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4章幻景

    黑色云烟不断喷涌的画面，像是一道不断爆燃的火柱，画面比起震撼更偏向于诡异，透着满满的异样气氛——要说里面塞着连绵不断的火山群他都信，而且这一群火山现在正集体发脾气，要按眼前这“黑云蔽日”的规模来算，它们可能恨不得把整个地幔给喷出来……

    唔，但是让他感觉最异常的还是里面的……一些其他“杂质”，一些，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那遮蔽空间的黑色云烟里，掺杂着巨量的怨气……怨念、憎恨的回响……这股滔天的怨气中，还夹杂着极其强烈的战斗意志，染着血与火的死亡气息。这些沉淀了无数年的东西与污染能量混合纠缠在一块，那可真是水火碰碰乐，跟往沸腾的油锅里倒凉水一个样，一瞬间就能嗨起来……就是，它们嗨起来的时候，旁边的坤城是什么心态就不好说了，当然，他觉得城里的倒霉蛋们应该不会觉得很嗨。

    话说他们敢傍着这么个炸药桶建城，也真是很有点厉害——火神圣域傍着火山建城是因为那边烧“地热能”，有控制，问题不大；你这边这坤城傍着这么大个不稳定的炸弹到底是在想什么呢？——这中间要没有百八十万字的“使命”、“宿命”，那他觉得真的说不过去。

    “坤城……啊，我想起来了。”潇风忽然低声惊叫了一下，指着白色光球内的画面，“坤城旁边有一片巨大的山脉，就是现在被扭曲能量完全覆盖起来的那片地方。我当年见到的那片山脉还不至于这么……”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这么夸张。顶多就是冒点儿烟，就像炎狱的火山群一样。”

    “你遇上的八成是‘周期’外的正常时间。”云诺星表情怪异看着那条巨大的烟柱，“就这玩意儿横竖看着……谁说这是正常情况我保证敲不死丫的。”

    怨念……混合在污染能量里的那股庞大的怨念……那分量……那是掺杂了数千万量级的生命所凝聚成的怨念，与污染能量交织混合后，已经把那边给捯饬成一个“见鬼”的区域了，正常人走在里面嘬一口，要么当场变成精神病，要么当场发癫，更严重点就直接没了——以这个世界偏科的程度来说，就他们那种精神、灵魂层面的稀烂防御，贴点边估计就傻了吧。

    但是……情况好像没他所想那么离谱。呃不对，应该说，情况走到了另一边的离谱上，离谱到他都搞不明白是肿么回事。

    那片黑暗区域的旁边应该就是坤城，那座城市与磐岩山相距不过五里，一脚就能迈过去了。那座亮如白昼的城市，它的光芒并没能穿透磐岩山的黑暗，就像一层薄薄的光膜一样靠在后者的身旁，就此没了动静。不过，黑暗里面，仍有光存在。

    坤城最接近磐岩山那片区域的边缘地带，有两条灯火一直往前延伸，直直地刺入了磐岩山内部，然后贴着磐岩山的边缘前行，以缓慢的幅度一点点朝内部深入，从其现在的模样来看，应该是要画一个巨大的螺旋——当然也可能是画圆画歪了——那两条并排前行的灯火在黑暗中铸成了一条宽敞的通道，指引着所有进入磐岩山的人。目光顺着这条通道深入磐岩山内部，能看到无数黑暗中的星火，就像一个个萤火虫一样，尽全力在黑暗中燃起自己的火光，用那漫天星火点亮磐岩山内的黑暗。

    那片充斥着无尽怨念的区域……普通人进去绝对会承受致命的伤害，哪怕他们身负地应石也没用，那已经是另一层面的事件了，与行走在黑暗荒原上的情况相比，根本就是两码事，那不一样；但是，进入磐岩山里的那万千星火，他们仍在正常活动，正在开辟前路，与扭曲魔物战斗，然后打下一个又一个营地（节点），精神与灵魂不像是受到了冲击的样子。

    就……很神奇，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这件事就这样发生了——也许是用了“什么·地应石”进行了防御吧，但……看他们也不像是布置有对精神、对灵魂防御的样子……天知道。

