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6章这是死哪去了

    孤寂黑暗的深空，不知从何而来的圆台悬浮于星空之中，来自亿万光年外的星光齐聚于此，一点点将它从黑暗中拖出来，揭开了它的全貌。被星光映照的此方圆台，直径约有十万丈，整体都是用灰色与白色的砖块铺就而成；它的底部，是一片圆形的场地，巨大的圆形地面铺满了纵横不断变化的痕迹，仿佛，用于铺设地面的砖块都是不规则的砖块；它的边缘到底部平台之间是一圈圈的阶梯平台，每一级阶梯都比较高，一米八的个儿坐上去都能双脚微微悬空，从底部走到顶端怕是要扯到蛋；其顶端的那一圈儿，每隔一段均匀的距离就会矗立一根千丈庞大的石柱，石柱上则描绘着完全一样的精美图案，看着似是有什么意义蕴含在其中。

    仔细看看，这方巨大的圆台，左侧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过，因此而缺失了三分之一，破裂的碎片从圆台这一本体上甩飞了出去——又像是被什么巨物狠狠地掰扯、撕裂而留下的狰狞创伤——无数碎片悬浮在平台的左侧，像是一颗颗伴星分散在四周，再无相聚的那天。从其撕裂创伤的大小来看，于此停留的碎片并非全部，也许有一部分碎片已经飞入了星空深处。

    整个圆台已经完全凝固，扎根在星空中不再流浪，像是一座留存在星空中的遗迹，不管曾经如何，此刻都早已人去楼空。

    圆台左侧巨大的缺口让它原本显得宏伟的外观变得有几分惨淡，靠近破碎之处的柱子似乎受到了波及而碎裂、倒塌了一部分，只留下三分之一、二分之一还屹立不倒。大部分的柱子碎片都撒落在平台上，并没有飘浮在星空中，仿佛这一方平台上存在着重力，能留住位于范围内的碎片：从远方奔驰而来的陨石，会在闯入圆台上方的空间后立刻被拦截，失去“力量”，然后滞留在原地转圈儿——这些外来客人，大部分是嶙峋的石头，有一部分则是带有能量光泽的大号石头，又或是某颗星辰的碎片，它们仍然保留着本身的特性，一边自转一边绕着圆台的轴心公转。此刻，有数以十万计的来客正乖巧地缩在自己的轨道上转着圈儿，铸成一个上下分布了七八层的星环，跟个圆柱似的。

    孤寂的星空，无声无息的枯寂，是此处已经持续了数百万、数千万年的旋律，从未有过改变，直到某一刻……

    一颗明亮的彗星从星河外疾驰而来，它的本体缠绕着一层厚重的黑雾，但本身与拖出的能量光尾都闪烁着白光和斑斓之光——那层黑雾乍一看就像一层薄薄的能量网，正尝试拦截、捕获它，甚至还会自动变形，一会儿变成一个十字形的网，一会儿变成一个“包子”，但无论怎么变化也没能减慢那颗彗星的速度，它即将冲进圆台的范围里。

    无数路过此方平台的陨石、彗星都已经变成了一颗安分守己只会转圈儿的石子，再不会脱离此处，也不会彼此靠近，这仿佛也是这颗斑斓彗星的命运。然而，它在冲进此方平台的区域后竟是没有任何减速、停止的迹象，反而还在加速，最后带着澎湃的能量重重地坠落在圆台的底部。

    “轰隆！”

    彗星上携带的澎湃能量在坠落的刹那就爆发出去，化作一圈肉眼可见的能量冲击席卷过整个圆台，将圆台上撒了一地的砖石碎片全都吹飞了出去。

    这片沉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圆台掀起了一场剧烈地震，石柱上积攒的尘埃与碎石都哆嗦着掉落在地，有微弱的黑色能量从它们身上流转出来，凝聚成一层薄薄的、云雾状的能量屏障，抵挡着平台上绽放的能量冲击，本应无声无息的星空响起了一连串剧烈的能量轰鸣声，能量冲击拍打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一根石柱内蕴含的能量忽然被消磨干净，覆盖在其上的光芒马上黯淡了下去，失去了保护的它立刻被能量余波拍了几巴掌，本体裂开一道道裂缝开始倾斜，最后带着轰鸣声朝平台一头栽倒，砸在阶梯上，碎片洒出去分布在几级阶梯上，最后，被还未停止的能量冲击推到了阶梯的底部，堆成了一片碎石堆。

