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9章往昔的残渣

    荒海的结构与旁边三个邻居不一样，它并非扎根在地壳上的陆地，而是，像现在转圈圈的那两座浮岛一样，是浮在海里面的一座巨大的浮岛。从之前见过的“荒海核心”的地方再往下延伸，再往下走一段时间就会脱离浮岛的底部去到海中。

    按理来说这个结构可不存在什么地震一说……哦，殇说了那应该也不算是纯粹的地震，而是某种能量反应，深埋在地底下的能量反应……

    “大概是‘荒海核心’快不行了吧。”漓嘟囔着和她们说出了这句话，一边说一边挠头，“我那会儿不是……就……急得直往核心上撞么，想把它拆掉，把荒海给沉进扭曲之海里。”

    瑶瑶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当初拆了之后就没有给它修复了？”

    “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啊。”漓咧咧嘴点头应下了这个意思，“接二连三的事情，我这百年来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要处理这件事……被拆除了大部分能量连接的‘荒海核心’，它的部分状况是好的，部分是坏的——外部吸收能量的速度维持着原样没变；内部吸收能量的效率下降了；能量输出的效率还没有变。这导致它本身即便身处在一个能量充盈的环境也逐渐耗尽了能量，开始支撑不住——能量涨落的反应大概是感应到它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在往上撑，快撑不住了；至于发生在荒海全域的地震……就是在慢慢下沉咯。”

    “听着像是年久失修的支撑柱一点点被重物压垮一样。”莹淡定开口。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吧。”漓对她的打岔龇牙咧嘴，又继续说道，“暂时来说状况还好，过去修一下就行了，不是什么难事。”

    “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瑶瑶不解歪头，“为什么单纯是内部吸收能量的效率下降了？造物的结构问题么？”

    “就是这样。”漓捂着半张脸苦笑，“你们还记得之前看到荒海核心时的样子吧，它是用很多能量铸成的锁链固定在原地的，那些东西既起了固定的作用，也起了能量转化与吸收的作用——荒海核心本身可以将一片巨大范围内的能量吸引到自己所在的空间里，但，核心本身并不具备将能量导入内部的能力，它是靠那些链条吸收能量再把能量给扔进核心里。那些能量链子，即是输送能量的路径，也充当着一个个缓冲地带，至于为什么要做这种好像多此一举的事情……是因为，当年‘捡破烂’收集到的有关造物的认知并不够全面，若是让荒海核心本体同时进行大规模的能量吸收与释放会把它给整坏，我找不到直接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只好绕着圈子把事儿给办了。”

    “即是说，把吸收与释放拆成了两个整体，这样一来，本体要承受的负担就比初始预想的状况少了三分之二，一切就都在安全范围内。”

    “但是，然后，我只更改了这部分情况，并没有对其他方面进行更改，也就是说，荒海核心本身对能量的吸引力没有变化，而它内部也仍然留着一片巨大的空间用于储存能量，所以过去的这些年，即便内部能量的吸收效率下降，它也能通过使用自己储存的能量继续维持荒海的情况。然后，时过境迁这一百年，它内部储存的能量终于是快见底了，就开始出现其他问题了。”

    瑶瑶听完哦了一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听着像是把各个功能的造物东拼西凑给凑成的整体。”

    “倒也……不算错吧。”漓不否认这个答案，只是无奈摊手，“当年那种情况，能拼凑出一个荒海核心就算不错了，我也没办法强求更多。后面再想强求也没办法了，已经被扔进海里关禁闭了。”

    她们现在正沿着圣座通往荒海核心的通道快速下降，瑶瑶看着这地方，忽然感慨道：“上次来这里，还是一百年前——说起时间，现在的每天时间，似乎比当年要短一些？”

    岚岚快速点头给出回应：“脚下的大地在经过百万年的时间后，活动反而加快了一些，导致一天的周期变短了。”

    “为什么会是加速了？”