    “你看城外这片横过来的营地。”潇风望着布置在坤城外的大片营地，仔细观察可以看出都是一些便携式、临时的营地，可以快速拆卸快速移动，“那里有很多人。”

    那片营地就这样大大咧咧横过来排列在坤城外，正面对准了不远处的磐岩山，人来人往，不过没有人在此时沿着那条道路朝着磐岩山发起冲锋——那条用两列地应石铸造的通道，只有深入磐岩山的部分有人活动，还有人在清理、铸造通道：那两列用地应石铸造的通道，全是人力埋下去的，每深入一段距离，便有人埋下新的地应石，延长那条在黑暗中指引所有人的通道。

    “负责开路的先锋军已经杀进了磐岩山里，清扫、开路，为后续入场的力量做准备；后备部队养精蓄锐，随时准备深入其中提供新的力量。”云诺星想到了几个小时前听那几个摊主说的话，明白过来，“驻足在外的应该是一部分正规人员，一部分非正式人员，就是刚刚提到的，‘救助者’或闲散人员。后者这部分人毕竟不像商正他们这么正式，所以只能安排在后方，等有需要了才让他们一窝蜂冲进去。而那部分训练有素的正规人员，自然要负责把前路打开，指引好方向，以免那群闹哄哄没什么纪律的家伙不知道进去要干什么。”

    这两片区域放在一块真的特别……离谱：一个是黑暗中不断爆发、翻涌、躁动的云雾团，像是一道爆燃中的火炬，浓郁的污染能量混合着不散的滔天怨念，拼在一起就成了更加浑浊与疯狂的产物，像是有亿万生灵掩埋在那片大地的下方，日夜发出恸哭与咆哮，生前的意念、残留的意志，是永远都无法平息的火焰；另一处区域，汇聚的光芒让其亮如白昼，写满了辉煌、光辉、光明，是黑暗中不灭的灯塔，它的光芒，吸引了更多黑夜中的萤火，让那白昼之光变得更加明亮，燃烧得更加旺盛，就像一道象征着希望的火光。

    惹，这场面，莫名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真的太像了。虚空前线和冥界对峙的时候，双方都拼了命在增加力量，只等哪方嚎一嗓子，然后就带着鬼哭狼嚎的咆哮声，如猛虎下山一般发起冲锋，双方人马瞬间扭打在一起——妈的扎心回忆。

    “你有没有注意到，坤城四周好像没有任何扭曲魔物存在的痕迹？”少女吃饱喝足后，轻声给他提醒，“哪怕是地应石光芒没有映照到的地方，也不存在扭曲魔物的迹象，有相当大一片范围内都没有，甚至……扭曲能量好像都要弱一些？”

    云诺星调整那团能量的视角，对着坤城周边扫视了一圈，沉思片刻后，将视角投向了那黑雾滔天的地方：“也许和它有关吧。”

    “磐岩山内部存在着一股极强的吸引力，这股吸引力只针对扭曲能量，应该是它把周边的所有扭曲能量都给抽过去了，所以，周围的扭曲能量浓度降低，连扭曲魔物都见不到。”

    “粗浅的窥探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虽然想让这团能量直接进入磐岩山里看看……”他眯起眼睛，双手把白色的光团搁在手心里，用力一按就将其给收了回去，“但是直觉告诉我，现在最好先别做这种冲动的事情，所以驳回了自己的想法。”

    潇风：“……”驳回……说得好像自己的想法在和自己吵架似的。

    坤城不断汇聚岩脊的力量，对磐岩山的某种“作战”应该正在顺利展开——顺不顺利他也不清楚，就这样猜测一下而已。当他们把最后一批人员和最后一批物资（大概？）都给调往前线之后，他就已经提前给这事儿写了一个大大的“危”字。至于现在为何不直接拎着商正的队伍飞过去，唔，纯粹是因为，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

    再加上，刚刚不是提到了“评估”嘛：做一轮断断续续的评估，给现如今的这个世界评一个分，后续的事情也可以提前处理——现在观察这世界所有生命的行动，就是正常的评估环节。至于这个评估的结果影响的是什么……可以认为是“施加援手的力度”，即是说，在考虑“安全重建”这件事的上下限。