    圆台上回响的巨大噪音“吵醒”了这片沉寂无数年的空间，圆台仿佛被唤醒了似的，立刻传来了另一股异样的能量气息，覆盖在石柱上的黑色云雾一点点加强，被源源不断释放到这片空间里，如一条条黑色的水流朝着底部平台汇聚过去，在离地十米处的地方凝聚成一团直径两丈左右的厚实能量云雾，它刚出现便让星空中的群星不停闪烁，洒落在圆台上的星光都浓郁了许多。

    缭绕于此的烟尘逐渐散去，圆台本体经历了那一阵能量冲击竟是完好无损——那一股能量冲击除了将它表面清扫干净外，连一条裂缝都没能崩出来，那根倒霉的石柱只是因为能量耗尽了才倒塌的。

    冲击点中心的景象随着烟尘散去徐徐变得清晰，本以为会出现一颗灰不拉几的大疙瘩，结果却意外地出现了一道身影，漂亮的俏脸透明到近乎要融于星空中，一道道裂缝从他脸颊朝着脖子下蔓延，迸发出如熔岩映照大地裂缝的橘红与金色之光，看着分外狰狞可怖。从他的衣袍内都散发出这种明亮之光的情况来看，这些裂缝可能遍布了他大半个身躯——他像是一个琉璃铸成的人偶，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却因为质量过硬，只是裂开、掉渣了而没有马上破碎。

    他黑色的长发上缭绕的斑斓之光如风中的烛火般闪烁了几下最后彻底熄灭，身上的裂缝也在光芒熄灭之时加速朝身体还完好无损的地方蔓延，从身躯的裂缝中迸发的光芒、泄漏的能量都照进了那团“被吵醒”的黑色云雾团之中，令后者忽然间蛄蛹了一下，整团云雾开始轻颤着，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活动，即将“破壳而出”。与此同时，底部平台上的所有纹路与石柱上的图案都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将一股庞大的能量释放出来，全部朝着平台中心那团黑色云雾汇聚而去。

    “咕噜噜……”

    像是热水沸腾的声音，那浓郁的黑色云雾蠕动着翻滚了一会，忽然朝着昏迷不醒的那人缓缓落下，在靠近到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整团云雾如同舒张的花苞一样，分裂开、张开一块块，中心处有能量如溪流一样落在他的身上，随后，将他整个身躯包裹进了那团黑雾之中。也是在黑雾涌入他的身体后，身躯上的裂缝立刻停下了蔓延的趋势，开始一点点退缩、闭合。

    “……？”

    微弱的能量流进体内，让他已经虚弱到即将湮灭的意识勉强苏醒了一瞬，也只是勉强醒了而已——感官模糊，四周的一切仍然不可辨认，他的眼皮艰难拉开了一条缝，不过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啊，已经无力尝试了，灵魂与意识即将屈服于那股疲惫，缓缓昏迷。在他的眼睛合上前，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似乎见到一抹模糊的……蓝色的马赛克从云雾里落下……

    “……？”

    什么东西？算了，没工夫去搭理了，不管是什么，应该都弄不死自己吧，毕竟不是混沌……

    他用仅剩的意识将失控了一阵子的起源能量摁住，将自身所有束缚放开加快自己的恢复，刚做完这两件事他就灵魂一颤，几乎歇菜……再次沉睡过去之前似乎感觉到了一股亲切的……熟悉的气息……那是什么呢？不知道……没有力气去辨认了，醒来再说吧……

    哦对了，昏过去之前他要在心里说一句话：

    “混沌概念体，我屮艸芔茻！”

