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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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二章

    ‘放肆!外来人!’约尔森逊将的亲信瑞迪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指着阶下的卡尔拉破口大骂:‘就算、就算你赢了决斗!多摩尼克家族也没必要把小姐让给你!’

    ‘还不明白吗?!’

    卡尔拉吼了出来。

    那感情如反射在光亮的剑身上般纯粹洁净─愤怒,令瑞迪、约尔森、芙可休和所有人震慑无比。

    ‘真亏你们还敢自称为荣耀的血统。把战败的人当成奴隶还不够,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要贩卖出去吗?’

    ‘呃…!’

    瑞迪噤口了,这已经不是他能回答的问题了。

    卡尔拉无意间,将视线飘向面如死灰的约尔森:‘芙可休也是你们家族的一份子,有资格,也有权力叫你们反省。’

    在他身旁的芙可休,沉醉地仰望为自己而战的俊美脸庞。卡尔拉牵起她的左手,说:‘我们走吧。’便拉起她,朝宴会厅的门口快步踏去。人群自然地散开,卫兵们动也不动。卡尔拉的步伐越来越快,彷彿有什么邪恶的东西追在后面,两人头也不回地通过厅门,在纯白的连拱廊中跑了起来,高花窗纹在烛黄灯光下彷如逆行迁移的蝶群,纷然掠过两人的乱影。

    芙可休笨拙地抓着过长的裙摆,跑在用力拉着她的青年后面,以礼鞋奔跑的痛楚早已被心中的喜悦掩盖过去。丝束状的白金规律的飘动,光辉如碎片洒落,在少女的眼眸中,是那么地鼓舞人心,却又那么地神秘。

    推开宅邸的拱型大门,夜晚的沁凉空气立即漱进胸口。两人在面对前庭的大阶梯上稍微喘了一下,不料鼻头一冰,多云的夜空竟开始落下零散雨滴。

    ‘哈哈!’

    卡尔拉发出爽朗的笑声,又拉起芙可休向下奔跑。芙可休不知为何也放声笑了出来,两个人如同连夜逃家的小情侣,穿过逐渐增强的雨声,穿过被冲刷的成群马车厢以及躲雨的客仆们。

    ‘艾罗根!我的好友!我一定帮你报仇!’

    厉喊打破了尴尬的静默。一位身着华丽绀袍、体瘦肩窄的年轻男子冲至费修的尸首旁跪下,表情狞猛─这是在卡尔拉和芙可休旁若无人地奔出宴会厅后半分钟的事。

    ‘卑劣的罪犯!外来人!竟敢在天龙骑士大人的土地上杀害凡卡罗尔之子!我要亲手刨出他的心脏,以慰英魂!’

    听此号令,一群气氛与费修十分接近的年轻贵族接连愤慨地应声,随即作势要倾巢而去。

    ‘请等一下!’

    场面紧张之刻,突闻桌椅翻倒、银器碰撞的刺耳声音,原来是芙可休的忠心随从皮柯斯按耐不住,像条狂牛似的冲了进来。他踉跄至杀气腾腾的贵族青年们身前,双膝跪下。

    ‘都是奴才的主意,是奴才主张不让小姐结婚的!’鼻尖沾着冰凉地板,皮柯斯大喊:‘请用我一个人的命来抵罪!不要惩罚那位高贵的人!’

    ‘皮柯斯!你好大的胆子!’

    约尔森的绿袍亲信瑞迪先跳了起来,直指皮柯斯大骂:‘你这样报答多摩尼克家族的吗?你应该被玻勒阿斯*诅咒!’

    卡其色的袖侧因酒汁和汗水变得深暗,皮柯斯将头夹在之间,咬牙不答。

    听见报答两字,总令他回忆起从前…

    生活在南方乡下的岁月。自己没受学校教育,十几岁便继承早死父亲的矿工工作。

    一般王国人看不太起这种职业,但对工业、建筑业发达的凡卡罗尔文化来说,各种矿产便是不可或缺的原料,更别提在挖掘过程中可能找到古王国时代的金币或古董,甚至一条新的矿脉,说来真有不少人因此成了大亨。

    各种收获综合起来,令矿业成为一份庞大产业,很多人都对它极有热情,奋力投入的大有人在,但皮柯斯便不是其中之一。

    个性憨厚,没有野心,直到快30岁也没有获得什么成就。但他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他喜欢平稳的生活。

    而某一天晚上,就在鸣钟收工前半小时,皮柯丝觉得空气突然变刺鼻、黏稠,而且颜色怪异,紧接着伙伴们接二连三的倒了下来,他始觉不对,却两脚发软,失去意识。

    等他清醒过来已是一周后的早晨;一睁眼便必须面对可怕的事实:

    未知的地底毒气造成了伤害─他的双脚失去了力量,几乎彻底瘫痪。(若非他老实的待在坑道最深处工作,也许不至于如此)。

    皮柯斯从没有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他失去了身体的一部份。起初他还不信邪,硬是翻下了床,却发现自己好像得用婴儿的脚来支撑200磅的巨大身躯。