    “好像是此前扭曲能量·深渊死雾覆盖在大地上的时候，影响到了‘大地’的活动，让它有点……”岚岚仔细斟酌了一下言辞，决定说得谨慎一下，“有点亢奋——沉淀在大地底下的火与大地元素，它们的活跃程度是过往的三倍，估计要过数十万年才会稍稍冷却一些。”

    过了一阵子，她们一行人全都来到了“荒海核心”的位置，从通道里踏出的一瞬便被迎面的一股能量暴风给吹得一个趔趄，晃了几下才站稳了。

    “好多能量。”星尘稍稍感慨了一句：刚刚听漓说完那个荒海核心的状况时她就有心理准备了，提前知道了这片空间会是什么一种情况，现在所见到的画面，尚且还在她的猜测范围内。

    现在这个洞窟里的情况可不妙，大量失控的、无法收束的能量挤满了这座洞窟，它们凝聚成团，时而分散时而撞在一起，在此处横冲直撞，震得岩壁不断掉下来一块块碎石。

    至于杵在洞窟中心的那个“荒海核心”，它现在正忽明忽暗频频闪烁，就像漓说的一样，有一口气没一口气不断“挣扎”——它本身似乎想加快能量吸收的速度，但，链子都已经被崩了，没有入口用的通道，它再怎么加速汇聚能量也不可能加快内部能量的吸收效率，这就导致它把巨量的能量牵引进了此方空间，让它们在此胡乱冲撞，开始拆除这个倒霉的洞窟。

    “还好还好，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漓看着此处的情况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随后麻溜地从兜里取出来一颗能量结晶，拎着它就走进了被能量塞满的洞窟里，手中的能量结晶快速抽取塞满了洞窟的能量。

    星尘帮忙将堆积在此的能量排出去，跟着漓走进了洞窟里：“要帮忙修复吗？”

    “没事没事，修复的事情一会儿就能弄好，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姐姐你们帮我清理一下这里囤积的能量，再让它们胡乱活动，这座洞窟都要被拆掉了。”漓晃了晃双手，然后赶紧快步朝着荒海核心跑去，身体都在这片能量充盈的空间里拉出了一道蓝色波纹。

    她站在那根大柱子面前，看着那些只有一端固定在岩壁或是固定在柱子上的能量链子，看它们被能量暴风卷着在半空飘来飘去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叹息：当初拆得时候有多用力，这会儿就有多肝疼……幸好当初没有拆得非常彻底，不然现在可能就要费更多的功夫了。

    现在，只需要把这些链子给接回去，修复好，然后补充多两根再维护维护、检查检查应该就差不多了——早知道那会儿阿云要来抢救，她就不整这出事儿了……但是，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啊，嗐。

    星尘看了一眼漓那倔强的样子，叹了一声从衣裙的能量结晶里拿出一颗颗能量球，转头对瑶瑶她们说道：“那我们就把这片洞窟的能量清理一下吧。”

    瑶瑶她们看着忙活倒腾着链子、柱子的漓，对视了一眼都摊手没有去理会她，只管跟着姐姐把飘在空间里的能量给收拾收拾：她们都知道漓是个急性子倔脾气，这时候要是擅自过去帮忙，会被她龇牙咧嘴给扔出来——当然，也就这么一说，她谁也不敢扔，或者说，她谁也拧不过……

    现在的情况，那个荒海核心看上去只是动静很大，只是稍稍失控，还没到情况特别紧急的时候，也犯不着她们紧张，就按照漓说的，清空此处失控的能量就行了。

    她们忙活的速度很快，在洞窟几个角落放置了几十颗能量结晶，让它们用适当的速率吸收能量，这方洞窟内躁动的能量一下子就平息了闹腾的劲儿，回荡在洞窟里的能量暴风也在顷刻间就停歇了，那种混乱不稳定的感觉也一下子便消散了去。

    完事之后她们一块坐在荒海核心那个大坑的边缘，吃着零食看漓在那忙活，看她忙着把自己切掉的链子给绑回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漓一头大汗把一根规则锁链从上到下缠在荒海核心上，最后，把它的末端固定在洞窟的底下，随后抬脚用上一半的力量往荒海核心上踹了一脚，大喝一声：“搞定了！”