    卒。

    …………

    迷迷糊糊、迷迷糊糊，反正自进入虚弱状态开始，他就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非常迷糊，现在的情况……大概，也就嗷一声大喊，切换战斗状态的时候能清醒一点；但是清醒过后就是举剑、冲锋、躺半年的程度了，嗯——普通的战斗状态不至于让他脆弱的灵魂“噗叽”一下说没就没，不过用完了依旧要躺下：这是“自检”后得出来的结果。

    沉睡在源初里的意识缓缓打了个哈欠苏醒过来，拖着一身疲惫苏醒——现在的迷糊程度连回归源初都救不回来——稍稍看一看情况，此次沉睡的时间……妈耶，竟然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都没被人捡回去吗？！他到底死哪去了？！

    他记得沉睡的期间一直被一个奇怪的梦境纠缠着，一个没有实际景象的梦，梦里他沉睡在源初环境中，总会听到心脏均匀跳动的声音在耳边……不，在身体里……也不是……总之，是有一道立体环绕的心跳鼓动声包裹着他，一下一下，不急不慢，一直在灵魂内循环着——有点奇怪，进入虚弱状态后，他只留存了能量身躯，莫得“心脏”这个零件，所以这声音肯定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以往身体还正常的时候倒是能让自己装得像个正常的人一样，有呼吸有心跳，但是现在嘛，算了吧，能量身躯估计都还裂着呢，其他没必要的功能都收回去了，顶多能让碰到他的人感觉到这副身躯还是温热的。

    寂静无声的源初环境，虽然安逸，但现在可不是安逸发呆的时候。他现在躺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没有熟悉的气息，也不是在众神界里。既然半个月都没回到众神界，想来应该是没有被霜霜她们捡回去，那说明……说明他死得老远了，都不知道飞哪去了，找估计都找不着——总之还是快点醒来吧，赶紧摸清楚状态。

    但是醒来之前得念叨一句：混沌概念体我【口吐芬芳】。

    沉浸在源初里的意识伸了个懒腰缓缓站直，打了个哈欠迎着源初的潮水往“外”走，回归于身体之中，只是……这刚回去就感觉到浑身上下传来一阵不舒畅的感觉，灵魂的虚弱也导致他各方面协调性不大好，让他立马又想回到源初环境内躺着——意识表示自己想逃离这脆弱的灵魂与身躯。

    嗐，这事，啥时候是个头呢？

    黑色的双眸轻轻睁开，眼中的斑斓光芒一闪而过，冲进眼中的是那一圈圈的陨石·星环，看它们不断转动，看着看着忽然又产生了困意——要不是因为他听到了一道均匀的呼吸声，他绝对可以看着那一堆慢吞吞转圈的陨石·星环继续睡过去。

    除了呼吸声之外，还有心跳，应该就是那道萦绕在自己梦境中的心跳。他现在听明白了，听得很清楚，那是贴着自己，因为压着身体而感觉到的心跳——抱着霜霜她们的时候经常能感觉到。

    目光穿过那一层层的陨石圈对着空旷无垠的星空凝望了一会，他的眼角其实已经看到了模糊的东西，一抹蓝色的影子，现在正在做心理准备。他深吸了一口气，憋着一口气，随后缓缓低下头，脸皮猛地跳了几下。

    映入眼帘中的是一张无比清纯美丽的俏脸，堪称惊艳，浓密的长发如盛开的鲜花一样铺散在他身上和周围的地面上，有着淡淡的蓝紫色、更偏向于蓝色的漂亮色泽，末梢处约莫四分之一的长度则逐渐变成偏向于紫色，就像在末尾进行了渐变的挑染。

    那是一个陌生的少女，正因不知道什么原因趴在自己身上睡觉，脑袋枕着他的胸膛面向着他，一条手臂伸长压在他的肩膀上，放在他脑袋右边，她红唇轻抿着，琼鼻小巧玲珑，俏脸满是放松，睡相相当安宁——她便是那道心跳声的源头。