    他狼狈地爬回病床,深深感到惊愕与绝望。

    从此他开始憎恨、怨天尤人,无时无刻地愤怒。原本像犁牛那样温驯变的宛同一条疯狗,整天对所有人咆哮,直到累了才入睡。

    剧变一个月后的某天凌晨。

    空气湿冷,绣色窗框沾着点点冰露,皮柯斯正睡在小医院的肮脏床单上,并无深眠。朦胧之间,他感觉到有人在动他左脚膝盖上的外敷纱布。

    这让他感到莫名火起,自暴自弃的心态让他不喜欢被碰触治疗中的残疾双脚,尤其厌恶这间烂医院没同情心的看护士们,骤然忆起隔壁床的病人说过,有些缺德的看护士会在半夜偷偷抽取瘫痪者的血,然后再拿到黑市卖钱。

    皮柯斯心头一冰,如同甫被网上甲板的旗鱼般自床上弹了起来,一个肘子往那人甩了过去。

    那人比想象中的单薄多了,伴着铁盘的匡啷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皮柯斯略怪,定睛看了过去。晨空的羸弱微光穿过玻璃窗,落于那年幼肌肤,恰如北方大地的极光穿过洁净冰层,反射朦胧白辉。

    皮柯斯从未见过如此的女孩,令他看呆了。而那双琥珀色的圆眼亦凝望着他,纯粹真实,毫无惧色。

    良久,女孩才站起身,一边的脸蛋儿不对称地肿了起来,却一言不发,继续替皮柯斯的双脚换药。那小手没着手套,但很干净,毫不介意沾上黑紫和黄绿色的药汁。皮柯斯灵魂出窍似地呆望她将那些脏污纱布搁进铁盘,不急不徐,温柔地替他换上新药膏。

    一切结束后,女孩将手放在小水盆里洁净擦干,替皮柯斯斟了杯水,盯着他喝完,随后满意似的,晃着淡褐色的马尾,悄声离开他的病房。

    原本好像遍地生辉似的四角空间又灰暗了下来,皮柯斯恍恍惚惚向后躺去,脑袋空白,静了一阵,又突地坐起,伸手摸摸自己双腿上全新的白色纱布,这才确定方才的数分钟并非是一场梦。

    皮柯思想起数年前认识的一个采矿队的小头头,是圣卡多普菲人。曾听他说世界之外,有一个全知全能的‘神’,而神将派遣‘天使’来拯救人类的苦难。那时自己不以为然,如今竟真的遇见了‘天使’。

    接下来的际遇,一度让他深刻地如此确信。在女孩定期的细心照料下,他的双腿竟然逐渐康复,尽管无法回到以前早晚扛砂搬石的程度,但普通走路既已无大碍。

    后来,工界举办了募款和志工的活动,召集矿业相关的富人和贵族来帮助那次矿道意外的受害者,结果是医疗费用将不会成为皮柯斯的负担,甚至待出院之后,还有贵族愿意雇用他当佣人,代表他不需要为了失去工作而烦恼。

    一切神迹似的转变令皮柯斯不再暴躁易怒了。虽然他怀着感恩的心,一直想要知道小女孩的身分,但自己却从未细问。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曾阴错阳差地打伤过她而内疚,一方面也因为某种童话情结作祟─说破了、奇迹就会消失。

    而她本人呢,也仅告诉皮柯斯自己是一位自愿者,一个美好计画中的一个普通参与者。仅是如此。

    皮柯斯接受了。他并非穷追不舍之人,对她也没有非分之想,他是真的尊敬这个女孩,尽管外表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皮柯斯却在她身上,感受到连母亲都没给过的纯贞慈爱。

    时光飞逝,在出院前一周,双腿已几近复原,女孩也没有再出现替他换药。皮柯斯有些失落,但感伤也该停止了,因为他得立刻出发,去雇用他的多摩尼克家报到。无论什么工作,守时便是极为重要。

    两袖清风,也没什么行囊好整理,背了个香肠型的猪肝色袋子,皮柯斯风尘仆仆地进了多摩尼克宅邸的拱型大门。

    比起王公贵族讲究炫丽华盛,军旅出身的宅邸显得较为庄重、肃穆,然而广阔的格局和瑰丽精致的装潢,仍让他目瞪口呆、赞叹连连。对于自己能来此工作的这件事十分庆幸。

    那女孩可不是天使?托她的福,命运才有如此转变。

    仰头望去,侧厅的拱顶既深且阔;皮柯斯敬畏地站在其下,与同样来报到的男男女女一起低着头,聆听老女仆长训示多摩尼克家的规矩。

    ‘……以上的都记好了。做好份内的工作,抱持敬意,就不会受到亏待。’

    女仆长盘着银色的头发,成为可笑的鸟巢型;她的话告一段落,壁钟正好发响。而侧厅的大门同时打开。

    ‘不愧是小姐,十分准时。’女仆长自豪地对佣人们说:‘将头抬起来,但别忘了行礼,见见我们家的大小姐吧!’

    新进佣人们一齐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紫莓色的大门,当然包括皮柯斯在内。

    脚步声轻而稳,在两名白裙侍女的陪衬下,一疏略显娇小的清瘦身姿映入眼帘。她穿的水蓝色洋装样式简洁,但剪裁和缀饰皆十分高级精美,将她年幼的容貌及躯体,衬出几分军官之女专有的英丽。

    她不急不徐,姿态优雅,在恭敬的佣人群面前停下步伐。

    ‘请不要忘记荣誉心。’

    正对行礼的佣人们,幼丽脸蛋泛着微笑,毫不吝啬高贵的稚嫩嗓音:

    ‘父亲曾告诉我,军人的荣誉就是保护人民的荣誉。在这里,请珍惜荣誉,因为以工作为荣、以自己为荣,所以多摩尼克的荣耀,也永远与你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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