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5章是不熟悉的情况

    不知从何时起，脑海里就像扎根了一个不属于自身的东西，它在平时不会作妖也不会跟她抢身体的控制权，也没有念叨什么影响她思想的东西，它唯一的存在目的，就是指引着她去做一些事情、一系列的事情，而且态度恶劣，话语也近似于命令，只要她到一定时间还没做完那件事，它就会在脑海里无休止地嘶吼咆哮，不得安生、令人疯狂。

    她也曾试过把所有被要求去做的事情摆在一起，尝试串联起来，不过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它知道她经历的事情，知道她在做什么，却从未对她做的这些额外事情说任何话语和意见，只会重复要求她去做它需要她做的那些事——原以为，它指引的这件事应该就是最后的事情，这也可以想明白为何它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急躁。但没想到，当事情真的完成之后，它忽然就没了声音，毫无预兆。

    但她并不觉得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身体里还……身体的某个地方，她能感觉到它在身体的某个……无法触及的位置，现在这种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虽然刚刚说扎根在脑海里，但其实并不是真的在大脑内，她也不知道具体在何处，只知道，就在身体里面……硬要去强行感觉、感应的话，好像……身体的每一寸都存在那种与它有关的感觉。

    这也是刚刚才冒出来的感觉。

    她还在迷糊思索的时候，眼前那颗巨大的风源石忽然释放出璀璨异常的光芒，几乎要把整个山洞空间都淹没在浅青色的光海里，这道光里还迸发出一股庞大的能量，暴躁的能量正在急速涌动，即将冲破束缚！

    异常现象发生的时候，她也赶紧回过了神，赶紧后跳出去，用尽全力撑起了能量屏障……

    “轰！”

    巨大的风源石忽然炸裂开，内部蕴含的磅礴风元素能量立刻倾泻出来，引起了一次能影响整个山洞的能量爆发，绽放的能量冲击将山洞与宫殿大门内的空间都震得四分五裂，山洞内的钟乳石与长廊地面都被冲击给“磨平”了，门框也硬生生被卸了下来拍在地面上，碎石残渣等混合在暴风与冲击中，变成一颗颗炮弹砸进了墙壁里，把墙壁给摁成一个巨大的马蜂窝，本就浑身上下都写着“危”字的宫殿柱子更是轰然倒塌了好几个。

    云诺星挥手散去靠近的烟尘，皱着面容一脸懵逼：炸得很痛快，不过没有什么大问题，没有影响到他也没有影响到那姑娘，顶多就是吹了他一脸灰，让他差点打了个喷嚏而已。

    山洞内忽然掀起一阵狂风吹散了覆盖在面前的烟尘，少女轻咳着挥手散去缭绕在面前的烟尘，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只是斗篷被炸碎了一部分——山洞被能量冲击给炸得扩大了许多，不过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塌不了，不用使用后备的各种方案。

    潇风看着地上散落的风源石碎片，究竟捡起来一片放在手里打量了一会儿，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烟尘里有什么东西，赶忙将视线转过去。那个被嵌在风源石里的东西没有被毁，它悬浮在离地一米多的地方缓缓上下飘动，在这片光芒黯淡的地底下散发着明亮的浅青色光芒，看着它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就像沐浴在暖风中。

    她正要走过去的时候，身体忽然一僵，皮肤上突然出现了大面积的黑色“血丝”，几乎覆盖了大半个身体，看上去分外狰狞。扭曲能量毫无预兆从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迸发而出，一下子就淹没了这片山洞。

    “唔？！”

    她愕然看着自己完全无法动弹的身体，看着自己像是一个筛子不断往外喷发出厚重的扭曲能量，心里惊骇得完全无法形容：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潜伏着这么大量的……为什么？扭曲能量明明定期净化……不可能沉淀有这种量级，再说，如果她一直承受着这种量级的扭曲能量的影响，根本就连下床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等那些扭曲能量完全脱离了身体后，她感觉自身的所有力气也随之消退了，从束缚与僵硬中解脱出来的身体立刻感到了无法遏制的疲倦，晕眩与恍惚的感觉一起涌上来，身体也无力地扑倒在地，视线在恍惚的震荡中逐渐被黑暗覆盖……