    那小脚往前一踹，荒海核心和整个洞窟都哆嗦着震颤了一下，星尘她们这会儿也停下了忙着吃吃吃的动作，抬头看向前方：那根大柱子频频闪烁的崩裂光芒已经逐渐熄灭，新出现的链子与规则锁链用更加稳定的力量引导着此处的能量，维持着双方的平衡与稳定。

    星尘看了一会，用胳膊碰了碰瑶瑶她们，随后站起来：“去把刚刚布置的能量结晶收回来吧，荒海核心已经重新稳定下来了。”

    “我自己拿过来了，不用去了……”她们正要走两步的时候，漓就拎着一大堆她们刚刚放置在各个角落的能量球飘了过来，把东西都搁在了姐姐手里，一边叹息一边擦汗，“累死了累死了，我是真忘了这地方居然还遗留着这么一个小麻烦……幸亏知道得早，若是晚几天，只怕是荒海都会出现异动。”

    莹好奇问道：“会直接沉下去么？”

    “那倒不至于，就是会加速下沉而已，就算荒海核心现在崩溃，它也要过五个小时才会完全沉入海底。”漓瘫着坐在地上，靠着姐姐的肩膀摇了摇头，“荒海核心通过不断抽取大海的元素能量支撑这座‘浮岛’……这是当年能做出的临时、也是唯一的方法，以现在的目光去看，比较粗糙，不太满意。我刚刚想了一会，觉得，一直用这个核心支撑荒海也不现实，它早晚会因为年久失修而‘啪叽’一下崩掉，到时候荒海可能就真的一口气往下沉了。”

    岚岚轻声询问道：“要我帮忙吗？把海底的大地拔起来，和荒海对接……”

    “倒也是一个方法，不过……”漓的目光闪烁着稀奇古怪的光芒，显然是有什么奇思妙想扎根在脑海里了，“我有其他好玩的法子，顺带也可以检测自己的功课做得如何了……嗯，让我先玩一玩……呃不是，让我先试一试，实在不行就再找你们帮忙。”

    大伙儿：我们都听到了，你说要“玩一玩”，面对这事儿你都有贪玩的想法吗？离谱。

    “总之，要帮忙就和我们说一声，不要一个人硬撑。”星尘说完这话立刻拽开了话题，“接下来呢？去海渊下吗？”

    “嗯，我刚刚已经找到目标地点了，只是……”漓坐直了，表情稍有些变化，变得不怎么好看，“感觉不太美妙……好吧，我早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了，只是……唔不说了，我们先下去吧，到地方了再说。”

    她汇聚起水元素能量在面前拉开一道圆形的水幕，用手指在其中心轻戳了一下将它转变为一个传送门：“我们走吧。”

    穿过水幕的传送门一下子踏入了海底的世界里，入眼处四周一片黯淡，哪怕是对她们来说也只有黑暗与冰冷。

    莹立刻用能量撑起一片小小的领域空间将海水隔绝开，随后抬手点起一团火苗让它漂浮在这方领域的顶上，将周围数千米的黑暗都完全驱散开。

    瑶瑶迎着火光抬起头，视线在海中捕捉到了一个庞然大物——在她们的头顶上，有一片倒挂在“天上”的山脉与巨大的山峰，那应该就是荒海那座巨大浮岛的底端。

    “我看看位置，应该就在正下方……”漓飘到莹撑起的领域外，拉着这团领域如鱼入水般快速朝前方飘去。她想着想着忽然想到另一个话题，立刻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嘟囔起来：“说起来，海里的生命，过去百年也还没恢复过来呢。”

    “毕竟之前都被扭曲能量给侵蚀、摧毁得差不多了，战斗结束后剩下的那一部分，又并非正常的生命。”瑶瑶转过身看着荒海的底部，就这样被漓拉着往深海下坠，就好像自己正在海中往下飘……忽然就想起了还是“潇风”时的经历，那时候接触到碎片进入了梦里，在那里，她也是像现在一样，飘着往下沉。

