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最高境界

    

    闻言，现场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老者却目光陡然凝重，望着卓越。

    突然严肃的老者，让费甲大吃一惊，因为老者的严肃，甚至比之前许家二公子贸然问话的时候还要严肃，他来不及阻拦卓越，卓越已经在老者注视之下了。

    费甲赶紧上前，打着圆场说道：“此人刚刚到了京城，不懂规矩，老先生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说着，将卓越朝人群后方拉走。

    而人群中这些人也是莫名其妙，因为他们虽然都是京城之人，但是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雷星”，更不知道为什么老者会如此严肃。

    就在这时，老者微微扬首，道：“慢。”

    原本被费甲拉着的卓越立时转身，望向老者。

    此刻，老者已经将他随手不离的酒壶放在了一边，整个人的状态也大为改变。

    老者跃下高桌，缓缓来到卓越的面前，道：“小子，你知道雷星？即便是在京城，知晓雷星的人也不多啊。”

    卓越微微颔首，道：“是！”

    这个时候，现场的观棋者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雷星是谁啊？”

    “不知道啊！”

    “你们知道吗？”“我们也不知道。”

    ......

    老者得到肯定的回答，随即说道：“你不是京城本地人，难道，你来自笙城？”

    闻言，卓越微微一惊，他似乎更加确定，眼前的老者果然对皇室甚至京城中的任何事都很了解。

    而且，从卓越咨询雷星一件事上，老者能准确的说出卓越来自笙城，这更让卓越确信了。

    因为，在整个夜国，知道雷星的，恐怕只有笙城和京城了，而老者猜测卓越出自前者，并不意外。

    “请问老先生是否愿意为在下解惑？”卓越见老者不语，再次问道。

    老者微微皱眉，道：“能不能告诉老夫，你与那雷星是何关系？”

    卓越这下愣了，因为他也不能说清楚两人的关系，毕竟，在不知不觉间，雷星已经被捉走了，卓越也是从后来的调查中才得知了雷星被捉的原因。

    “算是朋友吧！”卓越说道。

    老者“哈哈”一笑，道：“朋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接着，老者话锋一转，道：“年轻人，你可知道老夫的规矩，即便你能赢下老夫，老夫也未必会回答你的问题。”

    “这么说，老先生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卓越问道。

    老者点点头，道：“不错，的确如此。”

    能寻找到一个知道当年事情始末的人着实不易，卓越不想放弃机会，道：“老先生的规矩，在下倒是知道一二，还请老先生赐教。”

    老者严峻的脸上，增添了几分严厉，道：“这一次，老夫可不会像刚才那样了。”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吃惊，本以为刚才的那盘对弈是老先生的最强实力，殊不知，老者竟然还留有后手，这倒是让现场的观棋者兴奋不已了。

    卓越没有退路，他之前从未见过老者对弈，还不清楚如何才能让老者心服口服，他观看的，只有刚才的一盘。

    卓越回忆着刚才的一盘，因为对手太弱，所以老者轻松取胜了，这更让卓越难以拿捏。

    如果对手取胜，如果老者回答了刚才年轻人的问题，卓越还能借鉴一下，即便老者输棋没有告诉提问者答案，卓越亦可吸取教训。

    无奈，卓越只能回忆老者和那名男子对弈的每一个细节，忽然，老者的也句话灵光闪现在卓越的脑海......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赢棋的最高境界......”

    卓越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胸有成竹了。

    两人达成共识，来到棋桌前对坐，经过抽签，卓越拿到红棋先手。

    这时候，老者捋了捋胡须，道：“想让我心服口服，可没那么简单啊，年轻人，你年纪轻轻，真有把握？”

    老者说的把握有两层意思，一是能战胜他的意思，还有是让他心服口服的意思。

    卓越诡秘一笑，道：“象棋的最高境界，不是绝杀对方，而是让随手无子可走。”

    老者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小子，你很聪明，不过......”