    “呵呵……倒真是一个听话的容器。”

    从她体内完全释放出来的扭曲能量在后方完全汇聚起来，铸成了一个只有人形模样，没有任何细节，却披着一件黑色大斗篷的不明人形物体。它的声音……与那个在她脑海里叨叨了很多年的声音完全一样。

    “花了数万年时间……这下，总算能彻底杀死你了……呵呵。”那黑雾人形物体转过头看向那团从风源石里蹦出来的东西，“只是没想到还有一手意外收获……风的希望还留存着，这可真是危险。”

    “不过这些……不重要……不重要。”

    它摊开右手，扭曲能量急速凝聚成一团球，它一把将其捏在掌心里，手臂随着能量涌动而变化，变成一柄巨大的重枪，它在下一瞬如离弦的箭矢一样朝着潇风冲了过去：“你们的希望……从一开始就该……断绝！”

    “风……”潇风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挤出风元素能量，在手里汇聚……汇聚……视线……已经……

    “你想咋滴？”

    忽然响起的第三道声音让俩“人”都愣住了，那手化重枪的黑人影一怔，还没从那道声音响起的愕然中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重枪上传来一阵无法抵挡的巨力，巨力带着冲击瞬间席卷遍全身，它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天旋地转般的动静，然后轰隆一声撞进了山壁里，冲击与撞击震得它浑身都传来了剧痛。

    潇风已经迷糊恍惚的视线在最后关头捕捉到一道……看不清的黑色身影……它好像落在了她面前，也是在这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清新干净了许多，让她感到一阵安心，不由得放心了下来，意识也在这放松的瞬间昏迷了过去。

    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过去的少女，云诺星叹了一声，把她抱起来搁在山洞内部安置好，又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法阵将她和那个风图案的结晶包裹起来，随后活动着双手缓步走出，盯着那个正在把自己从山壁里拔出来的鬼东西：“一脚没崩死可还行，看样子算着‘合适’程度的力量不是什么好习惯，还得‘超·过量’级的破坏才行。”

    嘛，如果一脚就奔死了，应该会少了解一部分信息，他就大发慈悲让这一坨污染物多存活一会儿吧——这坨从潇风身上剥落出来的污染能量……呵，有点意思，他倒是真没留意到这姑娘一直都处在被侵蚀的状态，而且是……极深极深程度的侵蚀，都已经完全影响了灵魂与构造根源。

    这么说吧，潇风一直被它寄生着，这个寄生虫吃饱喝饱还自带一个替死鬼，有什么事儿就全都丢给替死鬼去做，可悠哉了——他倒是不明白，这个寄生虫自己跑出来做什么，跑出来方便让其他人踩死么？

    “嘶……是你……是你……！”

    那一坨污染人形物体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自己从山壁内抠出来，随后满脸……啥也看不出来，只能听到它吐着恶臭的气息发出愤怒的声音：“你为何……你不应该在此！你……！”

    “‘你’个锤锤的你。”云诺星翻了个白眼，身形如一道鬼影般冲了过去，一脚朝着它脸上奔出。

    “你……”

    那玩意儿的反应慢了半拍，“你”了一声就被那一脚给踹得整个“人”都炸开了，变成一团云雾再次洒满了整个山洞空间。

    云诺星甩了甩脚抬起头看向遍布山洞的云雾，看它分散又重新在别处地方重新汇聚，忍不住咂咂嘴：“看来还得使点劲儿。”

    那团云雾蛄蛹了一会儿再次凝聚出一个人形，只是这一次出现的污染·迷之人形物体，用的是潇风的外形，同样披着一身黑斗篷，堪称完美复刻——也是，毕竟是从那姑娘身体里冒出来的，知道她的形状很正常。

    “你的力量……你的力量……正好能……为我们所用！”“她”发出狞笑的声音，涌动的黑雾在她手中铸成一把一样的长枪。它看到云诺星愣着，忍不住发出了阴冷的笑声：“怎么？看到一样的面孔就下不了手了吗？脆弱的……”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看到一只雪白的巴掌越靠越近，朝着“她”脸上呼了过来，“她”跟上次一样，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巴掌给抽飞了出去，当场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与剧烈的疼痛蔓延开。