    这……有点奇奇怪怪的小问题：一觉醒来发现世间已过半个月，半个月都没被人带回去，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孩把他当枕头睡得安详……他现在思绪凌乱得想找一个混沌概念体干一仗。

    唔，先不管那乱糟糟的问题，赶紧把人挪开——不认识的人靠得太近，不是很舒坦，有点别扭。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这位少女从自己身上搬开，在这个过程中微微直起身，顺带看到了目前所在的地方：一片无垠星空，亿万群星沉默闪烁着；一方不知名的圆台，孤零零在星空中飘荡——看样子是掉落进一个世界光团里了。麻烦，过会儿得用更多方法去摸索情况。

    总之，【粗鄙之语】的混沌概念体。

    把少女搬开，准备放下的时候，他看了看她的睡脸，想了下取出了很久没用过的黑色风衣给她垫在地上，等安稳把她放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爬了起来，蹲着挪开两步，低头打量她。

    少女身穿点缀着星光的蔚蓝色连衣裙，上半的背部、肩膀还有一小截上臂裸露在外——按众神界这段时间的昼夜温差来说，这绝对会着凉吧——衣裙贴着身体两侧的地方，从上往下描绘着一条中线，它们在延伸的时候会分散出去，在衣裙的各个地方描画出似是星辰、星座般的小巧花纹。她的双手上也戴着同样质地的长手套，穿出长手套的纤细十指轻轻捏紧，像是在抓着什么东西，衣裙贴近膝盖的裙摆下，双腿套着黑色的过膝袜，同样用与衣裙相配的金色线条进行了描边、点缀出同款花纹，小脚则被一双挂着饰物的黑色靴子包裹着。

    她留着能拖到脚踝处的长发，长发在垂落到肩膀的位置处用两条蓝金色的束发带尽数分束成两挂瀑布垂落在身后，两侧长长的鬓发也用同款的小一号束发带轻束着垂落在腰间——这厚重的发量、这长度、这浓密的……印象中好像也没几个人有——其实让他最在意的是……她头上那一撮翘起来半尺长，会拐弯的呆毛，嗯，就算睡着了也会不时拐来拐去……呃，好想拽一下。

    咳咳，他自己也有呆毛，一米多长，纯属见鬼。不过这会儿小小意识不在，翘不起来——拽自己的呆毛跟拽别人的呆毛那是两码事啊两码事！

    忽略掉对方的年龄——一个轮回境第三境，怎么着也不可能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小——外表上看就是一个少女，带着几分如梦似幻的气质，但是还有另一股模模糊糊的、附加的感觉，像是比较虚无缥缈的……唔，直观来说就是，她的存在感好像有点薄薄的，不是秦丫头那种不出声就会稀释于空气中，让人以为不在这里的那种薄，而是……就是……就好像星空那样，它就挂在头顶上，亘古就存在于此，却已经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存在而让人会不由自主忽视它。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轻飘飘的气质。

    总之就是一位纤柔的少女，不过和她这纤柔甚至乍一看略显柔弱的容颜显得格外有对比的是，她的身材……

    他的视线往下偷瞄一眼，礼貌地一扫而过，随后偏过头，脸颊突突地跳了几下，这小妹妹的身材有点厉害啊，估计跟紫言不相上下。不过身子板倒也合适，不会显得突兀：他俩一块站直了，她应该能对他的鼻子发起迎头痛击——指头槌——直接意思就是，就比他矮一点，矮六七厘米，跟霜霜差不多高。

    他把这小迷糊女孩缠在自己身上的蓝紫色长发摘干净，随意甩在一旁，随后打着哈欠站起来，轻手轻脚往后挪了一段距离，瞧见没吵醒她这才走快了两步，在相距不超过三丈远的边缘第三级阶梯平台上坐下。发了一会儿呆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装，又看了看自己的发色、瞳色，想着既然已经变了回去，干脆就把衣服也换成以前的黑衣黑裤黑风衣。用能量换好衣服之后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右手托着腮帮子凝视此方平台，顺带看看这一片星空。

