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小宫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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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晨，武小小还在睡懒觉，房门突然被人敲得“呯呯”地响。

    她皱眉，翻了个身还想睡，忽地想起自己还在宫中，一下子睡意全无，连忙起身。

    来人是安嬷嬷，竟是皇贵妃要见她。

    两个时辰后，武小小才在安嬷嬷的带领下匆匆赶往皇贵妃所在的华容宫。

    临入华容宫前，安嬷嬷压低声音道：“小六子已经去通知殿下了，殿下一下朝就会过来。你莫怕，娘娘不会过于为难你的。”

    武小小忙客气道：“有劳嬷嬷了。”她没想到秦辞还特意安排了安嬷嬷照顾她。

    她是秦渊的人，皇贵妃自然不会喜欢她，此番去华容宫只怕得吃些苦头。

    安嬷嬷硬是拖延了近两个时辰才带她过去，只等着秦辞下朝回来救她。

    一到华容宫，安嬷嬷便上前请罪道：“娘娘吉祥，奴婢来迟了。早晨这宫人不当值，找了老半天才在梅园找到她，又弄得一身污秽，奴婢便让她沐浴熏香后才过来，还望娘娘恕罪。”安嬷嬷这番交待，等于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她是皇帝拨给秦辞的人，尊贵如皇贵妃，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座上，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皇贵妃浅笑道：“不过一个宫人，何须劳烦嬷嬷亲自带来？”她慢悠悠道，柔媚的语音中带着几分慵懒，“都起来吧。”

    “谢娘娘。”安嬷嬷起身恭敬道，“殿下交待过，新来的宫人不懂事，让奴婢照看一二。这不，奴婢怕她冲撞了娘娘，只能跟了过来。”

    皇贵妃唇角一勾，看向武小小，梳得高耸华贵的飞仙髻上，一支宝蓝色点翠嵌红宝石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本宫听说，你之前是在景王爷身边伺候着的？”

    武小小跪下回话，“回娘娘的话，是的。”

    “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啧啧啧，这桥段。

    武小小乖乖抬起头来，寻思着皇贵妃要是说上一句“真丑”，然后就让她回去了这样多好啊。

    皇贵妃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姿色倒不差，难怪能得景王爷的宠爱，当了暖床的宫人。”

    武小小没吭声，低垂着脑袋。

    皇贵妃慢悠悠地端起了珍珠地青花瓷花口茶盏，戴着赤金嵌翡翠粒护甲的手指优雅地拨着蝶钮茶盖，神色淡淡地问了一句，“身子可还干净？”

    武小小微微抬起头来，“回娘娘的话，干净的。”啊啊啊，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皇贵妃嘲讽一笑，“干不干净，由不得你说了算。”秦渊在景仁宫呆了六年，那里就她这么一个适龄的小丫头，还日夜贴身伺候着，干净得了才怪！

    武小小听了她这话，心生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皇贵妃身边的刁嬷嬷走了下来，对武小小道：“小小姑娘，随老身去净室吧。”

    “这个……”安嬷嬷有心阻拦，却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的借口。

    刁嬷嬷凌厉道：“安嬷嬷，你是知道规矩的。”

    “这是自然。”安嬷嬷道，“那就让奴婢随您一起去吧。”这丫头的身子，干不干净都可以，怕的是一进去，干净都变不干净了。

    “怎么？”刁嬷嬷皮笑肉不笑，“嬷嬷还怕老身吃了这丫头不成？”

    安嬷嬷未说话，座上的皇贵妃便笑道：“安嬷嬷，不就验个身子，你还放心不下么？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安嬷嬷只能朝皇贵妃走去。

    武小小也随刁嬷嬷走了出去，心中气愤，不带这么羞辱人的！她不是古代人，没那么逆来顺受，任人羞辱！贞烈的她自杀起来分分钟不在话下！

    不过，武小小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系统好像有说……如果任务还没完成她就死了，那她就会读档重来。

    武小小想起刚穿来那会儿，顿时膝盖一痛。

    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啊，不如就当去做个体检得了。

    就在武小小自我开解的时候，忽然听到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响起——

    太子殿下到！

    武小小扭头一看，便见秦辞正从门庑处匆匆赶来，乍一看那身衣服还有点像小黄人，可是离她还远着呢，颇有一种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感觉。

    “跟上。”见武小小停下，她身后的宫人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武小小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摔倒在了地上，“哎呀！”

    宫人：“……”

    秦辞见她摔倒，连忙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过来。

    他这急匆匆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多少有些失了太子的风度，但在武小小看来，简直就是威风凛凛啊！

    眼见秦辞离得近了，刁嬷嬷等人只能止步行礼，“参见殿下。”

    武小小也利索地爬起来跪好。

    秦辞有些气喘，待平了喘后道：“都起来吧。”又问，“小小怎么也在这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殿下，”刁嬷嬷道，“老身奉娘娘之命，带这宫人去验身。”