    “轰！”

    “神经病，我抽自己都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力，何况是抽你。”云诺星翻了个白眼，甩着手慢条斯理往前走：当年和变成姝寒与铸星姐姐模样的混沌概念体对轰的时候，也是有多大劲儿就使出多玩命的力气摁着丫们胖揍。

    “嘶……”

    黑雾弥漫的空间里传来一道嘶哑的低吼声，他刚转过头，就看到旁边的黑雾忽然洞开，一道浅青色的长枪朝着他脸上奔袭而来。

    他眼明手快精准伸手拽住了长枪的利刃，在那股突刺而来的巨力上再施加了一份力量，把“潇风”连着长枪一块朝着自己用力拽过来。

    看到云诺星主动接住了自己的攻击，“潇风”也是一怔，还没等“她”用出别的力量，自己就像是被一道绳索给圈住用尽全力拽了过去，随后就跟丢垃圾一样被甩在了地上，刚在地上滚了两圈还没回过神，又感到腹部的位置遭到了一次重击，整个人再次被甩飞了出去，狠撞进了山壁里。

    云诺星晃了晃脚，摊开双手朝着再次被嵌进山壁里的“潇风”走去：“看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寄生虫学来的本事，终究也是受到宿主的限制。”

    看“潇风”爬出来，瘫在地上哆哆嗦嗦已经快形态崩解，他弯腰伸长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你好像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呵，老老实实交代吧，不然……”他发出了低沉而崩坏的笑声，“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死去活来。”

    “潇风”掐着他的手臂，那泛着翡翠色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眼中的黑雾剧烈涌动：“你……休想……这一切……还……没完！”

    “嘭！”

    云诺星二话不说让手中的源初力量喷发出来，将“她”再次炸成了一团云雾，而这次，“她”消失之后就再没有恢复过来了，污染能量的本体已经被源初力量完全净化干净，徘徊在山洞里的污染能量也在快速消退。

    留着它也探寻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给他带来了许些消息，已经足够他判断一些事儿了。

    “寄宿在身体里的污染能量，似乎拥有了灵智，还会隐匿身影，藏起来、伪装起来……最后甚至能使用和宿主一样的力量……”

    “呵，有点意思，是不熟悉的侵蚀方式。”

    以往所知道的能量侵蚀，不管是“负面能量”也好还是所属混沌的能量也好，绝大部分情况都是破坏与扭曲式的侵蚀，到最后不是把宿主给弄死了，就是把宿主给整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总之和原本的模样相去甚远。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宿主的灵智什么的统统都会被完全取缔，然后拉满杀戮与破坏的欲望，其他的玩意儿统统都扔一边去，紧接着，让被扭曲的宿主继续按照它们的“使命”行事——上述两种情况最常见，至于第三种特殊情况，就是冥界和“它们”的那种情况了：或主动承受住了它们的力量，或被动让自己扛住了，然后，切换了阵营，从此，行事什么的都以那股能量为主。整个过程比起侵蚀更像是共生与替换，不是寄生也不是取缔。

    潜伏、寄宿、获取了灵智，最后变成了独立个体……这种侵蚀方式闻所未闻，而且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也不可能出现，至于异常情况……现在正在凑条件，看看要凑出怎样的条件才能达成他所见到的这种情况。

    首先，这应该是罕见的个例，承受这种潜伏、寄宿的情况，与刚刚说的第三种情况一样，自己得先扛得住它在身体和灵魂里闹腾的动静才行——扛不住就直接被它压死了，就变成了第一种或是第二种情况。

    而要达成这个“首先”的条件……个体条件、寄生者的条件都很重要——潇风这姑娘指定有“鬼”，但他说不好是什么特殊的鬼；那一坨污染能量本身破坏力也不是拉满的那种，刻意减弱了破坏力，无非就是希望宿主别死那么快。

