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龙城短史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为什么不正眼瞧我？自己拼命保护的人就在眼前，你却没胆子面对她吗？’

    少女红着脸放声抗议。

    ‘…我并不是希望得到这样的报答才去帮你的。’

    ‘你好自私！’

    雷光颤闪。

    ‘任性地出生入死，总之达成想做的就什么都不管了。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完全不顾及别人的心情呢！’

    数秒的雷鸣，远去。

    卡尔拉吞了一口干涩，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正眼望向少女满溢的情感。

    那北国血统的雪白肌肤正透出淡淡的红润。一对弹实的勉强收在少女羞涩的怀抱中，虽不足与莉安论雄伟，亦是玲珑挺，充满存在感。

    足以灼人的视线顺着胸肋而下，骤然陷落的曲线勾勒出刁蛮细腰，以及在马背上锻炼出来、全无赘肉的结实腹肌。

    那魅人的反应令金眼青年的颈子火热，不知是雨水还是汗珠划过脸颊，悬在下颚，随着呼吸声摇晃。

    ‘你好美。’

    沉醉的观赏者恍然发出呼声，仅仅三个字，已将冰冷的雨夜烙出炽红痕迹。

    芙可休把羞脸一低，默默不语，心念突转，又喃喃道：‘如果今晚你…没出现的话，这身体就会变成费修的物了。’

    ‘果然吗…’卡尔拉道：‘我虽感觉出他心怀鬼胎…详细是怎么一回事？’

    ‘嗯…我…好冷…’嫩枝色的发丝长长流散下来，芙可休嘤声道：‘可以抱着我吗？…我说给你听。’

    光想象，就足以令血液滚沸。卡尔拉先是犹疑了一阵，接着笨拙地将顺从的天使搂进怀中。

    芙可休露出羞涩而满足的微笑，两人就这么裹着一件银袍，紧紧依偎在狭小的灰砖角落，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那家伙…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计画了，对吧？’

    芙可休蹭着胸口点点头，将两年前被袭击的事件缓缓道出。卡尔拉一边聆听，一边承受滚烫的身躯。

    她在发抖─他心想─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中的恐惧呢…？

    ‘原来如此…’

    ‘所以，我已决定了…就像你说的一样，我的确流着多摩尼克家的血，可是我不想为了这条血脉而牺牲自我。’

    ‘这就对了…你就是血脉，你就是意志。’

    ‘你也是，卡尔拉。’

    柔嫩脸颊蹭过坚实的胸膛，少女抬头羞涩地望他；那白金的发梢仍旧潮湿地一束一束，掩隐着俊美脸庞上大小不一的深色伤口。

    ‘不要为了别人牺牲你自己，不要只是勇往直前什么都不顾…好吗？’

    ‘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芙可休统军，’卡尔拉疲倦地微笑：‘至少我保护了你不是吗？代表这路是走的有意义的。’

    ‘笨蛋！’

    水珠散落。唇贴上了唇。

    象是舍不得分离似地，少女吻咬着青年的唇。柔嫩与坚毅，唇舌重重交叠，充满雨水苦涩的味道。

    ‘嗯……’

    一丝娇吟自缠吻中轻轻流泄出来，极是惹人爱怜，那手却微微发颤，突然收了回去，迟迟不再妄动。

    无声的踟蹰令激情交吻的唇瓣逐渐缓了开来。雨声再度响入耳中。

    ‘我…配不上你？’

    泪光盈盈的眸子如此哭诉。

    卡尔拉只用无奈的声音告诉她：‘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芙可休闻言不发一语，只是嘟起哀怨的小嘴看着他，尔后缩下颈子，用脸儿厮磨卡尔拉的胸口，好像在擦泪似地。卡尔拉惶然，正打算再说什么，突然重心一沉，被怀中的人儿像乘马似地骑了上去。

    ‘不管你喜欢哪个女孩，我只知道我的心情…我想要你！’

    ‘我不准你…像英雄一样救了我之后，还自顾自地转身跑走。’

    柔语呢喃之际，结实腰儿缓缓地前后摆动了起来。

    ‘唔…！’

    少女滚烫的有力地驾驭在‘马背’上，与在战场征伐之时如出一辙，只是今夜她要用这精湛的骑术来驯服一头白金色的独角兽。

    龙城短史

    即便在城墙外，也有一圈零散的交换市场、驿站和专门提供无法进城者一宿的廉价旅舍林立。里根锡提的建筑规画可以用三个形容词了结：密集、拥挤、膨胀。

    原本为传统的商业都市，扮演凡卡罗尔与海帝界之间的接触点，号称全大地最具规模的海陆交易站，商旅带动了科技与人文，自世界王历10585年(48年前)正式划为骑士领地内后，里根锡提已然成为大地各国首都以外，最值得注意的繁荣都市之一，随后更被统治者天龙骑士选为居城的缘故，获得了‘龙城’此一威风的略称。