    有关生命的话题，多少都和她有些关系——风带来生息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与规则，不过，她从阿云的笔记来看，别的世界似乎与“风”没什么关系……又或者说，关系没想象中那么大。得知那些笔记后她一度很好奇其他世界的情况，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那些地方转转。

    “那部分孩子啊……”漓叹了一声，摇摇头，“阿云就算净化了全世界的生命、净化了它们，却也没能‘救’下它们——它们受扭曲能量·深渊死雾侵蚀的程度远超其他的生命，身体构造都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样子。在扭曲能量·深渊死雾被净化后，它们的生命也一并被削弱了，最长寿的，也只坚持了三十多年就已经逝去。”

    “在它们都消失后，海里还空旷了一段时间，那时候的大海，就只剩下几只小鱼小虾。”

    星尘好奇问道：“现在呢？”

    “现在……多少恢复了一些，但还是很少。”漓继续摇头，闷闷不乐叹息道，“以往生活在海里那些块头巨大的家伙，现在也还没出现，就算依靠规则等力量让它们重新孕育出来也需要好些时间才能做到。百年时间肯定不够，几百……唔不，千年左右吧。”

    往深海里下沉的时候，她们所在的这一颗星火，就像是被黑暗所吞噬的羸弱光芒，触及不到任何事物，逐渐被冰冷的孤寂所包围、吞噬。如果不说话的话，这里便只剩下了恒久的死寂，没有声息也没有生命气息。

    时间过去了约莫三分钟，漓亮着光芒的双眼忽然捕捉到了前方的一些事物，立刻提起精神对姐姐她们喊道：“应该……就在前面，好像还要继续下去。”

    星尘收回对着四面八方的黑暗打量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前方，往前聚精会神看了一阵便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些事物：一片海底群山，以及一条宽恐怕有一两万米的巨大海底裂缝。那条裂缝往左右两端蔓延，一直到视线尽头都也没能看到它们的极限，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那道巨大的裂缝十分不可思议，它的两边岩壁光滑如镜，整体完全是两片垂直的岩壁，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似的——历经百万年岁月，它竟然没有发生任何地质上的变化。

    漓带着大家毫不犹豫往那条被撕裂开的海渊里继续下沉，只是刚跳进去就有一股“风”伴着冰冷的海水扑了过来，让随意撑起的领域都变了形。

    莹看着被挤成椭球形的领域愣了一下，下意识让领域里的火苗燃起更明亮的光芒：“这地方积攒了很大量的能量，好像周围的水元素能量都在朝着这条海渊下方坠落。”

    “大概是海渊城还在不断汇聚能量引起的。”漓想了会儿原因，猜测着说道，“以往安置在海渊城里的能量结晶能牵引整个水之领域的水元素能量，也是支撑整个水之领域那一方领域的核心，按照当初制造的情况来看，使用的年限并不止区区百万年。如果没有被破坏，那它一定还在正常活动中。”

    “不过也不用担心，阿云离开前把所有的扭曲能量·深渊死雾都清理干净了，就算它真的出了问题，也只是水元素能量暴走而已，不是什么难事。”她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了，“再说了，我们……嗯，今时不同往日，再来一次百年前的战斗，只要冥界人不下场，我们都能自己解决。”

    星尘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苦笑：“哪有这种限制的，他们的存在就是在不断提醒我们，路还很远还很漫长，就算海阔天高也不要自大自满——我现在其实有些能理解星的做法了。”

    “嗯？”莹好奇偏过头看向姐姐，“你是指？”

    “就是，尽量避免让我们与冥界人接触这点。”星尘叹道，“自那天起，自见识过那些事之后，我们的认知与眼界都被强行拔高到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另一处地方，而自己本身却仍然处在刚起步的位置，若是无法将‘已知当成已知’，将‘自己当成自己’，把二者混淆的话，也许会走入歧途。”

    “自以为见到世外之物就得到了升华，变得不知天高地厚……是这个意思对吧？”瑶瑶也明白姐姐的意思，接上了她的话，“确实，我们现在离那个境界还非常非常遥远，不能因为自己见过、参与过那些事就觉得自己已经接触到、掌控到那方面的事情了。”