    其次……其次还有什么？那坨污染能量的灵智从何而来？是因为潜伏太久所以顺其自然诞生了？唔，是一种可能性，没办法确认一定是这个答案。

    这部分事儿先扔一边去，还有就是，它刚刚提到了“我们”……唔，这个说法，指的是比较具体的“我们这一群东西”，还是说，指的是“我们”这一种概念模糊的玩意儿？——前者是同样拥有灵智的，成了独立个体的污染能量；后者泛指遍布整个世界的污染生命。

    唔，无从得知了，这个话题只能先搁置，等后续有机会再说吧。

    他叹了一声，转过身朝着潇风走去，刚走两步，脚步就顿住了。他的视线落在潇风与那一团风元素图案的能量结晶上，可以很清楚看到后者正一点点融化，释放出一股风元素能量一点点钻进了前者的身体里。

    这忽然的情况看得他愣了半晌——那团结晶落入少女的身体里传来了“填补”、“修复”的动静，看上去不是要干坏事。他看了一阵也确实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异常之处，便放松了下来。

    “今天晚上真是莫名其妙的。”虽然知道了一些事儿，但因此却多出来更多的谜团……唔，他觉得有必要深入去瞅瞅这个世界到底正在经历什么——嘛，这本就是记录在“小方面”上的事情，顶多就是多了一部分附加的事项而已。

    “轰隆隆……”

    山洞忽然传来剧烈摇晃与震动的声音，看样子已经快崩塌了。刚刚那颗大号风源石炸开后，能量冲击就影响了整个地底空间和宫殿空间，现在，这片山洞还有这座地下宫殿的结构正在一点点崩塌，不用一会儿就……

    “轰！”

    巨石坠落在后方的声音让他扭过头看向后方：通往山洞的宫殿大门已经快被堵起来了。随着第一颗巨石落下，整个山洞空间也像是接收到了“崩塌”的信号一样，开始剧烈摇晃，一点点朝着内部坍塌，碎石与尘埃化作雨点坠落下来。

    他走过去把那颗能量结晶搁在潇风怀里，然后把她抱了起来：“嘛，此地也不宜久留，咱还是先回去吧——回家啦，回家睡大觉可比在这里吃灰舒服多了。”

    “被咱选中的人，可得好好完成你的‘使命’才行哦，在那之前，你就算倒下了我也会把你拽起来。”

    嘛，把这姑娘带回去的话，就直接暴露了……什么的，无所谓了，暴露了也有暴露的好处，比如，暴露了活动起来就更加顺手和舒畅了——他可懒得遮遮掩掩的，碍手碍脚，不利于干活。

    不过，他可能得解释一下今晚的“跟踪”是怎么回事儿。人家小姑娘明显不想让他知道这码事儿，毕竟他只是个刚见面半天的、无足轻重的外人而已。

    …………

    身体，有点沉重，像是有千吨重的巨石压在了身上，有点沉，有点不好呼吸，需要挣扎……精神也有点昏昏沉沉的，感应不到自己，感应不到外界。她现在，好像漂浮在一个无光的黑暗世界里，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要朝什么地方漂过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只知道……好像是要前进……

    声音，她能听到有一道很亲切的，却和她一样很迷糊的声音，它正在指引自己前进，正在指引……指引什么？

    昏暗的世界忽然出现了转变，她坠入了噩梦中，一场光怪陆离和荒诞异常的噩梦。梦中的大地正在一寸寸瓦解、崩塌，绽放开千丈宽敞的大裂缝；天空像是碎掉的风源石掉落下大块的碎片，然后逐渐被火焰覆盖，开始燃烧，遮天蔽日的黑色天幕被火焰燃烧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她的视角位于一座不知名的华丽城市里，四面八方的高楼与建筑如堆砌得不稳定的积木一样，在震动与摇晃中轰然倒塌，砸在地上碎成一片，无数碎片滚入了大裂缝里；她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小女孩，正随着人群仓皇失措逃跑，她在慌乱逃跑的时候跌倒在地，牙齿磕破了嘴唇，血腥气息混合着灼热而污浊的空气一起灌入肺中，让她闻到了死亡的腥臭味。