    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道：“开始吧！”

    卓越炮二平五，中炮开局，老者炮八平五，双方顺炮开局，卓越马二进三上马，黑马八进七上马。

    卓越車一平二，直車，老者缓开車，走卒七进一，卓越这时候马八进九起边马，黑車九进一，再起横車。

    卓越車二进六，准备进車压马，黑马二进三，跳正马。

    卓越車二平三，平車一压马，老者微微皱眉，大胆的选择不管七路马，选择車九平四，过宫平車占肋。

    这个棋老者可不是弃子，而是先埋下一个陷阱，如果这时候卓越吃马，那黑方炮五进四炮击中兵一将，这样局面便形成一車换双的棋面。

    在开局如果一車换双肯定是卓越亏的，也会让老者的黑方反先，所以卓越不会选择这样换，他选择車九进一，直接起横車。

    而老者这时候也开始发动反击了，炮五退一，准备下一步平炮打車，卓越車九平四，过宫平車占肋。

    这时候，老者并未着急打車，而是先一步車四进六，进車捉炮。

    这个棋，在平常人的眼中并没什么，毕竟捉子抢先的棋，但是，在卓越的眼中，这一步进車就能看出老者有些着急了，应该少进几步。

    卓越炮八进二，将炮提到巡河，这个棋的意图十分明显，下一步就要平炮打马了，若是卓越打马，老者的三路马将非常难受，不好闪躲。

    按照卓越的猜想，老者最好最稳健的手段应该是卒三进一，但是老者并未这么走，他选择的招法是炮五平七打車。

    卓越車三平二一闪，老者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挺卒，或许是惧怕卓越进車捉炮，所以老者选择炮七平四，随时准备进炮打車或者进炮打士。

    卓越为求稳健，先一步士四进五，补一手士。

    老者的車在士角，此时車有危险，只能暂时退二捉炮，而卓越这时候成功的形成平炮打马。

    从这一细节中，卓越便可以看出，老者的棋艺距离卓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至少卓越战胜老者问题不大，但是，相较上一盘，卓越能感觉出老者在这一盘的实力远胜上一盘，可以说老者已经拿出了真本事。

    但是，依旧不能战胜卓越。

    卓越平炮打马，老者思索片刻，选择炮四进二，进炮打車......

    行棋至此，双方走的都很快，现场的观棋者无不惊叹，因为两人的思维转换特别快，一般的棋手甚至跟不上两人的思路。

    老者也十分惊叹卓越的实力，当然，卓越能感觉出他的棋在老者的身上，但老者可无法预知自己的实力和卓越孰强孰弱。

    这是棋手的一般规律，即强者能感觉出弱者的弱，弱者只有快要输棋的时候才能觉得强者的强。

    这个棋，进炮打車虽然是一种手段，还有一种常见的手段，退車保马，車四退三。

    因为看上去进炮打車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卓越只要一闪車，老者的三路马依旧不好跳。

    但是，实际上退車保马也并非好棋，看上去一切的问题得到解决，实则若是退車，红方有攻势。

    卓越可炮五进四炮击中兵，若是老者马七进五踩掉，卓越車二平五一杀，这个棋黑方不敢車四平五垫車，垫車兑掉之后黑棋的马也丢了，这样便丢子，黑棋老者不能容忍。

    自然也不能垫炮，炮四平五，若是垫炮，红棋有一手帅五平四，下一步铁门拴的棋，所以黑棋也不能垫炮。

    因此，黑棋只能补士，接下来卓越可再車五平三，平車抓象，然后接下来再平炮到右路准备下底，若是黑棋平車拦那红方可架中炮。

    这样一来，红方攻势明显，黑方只有防守的份，十分被动。

    所以，黑方不会接受。

    因此，老者选择炮四进二平炮打車之后，卓越車二进二躲开之后，现在还打着马。

    老者选择一步马三退五，马回窝心，这步棋是老者最大的败笔，以卓越的实力，单单抓住老者的这步窝心马，卓越便可一直追着打不停。

    曾经有和卓越对弈过的且也走过窝心马的人曾有言：“与卓越对弈，若是被逼走出窝心马，那便是瞎子打老婆——不能放手！”

    虽然是句玩笑话，但足以说明卓越对对手弈出窝心马是绝不会放手的。

    当然，老者也是极不情愿的走出这步窝心马的，卓越正要针对这个窝心马实施攻势。

    此时，黑方之前牢不可破的阵型已然出现松动......

