去国外之前，她在地下组织呆过一段时间，做过他人的职业保镖。

    但那段经历几乎全部都被她从记忆里删除了，抹去过去的身份重新开始，也从未告诉其他人，她经历过的那些黑暗。

    在游戏里，她擅长使用太刀，武术和打斗技巧是熟练和上层的，不仅仅是能力觉醒之后对她的身体素质带来的影响，她原本的底子里就有精通武道的成分。

    小满曾经问过徐峤，如果两个相爱的人彼此隐瞒着对方诸多秘密，那这样的关系，还能称之为亲密关系吗？

    徐峤当时的回答是，人与人之间，就算是亲密关系之间，也不可避免地存在隐瞒对方的情况，在她看来，这是不可强求的。

    可现在看来，到底是她想得太美了，像她和柳青这样的关系，表面上的亲密，只是掩盖了彼此的心怀鬼胎，他们到底是不可能走到一起了，不是吗？

    “徐峤，你不要闹了。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等我安全地把你们二人救出去，我们有什么事好好再谈，可以吗？”

    柳青非常地懊悔，直到现在，他其实并不能分辨，他对徐峤的爱，到底是对莉莎的爱的延伸，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喜欢上了和莉莎完全不同性格的这个徐峤。

    徐峤摇了摇头，“你是理智的人，我也是。我不会像寻常的女子一样用任何手段要挟你，让你对我回心转意，我觉得，那是没有意义的。既然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想把我当做莉莎的替代品，那好，其实你大可就这样杀了我，让莉莎取代我，陪伴你活下去。”

    徐峤的话说得很决绝，柳青眼中带着哀伤，他的心在颤抖，他说不出话来了，但要他把为了莉莎让徐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是做不到的，永远都做不到的。

    “你不要逼我，你们两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不会让你们死去的，绝对不会的。”柳青一说完，喊着泪水离开了她的灵魂空间。

    徐峤的世界被大火淹没了，莉莎作为一名b级能力者，她的力量一旦觉醒，很快就会淹没徐峤原本的意识，掌控她的躯壳，占为己有，这也是柳青和花无心最初所计划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他却和之前的心态完全不同了。

    其实到底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救走莉莎，莉莎就算活下来，也会导致很多人为了她的能力失控而死去，包括徐峤在内。

    最初，他反对主脑对莉莎执行安乐死的决定，可是现在。

    他觉得让莉莎活在世上，迟早都是一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