    紧接着，大地的裂缝在她下方绽开，她就像那些滚落的碎石碎片一样，掉进了深渊里，被黑暗吞噬。噩梦，也在此消退。

    视线骤然被切换了，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自己正木然地往前走，紧接着，怪异的一幅幅画面不断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不断的、不断地出现……画面中的她，重复着诞生、重复着游荡、重复着死亡，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也不知道重复了多久……时间，时间的活动带来的意义……意义是什么？又改变了什么？这种像是被困于梦中的画面意味着什么？

    她不明白。

    这无数的画面里，出现得最多的，应该就是那燃烧天空、撕裂大地的画面……那场灾难发生在何时何地？她不知道，画面中的每一处细节，都不是她所知道的细节，也许，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啊，于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唔不，事情……不是事情，是一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正在寻找什么，为此而不断游荡，哪怕被那道声音所侵扰，也没有忘记最初的目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知道这件事很重要，让她无法忘记……无数年的寻找，无数年的徘徊……无数年的时间过去，时至如今，睁开眼的每一天，双眼里，也只是倒映着不明不白的彷徨与不安，仿佛，是噩梦残留在心底的刻印。

    该继续前进了……

    声音，不是那道让她觉得很困扰的，很烦人的声音，而是那道，亲切的、指引的声音……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它就存在于心里。在她即将梦境的时候，它就会悄无声息出现，或是在心里回响，或是如巨大的文字一样贴在自己的视线中，让她从无数场重叠的梦里挣脱出来。

    从何时起，那道声音就不见了，变成了另一道，惹人厌烦的，充满恶意的声音……她不知道——她同样不知道，这场一层一层往最深处坠落的梦是从什么时候起出现的，只知道它存在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习惯。

    这一次再响起的亲切声让她感觉有些许怀念，只是，自己也记不得，它到底消失了多久，它只是一次次地，不厌其烦地提醒她，没有催促，没有任何恶意。

    那场怪异无序的荒诞梦境徐徐消散，意识里飘过一阵浅青色的风，她知道，是时候该醒来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睁开眼的瞬间，视线捕捉到了一片木质的，熟悉的天花板。夜晚消退后的天空保持着微弱的昏沉与黑暗，照不亮荒野上的大地，也照不亮他人前进的道路，是她所熟悉的“每一天”的开端。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有一股香甜新鲜的气息，她只是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到神清气爽，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了声音，迷糊的意识立刻就用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慢吞吞地翻身下床，洗漱。

    荒诞，更加荒诞的梦……她如此想到，她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记得昨天晚上，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迸发出巨量的扭曲能量，然后倒在了那片山洞里，那部分扭曲能量还变化成了人形态的模样朝着她冲了过来……记忆到此断裂，她不记得自己有踏上回程。

    ……记忆的最后……最后一刻……好像是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对……还有一道声音……再加上她现在还回到了家里……

    她的思绪与呼吸一瞬间就凝固了，仓促结束了洗漱，正要冲出房间的时候才想起来要穿戴……然后在准备整理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保持着穿戴整齐而且十分干净的状态，让她一愣。

    她暂时没多想，赶紧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往楼下一看，一眼瞧见那穿得光鲜亮丽的女孩正坐在大厅里，她见到自己走到楼梯边缘，便抬起头来对自己浅浅一笑，还抬起手打了个招呼：“早呀，吃早餐吗？虽然按照时间来说，现在应该是午餐了。”

    她呆然望着那女孩好一会儿，身体在自己的精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走了下去，坐在了桌前，并将已经细心切碎的面包放在浓汤里泡软，这才放进嘴里轻咬下……真实的感觉，和昨晚一样的，不可思议的美味食物，不可思议的味道，似乎在向她传达另一个世界的消息。

    “还有哦，不要急。”

    女孩支起双手，十指交叉，微微歪着头浅笑看着自己，那过分干净而纯粹的笑容，看得她有点恍惚，心跳不由自主就快了几拍。

    享受了这份早午餐，看着女孩轻快收拾好，将其他东西摆在桌前，开始用热水煮什么，然后往杯子里倒出来绿色的，带有香味的液体，她这才从迷糊中回过神来，赶紧开口：“昨天晚上……”

    “是我哦。”

    女孩的浅笑依旧干净而纯粹，没有半点顾虑，反倒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幻世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