    不过最后是要把“重建”的重任交给七小只，还是说跳过七小只直接摁在这个世界上，都需要考虑好这个事儿的“安全范围”——有七小只相助的话，可以将“力度”直接调整到这个“安全范围”的上限，如此一来，复苏重建的速度将会快得多；没有七小只帮忙的话，那就稍微麻烦一些，得先找一个可以帮忙，能担大任的家伙，就比如身旁这位潇风姑娘，而且，“力度”还不能直接拉到“安全范围”的上限，他怕这个世界的生命顶不住那种程度的狂飙，一不小心可能会干掉自己的路。

    暂时来说，由这世界的本地人自行动手执行的复苏就是“下限”；“上限”，则要基于各方各面的条件进行综合的评定、评估后才能给出。这里面能影响到这个上下限范围的，当然是那些承载着信息与意义的智慧生命们。换言之，假设七小只还活着，那他们七个的条件就是“上限”——没有比他们更适合做这些事儿的人选了。

    整理好那部分信息，回过神来，看到潇风偷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他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张被子和一个枕头递给她：“困了就睡会儿吧，一路上都在偷偷打哈欠。”

    “呃，被你发现了啊。”少女吐了吐舌头，下意识接过了枕头和被子，随后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呆，“吃饱就睡，你拿我当小猪养呢？”

    “……这个呃。”他尴尬地应了一下，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呢，就见到少女把枕头一铺，直接躺在了车顶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盖着被子就睡了过去：“那就晚安，我眯一会儿，有事儿记得叫我。”

    云诺星：“……”这个……这个……科学的养猪方法……啊呸，不是！

    唔，说来也是神奇……他偏过头看了看脑袋就搁在他旁边的少女，看着她兜帽下的恬静漂亮面容，忍不住陷入深思：这才相处了两天多点儿……呃，快三天的时间吧，这姑娘就没什么戒心了，也不知道是他这傻白甜的状态和心态装得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完全没有违和感，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唔，这三天发生的事情也确实挺多的，但应该也不至于直接熟悉……不至于吗？还是说，各方面的条件加起来，其实算是“没问题”？

    算了不管了，这样也挺好的，同行者一直保持着戒备心什么的，他大概会感觉很疲惫很无趣——有部分正常的戒备，属于“不太熟”的戒心这是相当正常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但是那种从头到尾……呃，说一句话要在心里倒腾三百遍的那种戒心就……那就免了吧。一般还带有这种戒心估计也不会随着他跑那么远，他也会识趣自己跑路，而且这之中他跑路的概率更大一些。所以……所以这姑娘现在躺在他旁边睡着了，这得算是完全没有戒心了吧？！这简直……算了，他在这儿纠结个啥。被人信任是一件挺轻松的事情，在旅途上的相处会变得格外轻松，知道这点就行了。

    在倒腾大方面、小方面的实施计划的时候，时间快速流逝，约莫过去了三个小时，商正一行人就爬起来了，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一群人随意活动了两下便架起火堆随便煮了点方便携带的食物，吃吃喝喝恢复体力——所以说，初神阶的人需要靠进食恢复体力什么的……吃的那些玩意儿恢复的能量都不够来一场能量爆发的吧？

    话说他在这里守了三个小时……唔不，不只是现在，从听风城里出来之后，他就没在路上见过任何人、任何车车，他和潇风跟着商正这支车队，就像是踏上了虚无与枯寂的孤独之旅一样，路上没有人没有生命，只有“鬼”和他们自己。

    其实一直行走在这样的黑暗中，如果不看脚下的路，不看这里的光，他也会心生出正处于虚空、虚无中的错觉——好吧，身处在三大环境里的感官感受都不一样的，错觉只来源于视觉。

    “守了一路，你们……哦，你也歇会儿吧。”商正忽然来到旁边，小声说了一句话，随后还给他递过来一个木碗，“后面有一段比较长的主路，大概要走三个小时左右，你们趁这个时间歇会儿，路上的安全交给我们就好。”

    云诺星接过木碗，想了想也应下了：“好，那等会我也歇一下。”

    虽说自己不用吃不用睡，但这话说出来估计就会被当成怪胎了——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商正他们心里的形象已经偏奇怪了，但还不至于引起惊悚与更古怪的猜测，可以说现状还好，但也犯不着继续拐偏自己的形象嘛。

