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科场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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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初升的弦月散着凄冷的光芒,将应天府江南贡院照得通亮。

    况钟坐在了卧房之中,桌上放着那封一千二百两的宝钞。他思忖了良久,又见解缙的卧房中亮着灯。于是便将宝钞拿在了手中,拉开房门走了过去。

    穿过了天井,况钟站在房门前整了整衣冠,然后才上前叩响房门。

    许久之后,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何人?”

    “解大人,是我。”况钟毕恭毕敬答道。

    “夜已深沉,本官安歇了,请回吧。”解缙的语气冰冷,他仍旧为白天的事情生气。

    “解大人,下官有要事求见大人。”

    里面沉默了好一阵儿,仿佛刚才在屋中说话的人消失了一般。

    许久之后,房门“吱呀”一声开启。解缙傲然站在了门口,他身着中衣,披着一件大氅,面色不善地看着况钟,冷笑说道:“况大人深夜还没有休息,可谓忧国忧民的表率呀!”

    况钟不言,只是迈步要进入屋内。

    解缙却拦住了他:“对不住了,多有不便。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好了。”

    况钟犹豫了一下,双手递上去了宝钞。

    解缙一愣,继而冷笑:“况大人这是何意?”

    “大人不要误会,并非是况钟有此心。这是……汉王所赠,下官不知如何处置,请大人指点。”

    解缙看着况钟,良久方才说道:“你况大人好生了得呀,就连汉王都对你有了亲近之心。你不是帮着汉王说话吗,这些银子也是你该得的。”说罢,他愤怒拂袖,转身回到了房中,重重地关上了门。

    况钟长叹一声,月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愈发清冷了。

    他踟蹰许久,然后朝着贡院外走去了。

    一个时辰后,况钟站在了谨慎殿门外,手里攥着那张宝钞。

    黄俨从里面走了出来:“况大人,您来得真不巧,皇后娘娘近来身体不适,皇上在坤宁宫陪着她呢。”

    “既然如此,公公可否替况钟通传一声,下官实在有要事要见皇上啊。”

    黄俨苦叹道:“对不住了,况大人。皇上已经下了旨,不许任何人打扰。过两天,等你那边忙完了,娘娘的病也好些了,您再来吧。”

    况钟无奈,他只得再回了贡院。已进入房间,他便命人找来了一只盒子,将宝钞封好,不再动了。

    永乐四年二月十二,丙戌科春闱第二场科考开始了。一切如常,解缙还是和三天前一样,对况钟不闻不问,视若无睹。

    而其余六名考官匆匆巡视之后,便仍旧像以前那样,坐在了厢房内品茗聊天,似乎这场关乎大明天下的科考与他们毫无干系。

    况钟倒是利用这段时间,写了一道奏章,他提出了对死刑犯要“宁缓勿急”,任何一桩关乎犯人死刑的案子都要五复奏。由皇上与刑部反复审核,如此才可确保不出冤案。写完了这道奏章之后,况钟长舒一口气,然后取出木盒,将宝钞夹在了奏折之中。命人上呈给礼部尚书郑赐,而后转呈皇上。

    日落西山,这一天便又过去了。考官们抓紧时间阅卷,而况钟因为并非科甲正途出身,反倒落了个清闲。他只是在一旁转转,看着各位大人批卷。

    这七位考官之中,六位倒像是尸位素餐,匆匆阅过,随笔勾勒。

    唯有解缙,一直眉头深锁。一份卷宗反复阅读多遍,而后才会提笔。况钟命人煮了一壶好茶,送去给了解缙。

    而对于诸位举子的成绩,况钟不闻不问,从不干预。

    永乐四年二月十五,丙戌科春闱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的科考开始了。

    况钟一早便望着这些举子入闱。而白慕廷迎面朝他走来了,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况钟,这是黄镛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时隔多日,况钟倒也没那么恨他了。毕竟,读书为官一直是白慕廷梦寐以求的。他接过了信件,叮嘱道:“今日是最后一场了,你要静下心来才是。”

    白慕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放心好了,这一次我是志在必得。待结果出来后,你我就同殿为臣了。”

    况钟笑而不语。

    待开考巡场过后,况钟寻了一僻静场所,撕开了信封,取出信件,又见到了弟弟那熟悉的笔迹。只是通篇不长,既没有提及况钟为官,也没有互诉兄弟情义。只是说家中得纪大人父女关照,衣食无忧。

    况钟将这封信攥在了手里,他心中感慨:黄镛到底年幼,不晓得其中关窍呀。得纪纲这么多照顾,岂能成了我与他是同党?

    他想起了皇上曾对他说过,要他既不做***,也不要做汉王党。只怕在某些人看来,自己已经是汉王党无疑了。

    他发出了一声苦笑,然后便又去号房转了一圈。这一次,他倒没有回避,特意来到了乙号房,从白慕廷身前经过。

    大概是六日内连续考了三场,已筋疲力尽,乙字四号的那个胖举人,竟然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而五号房的白慕廷,倒是认真专注,手中笔走龙蛇,尤为流畅。

    况钟心知自己这位朋友乃是有真才实学的,此刻心中竟又盼着他得以高中。

    六号房的那个老儒生,咬着笔杆,两道白眉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也变得焦虑了。

    待到一声铜锣响动,考生交卷。众人纷纷起身,待兵士上前开锁后,大家依次走出号房排好了队伍。白慕廷走出来后,得意地冲况钟一笑。况钟知道,此次他是成竹在胸。

    可是况钟恍然发现,白慕廷身前站着的并非是四号房的那个胖举人。他好奇之下望去,只见胖举人还在酣睡,不由地苦笑:关乎命数,却会周公,料来这个举子也只是一个庸才耳。

    三号房的举人面皮白净,长相斯文。他回头看了看,扭头朝着四号房叫了声:“景文兄,交卷了,景文兄?”连唤数声,都没见对方回应,他也不敢轻易离队。

    况钟便从队伍中走了过去,他伸手去推这名胖举人,没想到着手之处甚凉。

    况钟心下一沉,他用力推了一下,却见此人应声而倒。这胖举人面色铁青,眼球上翻,已经死去多时了。

    众人见状,纷纷惊恐地大叫。

    白慕廷不禁走了过来:“况钟,这……”

    况钟审视着这句冰凉的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

    朝廷春闱的江南贡院出了人命,这还了得?大理寺接到了消息后,急忙赶来了。

    陈洽彼时正在与皇上议事,派来了左少卿袁复。况钟迎上去:“下官见过袁大人。”

    “免礼,况大人,听闻这里发生了命案?”袁复神情急切。

    “正是,一名应考的举子中毒而亡。大人这边请。”

    袁复来到乙号房的四号门前,但见这里已经被兵士围了起来,不许看热闹的举人们靠近。而解缙等七位考官在在商量着此案的细节。

    袁复不及与众人叙礼,他走到近前后,只见死者年约四十,已倒闭在桌上。

    袁复细细看了一遍,让仵作验尸。他随后问道:“死者是何人?”

    况钟一招手,一名举人被带了上来。

    况钟道:“死者名叫常景文,山西大同府人氏。这位是他的同乡,当时就在三号房应考。”

    袁复轻轻点头,他从况钟的话语中明白了,这二人是同乡,应考之时又是邻位。况钟怀疑此人所为。

    “你叫什么名字?”袁复问道。

    那举人慌忙下跪,连声说道:“大……大人,小的……小的叫季……季甲,但是小人一心应考,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袁复沉吟片刻,忽然问况钟:“他在三号房,五号房又是何人?”

    “大人,是学生。”白慕廷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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