    但是，真正让龙城规模扩张到直追首都‘丹冯艾多’的原因，乃是9年前的‘骑军大改制’。

    老百姓不提，连王国军高层都为之惊愕动荡的‘骑军大改制’，是凡卡罗尔王直接下达的命令。其内容大略为下：

    一、原隶属为天剑骑士‘剑座狮旗’下的8个师团，以及来自其他四骑士、王都直属军的重编军团，全数编入天龙骑士团名下。

    二、受圣恩编入者，低至兵卒、高至统军，所有人必得迁居至天龙骑士领地。携带族眷与否可由自己决定，但，军部不保障非军人者的居住权与工作权。

    三、此次重新规划的军团命名为‘阿留卡雷德’，由天龙骑士全权统率。

    四、军事预算重新洗牌─阿留卡雷德接收北地镇乱军的50%军费，加上首都新编费用，总额达到一年1亿凡卡罗尔金币，超过原有四倍。

    其上四点。

    首先反弹的无疑，自然是天剑骑士‘剑座狮旗’的士兵们。姑且不提对原统帅的忠诚心，光是必须从低温的北方土地迁移到潮热的南方，就已令许多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头痛。虽然王令明说，军人并无整个家族迁移的必要，然而有点地位的军官都心知肚明，如果不将整族迁去，即使口头上对骑士宣示忠诚，想必也会被认定心在北方吧！低阶士兵尚好，军官等级的人物连这点忠诚都无法表示的话，在骑士麾下里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六个月后，所有该移动的装备、马匹、书类和人员正式迁入了南方领土，校官以上的军人几乎全部是携家带眷地迁移，其中又有一半入住里根锡提，突然的人口膨胀令里根锡提发生住宅地不足和市场混乱的情形，一时还有人民与军人起冲突的零星事件。为了解决无法消化的人口问题，里根锡提市政府一边安抚争地的军官与老百姓，一边急速向外扩建新住宅，然而其执行速度还是赶不上人口的增加，光是新城墙的落点就更改了六次之多，每一次都向外扩张一个圆周，直到今日，城内还看的见已被当作路碑的城墙遗迹；说是遗迹，其实也就是才刚起头就放弃的新墙罢了。如果是在那个年头结婚的人，现在大多指着这些残垣，向孩子们描述当年新房子宛如雨后春笋增生的情景吧。

    ‘骑军大改制’造成的动荡绝非表现在单单一个城市而已。南国‘海帝界’对凡卡罗尔这次的军事行动亦备感压力。

    身为凡卡罗尔的邻国、友盟，同时也是最大的贸易伙伴，海帝界需要凡卡罗尔领内的矿藏、木材、乳制品、酒及药，而凡卡罗尔则依赖南国的海洋资源，如渔获、珍珠、贵重鱼兽的皮革或内脏，两国一向交情甚好。但是，这次针对南方的增军足以合理地被视为一种侵略准备。

    ‘凡卡罗尔要侵略南国？！别说笑话了，把我们打挂看他们跟谁赚钱！’─多数的南国人如此相信。

    ‘不，凡卡罗尔的发展也到极限了，谁不知道他们为了新的资源可以侵略任何人？北方都市联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也有人抱持着无法被评为夸张的危机意识。

    不管怎么说，老百姓仍是以食为天，这些议论未对两国之间一般的生意往来造成影响，不过在南国，‘骑军大改制’确实泛起了不小的波伏。证据就是国内确实曾有昙花一现的激进者，四个鹰派洲邦自组联盟，掀起打倒凡卡罗尔的旗帜，还联合署名，希望海帝主动发起反抗圣战。最后这场骚动还是由海帝亲自出马，与凡卡罗尔王在南国境内的都市‘托勒蕊司(taloreace)’进行史称‘托勒蕊司大会谈’的沟通，才消解两国之间的紧张。据相关人士所说，那次会谈连商界强人‘黄金女王’和圣国仲裁者‘圣庭裁判’也在列席。

    历史还是得继续走下去，就在世界王历10633年的今年初，发生了上古血统者?沙夏公爵复活的事件，其率领的远古巨兽军团残横蛮强，几乎以横扫之姿，席卷了托南大平原和王国南部。此战在王国纪录上称为‘沙夏?沙茨尔叛乱战’，乃是近代王国史上规模最大、损失最惨重的正式战役。战后粗略统计：总死亡者近两万人(士兵加上平民)、伤者无法估计、三十个以上的村镇彻底毁灭─倘若阿留卡雷德没有事先强化实力与装备，恐怕这些被诅咒的数字会生出更吓人的面貌。

    ‘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托伦客?艾以朋，皇家图书馆的天才生，叛乱战的功臣之一，曾经和养伤中的天马骑士这么质疑过：‘许多人现在感谢凡卡罗尔王的先见之明─加强南方的军备，好令里根锡提的防线不致短时间内总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