    卓越计在心头之后，先一步車二平三，先将老者的两个马镇住，防止窝心马逃脱。

    这时候，似乎黑棋有一步妙手，炮二退一打死車。

    若是这样走，老者就中计了，因为卓越这时候就能帅五平四出老帅了，这样黑方只能将窝心马跳出来来解救重重包围的老将。

    那卓越平車吃炮，这样就得子了。

    老者的算度也算厉害，他从之前的对弈之中，已然知道面前的年轻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实力不俗，细看之下，便发现了打死車之后的猫腻。

    所以，老者选择炮二进二，意图是只要卓越出帅，黑方炮二平六垫起来。

    在卓越看来，这步棋实则是个败招，因为真要垫炮，也应该将四路炮来垫，二路炮稍等如果补象之后还可防守。

    这一步再次证明了老者的棋艺稍显欠缺。

    卓越敏锐的发现漏洞之后，直接車四进六，别住马腿，下一步准备炮击中卒。

    这一步是厉害，若是刚才黑方上的四路炮，此刻飞象便能将車赶走，现在后悔已是无用。

    老者思索之后，选择象三进五，这一步在卓越看来，又不是最好的招法。

    若是此时老者选择炮二平五，双方将中炮一换，说不定黑方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老者选择补象之后，卓越帅五平四，先出将。

    现在卓越車砍底士黑棋就死了，黑方只能炮二平六挡住，这时候卓越直接炮击中卒，一炮镇中，局面也就形成了正儿八经的炮镇五子了。

    老者这时候一步炮四退一，看上去是一步好棋，因为如果卓越的四路車如果一闪，黑方即可马踩中炮了。

    但是，卓越好像早就想到了这一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車三退一，将黑棋的七路马砍掉了。

    若是黑方炮四平六打車，卓越平車吃炮便是，这样，便形成了一車换双的棋，刚开始老者给卓越设置的陷阱二换一，此刻终于完成了。

    但是，这一次和之前兑子却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老者见七路马被吃，微微摇首，自知此局已经大势所去了。

    他只能炮四平六，将卓越的車吃掉，卓越車三平四，将炮吃掉，还有回拉吃炮的棋。

    这个棋，黑方已经没有退車捉中炮的意思了，因为倘若退車捉炮，那卓越車四退二将黑炮吃掉，黑棋平車就算吃掉中炮，那卓越也是进車砍底士杀棋。

    这种棋是窝心马，跟中炮的铁门栓就没有关系了。

    老者作为职业棋手，而且也是实力不俗的职业棋手，他选择車四平六看住，顺带一将。

    卓越只能帅四平五。

    老者这时候弈出一步卒三进一，拱炮，卓越直接炮七平五，瞄住老者的中象。

    现在老者的車炮被拉住不敢动弹，无奈，只能先車一平二开車。

    卓越这时候兵三进一，先冲兵踩一脚黑棋的六路車。

    老者不敢吃兵，他只能选择逃走，車六进三。

    就在这个时候，卓越車四进一，进車掐脖锁喉......

    这个棋一走，老者微微皱眉，只有片刻的功夫，便投子认负了，输棋之后的老者并未遗憾，还面带笑容的望着卓越道：“年轻人，正如对弈之前老夫对你的评价那样，你果然是聪明的啊！”

    从这一席话中，足以证明老者是心服口服了。

    因为卓越进炮塞住象眼之后，下一步炮击中象就要绝杀了，黑棋唯一可以应对的手段便是車二进二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