    呃，就是……这木碗里的食物有点儿……看上去黏糊糊的像是比较黏稠的粥，但是因为带点污染能量的黑，让它变得像是芝麻糊，可又没有芝麻糊的那种香……好吧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食物就是这种模样的，但是再看一眼还是……神经都要炸了，娘的……

    算了，尝一尝试试吧，怎么着也比以前舔墙皮好接受吧？

    唔……一口下去绵绵的、棉哒哒的、黏糊糊的……从流体方面来说，这口感还算阔以；从味道上来说，一样有点儿那啥……就是……呃，还是那种一言难尽的味道了，正常的味儿是有的，奇怪的味儿也是有的，就感觉像是喝了一碗把鱼肉煮烂的鱼汤，鱼腥味和泥腥味混合在一起还带有那种血腥味；从整体方面来说，感觉偏向于那种压缩食物，能快速补充能量，但说不上好吃：能接受，嗯，能接受。

    至于最关注的受污染程度……岩脊的饮食安全问题应该比千风群岛要好一些，这点他在看到艮城的农业区的时候就有了猜测，只不过因为农作物还是带点儿黑所以没轻易下结论，直到现在自己嘬了一口才给出了准确答案。

    忽然就想回众神界打牙祭……那啥，他自己捏一团肉出来也不是不行，就是莫名有这种想法……

    商正他们快速解决了休息、进食问题后，马不停蹄立刻就出发了，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恢复速度都挺快的，现在还有精力在看路的时候聊聊天。因为刚刚说了要歇一下，那他就眯着眼睛假装在小憩，至于某个小猪猪……啊不是，某个小姑娘，她已经睡瓷实了，现在正揪着他的衣服把脸贴了上去……呃，希望这姑娘睡觉的时候不会流口水……

    唔，看着看着，忽然又想到了霜霜、紫言和溟溟她们，这时候忽然就想上手给她呼噜呼噜顺顺毛，有点儿手痒——搓自己的头发没那感觉——那啥，她都贴上来了是吧，他轻轻地……假装推远一点，再顺手往她脑袋上呼噜一把，应该是阔以的……吧？应该……？

    嗯……柔顺的陌生手感……浅青色的长发里，似乎还蕴着一阵阵柔和的风的感觉，大概是她身上带有的风元素气息——快住手！嗯！住手了！

    呃，忘了把她推远一点……算了不管了。

    后面的路程都很顺利，离开主路之后，他就“醒来”和商正打了个招呼，开始用能量感应扫视四周，在感应的时候，也发现了许些异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接近磐岩山的缘故，他能感觉到污染能量正在朝他们前路的方向汇聚过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磐岩山附近的污染能量都被抽空了，更远处的污染能量便在填补那周边的空缺，就像区域内的大气活动一样。

    许是受到了那种影响，路上连扭曲生命都出现得少，他只开了几次弓就没事儿做了。

    “奇怪，我们应该已经进入那片区域了吧？”商正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队长，你看路旁就晓得了，那成片成片密密麻麻的树杈子都在呢，早就进入那片区域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这个就……奇怪了，以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树杈子后面都躲着一大堆扭曲魔物呢，专门扑着有人路过的时候冲出来——这会儿都深入好一段距离了，为什么还是风平浪静的？”

    “风平浪静倒是好事，但是太安静了也有点儿……感觉不对妥。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再打起精神警惕一些吧。”

    听着商正和队员们交流的内容，云诺星想了一下，让能量感应分散开，扫视四周查看情况：他们说的那一大堆树杈子，指的就是这条小路……小路？不对，这不是小路，这条宽十几二十米的路应该是主路才对，但是路上却没有见到任何一座灯塔驿站。

    “这里不是主路吗？”他好奇问了一句。

    “很久以前是，但是从稍早一些的以前开始就不是了。”面前车车上的队员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条主路，听说在铺路之前就存在了，那时候铺路的人来到这里，观察了一圈觉得可行，顺势就把路与这一段路对接，稍稍整理了一下，建了一座灯塔驿站就让它继续发挥作用。至于这条路怎么来的，谁也不清楚。”