    这一方圆台的布置很特别，似乎别有用心，可惜正前方崩了一角，如果还完整的话，他应该能看明白一些。现在这座圆台已经“干枯”了，能量完全沉寂，就连规则、构造等都已经是完全死寂的状态，没办法再通过能量流动来观察、判断它有什么用途——真不知道得是挂在这里多少年了才能让能量流失得这么彻底——不过都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看上去像是废弃品，说明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暂时就不管它。

    此方星空……嗯，也没什么，就是一片正常的星空。不知道刚刚那场混沌能量爆发把他给炸去了哪里，灵魂传讯也处于屏蔽无法使用的状态，找不到霜霜、源空和小小意识——单独行动啊……正常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但现在，这不是正处于虚弱状态么，不大合适。

    不合适也没办法了，毕竟就剩他一个——我！&@￥混沌概念体！妈蛋！有本事来战！偷偷摸摸埋陷阱算几个意思？！个老阴比臭不要脸不讲武德、【起源粗口】、【骂骂咧咧】。

    “哈欠……”

    在心里骂累之后，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瞄了眼自己的身体，翻了个白眼，灵魂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恢复起来也是又磨叽又费劲，各项能力指标也下降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分点，浑身都不得劲。不过暂时也能凑合着行动，不爆发出起源能量，只用最低标准的战斗状态行事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要用更高级的力量形态和起源能量么……那事后就得找个人驮着自己了。

    “喂——，霜霜——，源空——！有人能听到吗？”

    在灵魂传讯内喊了一嗓子，理所当然得不来任何回应，让他忍不住苦笑，只能继续检查各种情况，等多恢复一阵子，便溜去虚空里，看看是什么情况，灵魂传讯居然会被不明原因隔离开。

    他仰望着星空发着呆，忽然间目光微微一凝，黑色的双眸涌上了一点白色光芒，忽然皱起了眉：星空的深处，好像有点……什么东西……在……在活动？

    还没等他看明白，躺在不远处的少女忽然坐了起来，很忽然的动作，不是迷迷糊糊睡醒了爬起来的缓慢，就像是神经反射般剧烈的动作，动静大得把他吓了一跳，让他也暂时放下了对星空深处的凝视，看她愣愣地晃着脑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忍不住开口：“你在找什么？”

    少女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仍在将脑袋晃来晃去，脑袋上的那一撮呆毛也跟着摇曳，让他尴尬了一下，正要再度开口的时候，她双手摁在地上，侧过身将视线转到身后，扫到了坐在后方阶梯平台上的他，他也自然地对上了她的双眼，然后又怔了一下。

    那是一双完美的桃花眼，是一双金色的眼睛，纯净、澄澈，如最璀璨的星空之光，如一枚宝石，很漂亮；但是，它们极端空洞，并非失去高光那种莫得希望的感觉，就是“空洞”、“无”、“什么都没有”——说个形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她没有心灵。

    他愣愣地看着那空洞的金色双瞳，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双眼睛里好像还染着几分淡淡的死灰色，有种蒙上了一层灰霾的感觉。真的，就是没有心灵的感觉……唔，也可能是，把心灵完全封闭起来了。这让他好奇多看了一会，尝试直视她的灵魂，随后更加惊愕地发现，她竟然没有灵智。

    “嘿，奇了怪了，这家伙灵魂正常、精神波动正常，唯独是没有灵智？”他一头雾水拽着自己的鬓发：这点倒是能解释为何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她现在的情况，按照认知来说的话，大概就是灵智被抹消了吧，被什么人抹消了灵智，然后，只剩下了本能——说难听点，就是一团只会遵循本能、规律而活动的肉块。

