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自负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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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况钟不开口,祖鹤也已经料到了。他拿来了两只干净的空酒杯,为二人各自斟上了一杯酒,愁容说道:“学生不敢隐瞒,自从案发后,我被官府传唤了去,这些同科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他们一个个都怀疑我杀了常景文,大人呀,我应考时坐在了丙字四号房,如何能越过两丈宽的道路及一堵墙去杀人呢?”

    况钟道:“他们为何认定了你是凶手呢?”

    祖鹤摇头:“大概是因为我与常景文同乡吧。”

    话虽如此,况钟却不大认同。若说是因为同乡,那季甲岂不是更要受怀疑?他一双目光冷峻地盯着祖鹤:“祖兄,此案干系重大,望你直言。”

    祖鹤长叹一声:“罢了,况大人,此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去了大理寺,陈大人亲自审问,我还没有开口。我……我只怕这件事说出来,你们都要冤杀我了。”

    “祖兄放心,你肯直言,才可使此案尽快告破。假使你是清白的,况钟当力保足下。”

    见况钟信誓旦旦,祖鹤又为情势所迫,只得长叹一声:“唉,罢罢罢,我便照直说了吧。二月初七那一晚,常景文请我们山西举子去了松月楼。席间饮酒唱和,倒也快活。只可惜,这常景文为人不端,借着酒醉将我等十数人贬得一无是处,还大放厥词,说他此番必中。”

    回想起那一晚,常景文醉得趴在了桌上,怀里揽着一壶酒。

    众人见时辰不早了,便打算早点儿回去,毕竟后天就是入闱的日子了。

    祖鹤去搀扶他:“景文兄,景文兄,快醒醒,我们该走啦。”

    常景文睁开了惺忪的醉眼,咧嘴笑了,涎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滴落到了桌上:“回……回什么回?我……我还……还没喝够呢。来来来,咱们接着……接着喝。”

    祖鹤无奈地说道:“景文兄,今日大家承你的情,很是尽兴。后天便是入闱的日子了,可不敢多饮,今日先到这里。”

    “呵呵,怕什么?”常景文一把将祖鹤推开,“你们……你们枉读这么多书了,多喝了两杯酒……你们就……就怕考不中了?告诉你们,这回春闱,我……常景文必然高中!”

    适才大家诗歌唱和,皆见识到了他的文采,有目共睹。听他说出如此豪言,大家都觉得有几分道理,谁也没有异议。何况这次乃是由他宴请大家,众人也都纷纷卖他面子,齐声称是。

    谁也不会与一个醉汉争论,孰料,常景文却一把手抓住了祖鹤的衣襟,打了个酒嗝儿说道:“你……你是不是不服?”

    祖鹤连忙道:“哪有此事?景文兄才高八斗,在下佩服得很。”

    “呵呵,嘴上说得漂亮,可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有你们,还有你们这些人。你们去大同府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们常家?我们……我们家有钱,有的是钱,别说一个举人了,便是状元,我也能……拿……拿下来!”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功名哪有用钱可以买到的,那岂不成了卖官鬻爵?

    众人只道他喝醉了,在胡说八道。

    可是接下来,常景文却高声叫骂,将在场的一十六人贬斥得一文不值,说大家的文章狗屁不通,又说出身卑贱,总而言之,在场的山西学子被他骂得一无是处。自古文人多傲骨,大家听他如此痛骂,不由恼怒,纷纷拂袖而去。

    祖鹤说道:“说起来,我反倒羡慕季甲兄了,他没有来赴宴,也是躲过了一劫呀。”

    况钟问道:“常景文是如何说你的呢?”

    “唉,他说我文章一文不值,只有穷酸书生的清高而已。惭愧,惭愧。”

    况钟道:“常景文说了这样的话,祖兄一点儿也不恼恨吗?”

    祖鹤一愣,道:“有何恼恨?在下出身贫寒,若不读书,将来也只能靠着家里的二亩薄田度日。村子里有个里长,天天欺负家母。我与之理论,反倒被他派人毒打了一顿。说句不争气的话,我早就习惯了。”

    况钟忽然问道:“可否借纸笔一用?”

    祖鹤拿来了笔墨纸砚,况钟执笔舔墨,而后画下了一幅图,交由祖鹤:“祖兄,这幅画是何意,足下可能参透?”

    祖鹤双手接过来,只见上面是一个十字形,中间有一圆,旁边倒勾几笔,如杂草一般。他端详许久,黯然摇头:“况大人,在下才疏学浅,不解其意。”

    “打扰了。”况钟带着顾诗筠辞别了祖鹤,却没有马上离开连升店,而是又寻到了其他山西举子。

    说起常景文其人,有的人忿忿不平道:“还以为他那日宴请我等是出于同乡之情,没想到,只是炫耀他的一身才学而已。若说炫耀也就罢了,喝醉了酒,将我等贬得一文不值。我若不是读圣贤书,定然与他翻脸,当场一顿好打!”

    有的说道:“常景文的霸道是出了名的,我在太原府都有所耳闻,听说大同的季甲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来赴宴。不过既然有人好吃好喝地请我,那我当然要去了。不过是听他骂两句,我只当是蛤蟆叫唤了。”

    还有的说道:“都说有才情的人脾气古怪,这常景文便是如此,一篇好诗令我等望尘莫及,却偏偏脾气暴躁。他醉得如一滩烂泥,我们也心知肚明,不与他计较就是了。”

    一连问了十几个人,所言皆与祖鹤相同。

    而这些人考试时并没有在乙号房,似乎也不具备行凶的条件。

    顾诗筠气馁道:“看来,常景文为人嚣张,得罪了不少人。或许是另有人与之结怨。”

    况钟思忖片刻,说道:“走,去常景文的房中看看。”

    “怎么,他也住在这里吗?”

    况钟所料不错,连升店乃是举子们赴京赶考最为追捧的客栈。就连自负才高的常景文也不能例外。

    店小二带着他们来到了天子一号房,推开门后说道:“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客房了,可是那位举人老爷再也没有回来过。听其他人说,那举人老爷死了。这间房间被他们视为了凶房,一时也没人敢住。”

    况钟看这里窗明几净,便问道:“你们收拾过了?”

    “自然是要收拾的。不过,客人遗留的物品都还在。”

    店小二寻来了包裹,拿与况钟。况钟打开后一一检视,却见都是一些华贵的衣物,上百两的银票。始终不见有什么书本。

    他问道:“只有这些吗?”

    那店小二左右看看,神秘地说道:“其实,还有一样东西。”说着,他又拿出了一只包袱,方方正正,甚是沉重。

    况钟打开一看,这里全都是书籍。他登时笑道:“赴京赶考的举子焉能不带书本?”岂料,他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便目不转睛,面红耳赤,慌慌忙忙合上了,丢回了包袱里。

    顾诗筠好奇:“你怎么了?”

    那店小二说道:“大人见谅,这……这可不是小的故意隐瞒。只是我家掌柜的说了,要是这些春宫图传了出去,流毒无穷不说,还会败坏我们连升店的招牌。”

    顾诗筠听到是春宫图,也不禁羞红了脸,啐了一口:“成何体统?”

    况钟收敛了一下心神,问道:“这些东西,可有人来找过?”

    “并没有啊,今日一早,掌柜的还跟我说呢,实在不行,将这些东西全部交官好了。”

    况钟笑了:“我就是官。这样,你现在出去,在附近的茶馆寻寻,有二十多人坐在一起饮茶。你对他们说,况大人有令,让他们来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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