    “验身？验什么身？”秦辞不解。

    “这宫人在景仁宫伺候了多年，娘娘让老身验下她的身子是否干净，这样也便于她日后服侍殿下。”

    秦辞一噎，心生薄怒，“不必了。”他虽不是很了解后宫之事，但隐约也知道，验身对女子来说是一件羞辱之事。

    秦辞很快便带着武小小入殿拜见皇贵妃，皇贵妃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慈爱地笑着，招呼他过来说话。

    母子二人说了几句话，秦辞便让安嬷嬷先带着武小小回东宫了。

    武小小不知秦辞后面和皇贵妃说了些什么，但秦辞回来后对她道：“莫怕，以后母妃不会再这样了。她若再传唤你，你不去便是，一切由本宫担着。”

    武小小忙道：“多谢殿下。”她终于跟对了主子了。

    许是为了宽慰她，秦辞还让安嬷嬷带她去东宫的私库，让她挑选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论价值。

    一般宫人得赏，都是上头直接赐下来，哪有让她们自己挑选的？这可是头一回。

    武小小隐约也知道这是一种殊荣，但是这些宝贝她又带不走，只能把玩一阵子图个新鲜罢了。

    武小小不懂鉴赏宝贝什么的，只依着自己的喜好挑了几样喜欢的，又挑了几样送给安嬷嬷，最后她拿了一个净水观音飘花翡翠玉坠，络了个碧青色的祥云结送给秦辞，其实小小的手也挺巧的。

    秦辞收到的时候，惊讶极了，有些受宠若惊道：“送、送我的？”连称呼都忘了。

    武小小忽然觉得秦辞这模样有点呆萌，笑盈盈道：“是呀，从殿下私库取的，本就是殿下的东西。”

    “这……”秦辞怔怔的，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日，最后从腰间解下一块通体乳白的平安扣羊脂玉来，“那……这个给你。”模样有几分紧张。

    武小小记得，这玉佩他是一直随身戴着的，晚上睡觉前解下也是放在枕下，只怕不是寻常的饰物。

    她摆摆手，“殿下，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不贵重的。”他连忙拉过她的手，将玉放入她掌心，“一点也不贵重。”说完这话，他意识到自己抓住了她的手，慌忙松开。

    武小小倒不觉得有什么，抓过他的手放了回去，笑道：“奴婢不喜欢，殿下自己留着吧。”

    “那、那你喜欢什么？”他问道，隐隐有些不知所措。

    他环视了屋子一圈，目光落在摆满宝物的多宝格上，可看了半日，也没看到合适的，“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仿佛若不给回礼，刚刚收到的观音坠就会被要回去似的。

    武小小笑。

    秦辞这人好像比她想像中的要可爱。

    书中，他温文儒雅，谦和有礼，感觉就像个模版一样，少了几分特色。但是相处下来后她发现，秦辞在众人面前各种从容淡然，却独独经不起她的玩笑。

    她只要轻轻一撩拨，他就腼腆得不得了。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又或者说是……之前的剧情不曾触发过的一面。

    她上前去，轻轻抱住了他，软绵绵道：“我喜欢殿下呀。”真的是忍不住呀，怪可爱的。

    秦辞整个人如遭雷击。

    武小小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口，听着他心跳快如擂鼓，仿佛随时会跳出胸腔一般。

    武小小失笑，抬眸看他，这么不经撩啊。

    他的脸色很复杂，欣喜若狂却不敢笑，震惊不已而不敢信。

    “殿下你喜欢我么？”她仰头，凑近了问他。

    秦辞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地“嗯”了一声。

    武小小笑，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若不是任务在身，都想扑倒这个了，这个可比秦渊可爱多了。

    秦渊是狼，危险，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扑过来一口撕碎你；而这只是小狼狗，可爱，想太阳。

    秦辞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武小小已经不在屋内了。

    他手指轻轻触碰着唇角，感觉像是一场梦。

    一个下午，秦辞都魂不守舍。

    他低声问小六子，“你觉得小小如何？”

    小六子摇头劝道：“殿下，小小明显就是景王派来的人，您还是多加防范的好。稍有差池，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秦辞没有说话，手抚上腰间微凉的观音玉坠，只觉得心也仿佛跟着微微一凉。

    “殿下，她待您好，都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她的主人。”小六子劝道，“您若是当真，便等同于将自己置身于不测之渊啊！”

    半晌，秦辞叹了口气。

    其实他是知道的，秦渊那么痛快地将小小给他，摆明是将她安插在了自己的身边。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拒绝，可心却让自己要不顾一切地将她留下来。

    这阵子来她的反常，已经说明了一切，可他仍不愿放手，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是期待着她能被自己感动，稍稍喜欢他几分么？

    明知是不可能的，她便是稍稍喜欢他几分，也抵不过秦渊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只要秦渊一句话，一个眼神，她便会不顾一切地飞奔回他的身边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在有她的悬崖边悬着，哪怕她伸手轻轻一推，他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