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神秘老者

    

    康达几番想要冲进战圈，可是这些人纵马驰骋，每次兵器只会和他手中的大斧碰撞一下而已。

    这些天杀的恶贼，仿佛猫戏弄老鼠一般戏耍着他与欧庆海。

    终于，为首的那人按捺不住了，挥舞着一只朴刀纵马冲了上来。欧庆海强撑着正与三人交手，全无防备。

    为首的贼人挺刀从欧庆海后背刺来，噗的一声，数尺长的利刃穿透了欧庆海的身体！

    欧庆海低头看着腹部露出来的刀身，一声惨叫，倒地而亡。

    “总镖头！”康达怒火中烧，手中大斧挥舞得密不透风，全都是只攻不守的搏命杀招。

    为首的贼人朴刀一指：“给我杀了他，一个不留！”

    贼人们怪叫着冲上来，可是非但没能拿住康达，反倒被伤了四五个人。

    为首的贼人没了耐性，让手下递上来了一张宝雕弓。挽弓搭箭，弓身如满月，箭去如流星。

    康达只觉得肩膀钻心似的疼痛，低头一看，羽箭已经穿肩而过。贼人们纷纷喝彩，扬着兵器再次冲上来。

    康达知道为总镖头报仇无望，只好忍痛负伤逃走。

    他单手挥斧，杀退了追在最前面的二人，翻身上了欧庆海的马，纵马远遁。

    他原本想朝着来时的方向撤去，可谁知没跑出多远，就见前面站着一人。这人身高八尺，浑身筋肉虬结，脸上被一块黑巾所遮盖。

    他站在了路中央，双手环抱胸前，身旁立着一杆大枪。

    康达心念一动，知道此人是要拦住自己的去路，他不及细想，喝声：“驾！”要从这人身边经过。

    马匹掠过此人身边的时候，康达同时单手挥斧，朝着他的脖子砍去。

    那人却一弯腰，躲过这一杀招的同时，拔起长枪，以枪杆狠狠抡在马腿上。骏马吃痛，哀嘶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地。

    康达也摔倒了，他回头望去，只见坐骑的两条后腿已经变了形。这人随便一招，竟然就将马腿打断。康达心里明白，遇上了劲敌。

    这人缓缓走到了马匹的旁边，手中长枪刺下。马儿长嘶一声，就此气绝。

    此马跟随欧庆海多年，康达内心悲痛万分，自己非但没能救下欧庆海，就连总镖头的坐骑也没能保住。他大喝一声，蹂身而上。

    那人舞动长枪，兔起鹘落。康达就算神完气足，也绝非此人对手，更何况此时已经负伤。

    不过三五招之间，他便身中数枪。康达不堪受辱，采用了只攻不守，誓要与此人同归于尽。他挺直手中大斧，长啸一声朝着对方胸口刺去。这柄大斧，头前有一根二尺长的枪头，康达抱定必死之心要刺死对方。

    没想到，那人一个轻轻跃起，手中长枪横削。

    康达只感觉到一阵凉意从额头掠过了上唇，他惨叫一声，右眼便瞬间看不见了，鼻子也被削去了半个，而上唇也沾着鲜血掉在了地上。

    那人岿然不动，冷笑一声。

    康达气急败坏，要做最后一搏，他再次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招数冲过去。

    那人却调转枪头，用枪杆将他左腿打断，接着一记回马枪，刺中了康达的胸口。可怜康达手中的大斧还没有劈下去，便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

    那人拔出长枪，康达倒地。

    说到这里，康达嘴唇翕动，显然是情绪极为激动，他又想起了血雨腥风的那一天。

    况钟沉默了半晌，问道：“最后使长枪的那位，就是万振虎。其实你早就怀疑他了，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会和我说，遇到了一只猛虎。”

    康达说道：“那个人的枪法出神入化，万振虎也擅长使枪，我只是猜测，并没有把握。”

    康达接着说下去，他当时倒下后，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后来被一阵山风吹醒了，他睁开眼睛已经是后半夜了，山谷中除了激战后留下的血迹，连具尸首都没有。要不是自己身上带着伤，刚才的经历真像是一场噩梦。

    他身负重伤，连自己的兵器都提不动了，只得拔下了肩膀的羽箭，收进怀中，他暗暗发誓，要用此箭射死付三手。

    他折了一根树枝当做拐杖，又生起了火，将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烧红，摁在了伤口上，用以止血。

    渴的时候喝泉水，吃野果；饿得时候则想办法捕猎充饥。他在狮子山逗留了两个月，一来是身负重伤行动不便，二来是想打探清楚付三手其人。

    可是说来奇怪，这伙儿心狠手辣的强人就好像失踪了一样，这两个月来，康达竟然没能找到半点儿信息。就连他们的寨门都没有见到。

    为了给总镖头报仇，康达伤势稍愈，便离开了狮子山，一边打听付三手，一边前往常德府报官。可是常德府的推官宋仁百般推诿，到最后又说让康达回靖安县报官。

    可是当康达千辛万苦地回来后，靖安县以“事发地点在常德府狮子山，理应由那里管辖”为由，对他的诉讼不予理会。

    这件事情一拖，就过去了七年。

    说完这一切，康达已是泪流满面，一个武功高强的壮汉，七年前的那场噩梦使他变成了这副样子。七年后，他回想起当时的惨状，还是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醉红楼那个假扮和尚的人叫邵云，就是当年下毒谋害欧总镖头的店家。”况钟的语气并非询问，反倒是一种肯定。

    康达点点头。

    “你还可否还知道他的一些事？”

    康达说道：“不知道，只是七年前见过一面，听说是粤海镖局分号的镖头，七年前发生这件事后，便不知所踪了。”

    “你为什么要冲进粤海镖局，为什么扬言要杀了万振虎全家？是因为有人告诉你他们是幕后主使，是吗？”

    康达说道：“有一天晚上，我在房中安睡。”

    忽然，康达隐约听到了房顶有人在走动。这么多年了，他的武功丝毫没有放下，每日勤加练习，反倒比七年前更为精进。他马上出门查看，却见到了屋顶之上站着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虽然蒙面，但也可看出须发皆白，他傲然负手而立。

    康达大惊，翻身上房，他低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深夜造访？”

    那人冷冷说道：“我是何人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七年前的真相。七年前，贵镖局在狮子山遇害，老朽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么多年来，康达日日夜夜想的便是此事，他急忙问道：“何人？”

    那人说道：“此人说起来与你们七门镖局颇有渊源，为了替欧总镖头报仇，才犯下了邵云与万振海那两件命案。”

    康达大惊：“果……果真是万振虎所为？！”

    老者点点头：“七年前，靖安县内以七门和廓清两家镖局为首，可是后来，粤海与鹰扬两家镖局也来了。那鹰扬镖局生意遍及四海，靖安分号他们倒也不怎么看重。可是粤海镖局不同，那万振虎嚣张跋扈，立功心切，誓要在靖安一地站稳脚跟，所以要想办法除掉贵宝号。”

    凄白的月色之下，老者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听得康达悲愤交加。

    老者说道：“七年前的狮子山伏击，正是万振虎从头到尾策划的。”

    康达只觉得手脚冰凉，大脑一阵阵眩晕，他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仇人就在靖安县。他勉强定了定心神，抱拳问道：“敢问可是阁下为七门镖局主持了公道？”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难怪欧总镖头生前最器重你呢。”

    康达沉思片刻：“在下知道了，多谢前辈大恩，肯告诉我这些。在下铭感五内。可否请前辈以真面目示人，好让老康他日重重报答。”

    不想，老者却摇头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