    “原本这条路，再往前一会儿就能见到一座灯塔驿站，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不见了，传闻是说被扭曲魔物给拆了，但是感觉不可信，若真是扭曲魔物，那得是强大到什么程度的扭曲魔物才能无视灯塔驿站的光芒？可若不是扭曲魔物……灯塔驿站……总不能是哪个缺德的家伙闲着没事拆掉了吧？这黑暗的荒郊野岭……”

    “也是从灯塔驿站消失开始，这里时不时就会出一些事故，不过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故，就和平日里走捷径遇上的那些事一样。至于重建……倒也没听说要重建，因为这片区域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没有重建灯塔驿站的打算。也是因此，这条主路渐渐地就被废弃了，废弃之后，就在开头那边重建了一条拐了一个大弯的路。”

    “原来如此。”云诺星恍然：听上去是一条很有莫名其妙的感觉的路。

    他转过头打量这条宽敞主路的两侧：那些成群的树杈子，高度不一，大部分都有百丈以上高，远离这条主路的深处更是有千丈高的枯死的树木。如果它们统统都长出茂盛的枝叶，这里将会变成一片葱郁的巨大丛林，它们将会沿着这条主路一直往前蔓延出去，连绵数千米……不，连绵数千里远，铺天盖地的绿色会连接成一片盛绽的“穹顶”，将此处装点为一片充满旺盛生机的林间画境，而他们脚下这条路，便是无尽林间的一条林间大道。

    唔……？嗯？他好像真的感觉到了这种情况，眼前忽然出现了幻影，隐约好像可以看到……看到……什么东西……

    茂密的绿色植被铺满了大地，青色的大伞扩张开，彼此相连铸成一片变化莫测的穹顶；三十度角的阳光落在穹顶上被切分成稀碎的光幕，穿过了道道缝隙最后洒落在林间的主路上；落叶伴着风轻灵飘舞着朝前方卷去，就像是指引着他们前进的道标；若是跟随着风与树叶的指引，离开主路踏上林间用稀碎光芒聚成的小道，他将会去到一片恍若童话般的梦境森林里；那片隐秘森林的中心，会看到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从古树上分开的枝丫与藤蔓垂落在地面上，在原地支起一棵棵小树苗，将这片宽敞的梦境森林填满，在此铸成一片带有无限生机的小世界，似乎还能见到一些不常见的小生灵在林间盘旋飞舞。

    最后，摇曳的风卷起一片落叶雨，拍打在他的脸上覆盖了他的视线，一切，就此消失。

    他眨了眨眼，面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与荒芜的枯寂，路两旁的树杈子看上去阴森森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像是走进了什么禁忌的地方，什么“禁忌的森林”，“死亡的森林”啥的。

    幻觉……倒是难得，在他没有提防的情况下想要中幻觉也是不容易的事情，除非这种幻觉本身就不带有恶意，就像……就像一道友善的邀请一样，请他去往刚刚那片梦境森林里。

    只是那个幻觉……唔，是随着幻觉一同浮现的错觉吗？他觉得，此处似乎就应该是如此的模样：这里本应该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无限的世界，本该拥有一片连绵出去上千、上万里远的树海，摇曳的风会将青绿的风息吹向整个世界，为世间送去生命与自然的种子，而非如眼前的黑暗场景般，只有无尽的浑浊与死亡的寂静——两幅截然不同的画像，完全无法将它们混为一谈。

    探究其根源……根源……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因此而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将能量感应往更远方扩散出去。片刻后，不出他的意料，那片绿色的画境梦景跃然而出，倒映在脑海里，无比清晰。

    然后再睁开眼，徘徊在脑海里的那种幻境也自然消散……

    此方空间……他好像嗅到了执念的味道，不知道是曾生活于此的亿万生灵残留的执念，亦或是说，是这片地域曾经的主人留下的执念。正是那股执念的存在放大了没入林中的感应，让他得以见到那片美丽的林间幻景，就像梦一样。然后，睁开眼所面对的现实，只有比灰烬更让人有残念的景象——梦境与现实相差有多远，此间所残留的执念便有多深沉。

    梦……假使是梦的话，此处残留的执念会是那方“梦境”世界的残响吗？这里是……那场“梦”留下来的残骸？

    幻世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