    “还有就是……”莹也在旁边来了一句，而且是面色阴沉说出了下面的话，“提前知道了这些事，压力很大，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心态可能会坏掉。”

    星尘与瑶瑶都一同感叹：“你说得很有道理。”

    瑶瑶继续感叹：“阿云一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也有这方面的缘故吧……时隔百年才看明白了一些事情，算不算太晚了？”

    “不算，绝对不算。”莹双手环抱连连摇头，“在下一次与他们接触之前反应过来，就什么都不算晚。”

    “好啦，这时候就先不纠结那些事情啦。”漓挥挥手摁住了瑶瑶姐她们的话，“我们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不用担心那些事——到地方了，我好像看到海渊城了。”

    星尘她们都重新让注意力落在正前方，两方的岩壁随着不断下降忽然朝着前后拓宽了许多，就像是从一个竖井坠入了一个更加宽敞的底部空间似的。越过“竖井”来到那片更加宽敞的底部空间后，周围的岩壁也恢复为正常的不规则模样，而后，她们也看到了地面，还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山脉与大地……不，一座巨大的“岛屿”，它呈现四十五度角倾斜的模样嵌进了地面里，周围的大地全都是坠落在地的岩石，像是曾在此处降下了一场岩石雨，坠落于此的石块现在都躺在了海底，用自己装点出一片宽敞的碎石滩。

    整个场地嘛，就像是一片坐落在地面上的山脉被抓了起来然后朝着这里投掷了过来，无数碎石随着被撕裂的大地所化的浮岛一同坠入此处，共同铸成了眼前这个……奇观景象。

    她们，就在那座“岛屿”的表面上看到了一片残骸废墟，依稀可见百万年前的海渊城的模样……说笑的，其实她们已经认不出来了，只是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把心里对往昔的海渊城的记忆提取到了眼前，然后与现在所见的画面拼在一起进行对比而已，所以才有“看着和当年一样”的幻觉。

    眼前的往昔的海渊城，残骸……废墟……这两个词的形容可能还太保守了，眼前这一堆……残渣，对，就是残渣。假设往昔的海渊城有一百座建筑，那现在在这斜面上挂着的，就只剩下一块板儿砖那么多，还是已经掉渣了的板儿砖。

    破烂的街道、墙壁、分区，残存的建筑碎块、各式的建筑……其实都已经看不太出来了，一切都已经模糊，边界不再是边界，就像是倒进了一个大缸里重新搅和成了一团稀泥。

    “真惨啊。”漓第一个发出了感慨的声音，“碎得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了，剩下的，估计都在坠落的过程中飘到其他地方去了，或是都堆在了海底下。”

    “还想着，如果还能剩个大致框架的话，我就把它收拾收拾抬回地面重建——现在的海渊城旁边不是空着一片地么，放在那里刚好合适。但是看现在这种样子……还是算了吧，收拾收拾把还能看的东西放进博物馆里就算了，也没有重建的必要了。”她捂着脸苦笑不已，“没眼看，没眼看啊……”

    星尘指着只剩下一小部分的海渊城·残骸：“把你那块调整环境的东西带走吧，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续影响。”

    “然后……”她转过头看了看那片……呃，真的只剩下碎渣的往昔的海渊城，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随后镇定说道，“想要重建就重建吧，你不是一直觉得现在的海渊城、现在的荒海不符合自己的习惯么，那就造一片自己习惯的区域不就行了？”

    “收拾一下把它搬回去吧，在近海的位置按照你的想法再建一次就是。”她对漓宽慰道，“不是什么难事，我陪你一块重建，很快的。”

    “呃……”漓看着兴奋劲儿比自己都要高一些的姐姐，忍不住苦笑起来：她其实……她自己都已经打消重建的念头了，但被姐姐这么一说，忽然又提起了刚刚放下的念头，再加上，她确实更习惯也更喜欢住在海里多一些，待在海里晃悠，更轻松提神。

    “那……那好吧，那就重建吧。”

    幻世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