    虽然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此举的意义何在。

    在他还没想明白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少女双手并用，在地上一步步朝他爬过来，长发与长裙都拖在地上，而在此过程中，她一直用那双无神的双眸凝视着自己，把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蹦起来了，感觉怪渗人的。要让他用最简单的话语来讲，那他现在就像是被一个连欲望都不存在的野兽给盯着了，那个野兽甚至不会感觉到饥渴不会有任何想法，只是遵循着身躯仅剩的本能在活动。而这个怪异的本能，似乎与他有关，因为她正直直地朝他爬过来。

    嘛，虽然一个轮回境第三境的人想伤他也是天方夜谭，但被这样看着总会有几分别扭。他想了想，便从阶梯平台上走下去：“你找我有事？”

    他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嘲地摇了摇头：对一个莫得灵智的人说话，他想什么呢。她其实能听到他的声音但是完全分辨不了，完全听不明白，他说了，她现在只有一个不明的本能，没有灵智，无法思考，自然也没有分辨能力。

    他叹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一米处缓缓蹲下，正要看看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她忽然伸长了手，贴着地面的双脚使劲一蹬，几乎是飞扑一样撞了过来，让他当场僵硬，连忙……也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也是他犹豫的一小会儿，她已经撞在了他的身体上，等她的动作结束了，他才低下头，看到她双手环着自己的脖子，将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然后……

    睡着了。

    “？？？”云诺星脸庞皱成个核桃，思索半天都没想明白是个嘛情况。看看她这安详的睡颜，这是完全放松下来了，这应当就是刚刚说的，她仅剩的、不明的本能。

    总之先收拾好风衣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女搬到宽敞的台阶上，由于她刚刚奇怪的举动，他这次再把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后也没把她搁太远，想了想就放在了腿旁，静静观察了几分钟，发现她没有再醒来，便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只要不远离应该就没有问题，只是这奇奇怪怪的本能到底是从何而来啊？

    黑色的双瞳变成了纯粹的白色，他尝试加大力度调动源初的力量进行观察，至于其他的力量，比如观察者形态……算了，那个也切不过去，脑阔疼，灵魂疼，暂时用源初力量应急一下就行了。

    就是这观察本质一样刚瞄了一眼，他再次一怔，脑袋上的雾水团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军团量级的问号：他啥也没看出来，少女的构造……姑且还是个物质生命体……吧？大概是？构造规则表现的情况就是如此，然后就没有别的了，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有一层怪异的雾笼罩在她身上，让他只能看到上述的情况。除此之外，他能感觉到奇怪的亲切感，是用能量去感应的时候感应出来的，不是说一睁眼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熟人一样自然而然感到亲切，这点……没闹明白——他这个“仓库”是吧，东西太多，外界的啥跟他灵魂里的什么东西对上眼了都很有可能，看他不得行，得看这位少女才行。

    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指定是没法从她身上找出什么东西，他只好把目光挪向这一方圆台空间，看了一会儿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只能一头雾水又把这件事暂时搁下，继续抬头望向星空的深处：他记得刚刚在星空深处看到了什么东西。

    源初的力量带着灵魂的感应勉勉强强朝整片星空蔓延，不费什么劲儿就摸清楚了这个世界光团的情况：这是一片不是特别大的星空，年龄可能只有三四十亿年，它的大小并不正常，与同年龄段的星空相比小了很多，即是说，它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

    此方星空是个标准的球型，星空中无数的星辰全都是绕着星空的中心排列，那个“中心”，是一个直径几千光年的球体，而他所在的这方圆台，则是这个球体的中心——刚刚看到圆台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他，这个圆台布置得别有用心，不过现在仍然看不出来用意何在——这直径几千光年的球型空间非常空旷，不存在任何星体，只有在星空里飞来飞去的“来客”会路过这片空旷的区域，而且它们飞驰过星空的速度也并不正常。

    大小异常的星空、排列异常的群星，它们似是在某种刻意的控制下变成这个样子的——可能是某人的调控，可能是某物的影响，那绝对是扎根在此方世界里的东西。

    抱着相应的疑问在星空中不断搜寻，不过一会儿，他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蔓延到接近世界屏障之处的感官给他带回来一个有点微妙的消息。

    幻世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