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宫闱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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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府的前厅中,灯火通明。况钟端坐在西侧的第一张太师椅中,冷峻的目光看着坐在对面的沈琴与查素莲。

    查素莲神情紧张,鼻尖儿沁出了汗珠,几番红唇翕动,却又欲言又止。

    沈琴叫道:“况钟,这是驸马府,轮不到你张狂!刑部的吕大人都说我可以回来了,你还要纠缠,究竟意欲何为?”

    况钟道:“刑部上呈御驾前,也需要花上一夜工夫写好奏折。皇上御览此案之前,谁也不能说此案已破。沈琴,本官劝你最好从实招来。”

    沈琴冷笑:“就凭你?我几次三番忍让,不过看你是个六品的小官。若是把我们公主逼急了,直接摘了你的脑袋!”

    况钟却犹如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说陆香儿是你杀的,你是如何杀的她?”

    “直接毒死了,那又怎样?似这等不听话的小浪蹄子,杀便杀了!”沈琴叫嚣着,仿佛是夜枭啼嚎。

    “在哪里杀的?”

    “教坊司红楼后面的那条小巷,你不是知道吗?”

    况钟叹道:“是呀,尸体的确是在那里发现的,但是……人却不是在那里死的。”

    沈琴猝然一怔:“你这是何意?”

    “本官在陆香儿的鞋跟处发现了石灰,教坊司附近,只有一个地方有,便是汉王殿下建牌楼的地方。”

    听到况钟此言,沈琴两侧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起来。

    “说来也巧,”况钟继续说道,“那个地方是从教坊司到驸马府的捷径之一。陆香儿死的当晚,曾经来过驸马府,有人在这里动了手,然后将尸体拖行回了教坊司。若凶手是男的,或抱或背,不可能留下石灰的痕迹。唯有凶手是个女人,才只能用拖的。”

    况钟刚说完,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可是本官又一想,于理不通。驸马府是何所在?府中车马无数,何必拖行?思来想去,是了,陆香儿只身来到了驸马府。某人或者某些人与她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敢让人看见,请她服用了掺有毒药的茶点。毒发尚需一段儿时间,说完了事,便提出送她回去。只是怕被人发现,不便备下车轿,一路步行。

    “凶手心里盘算得不错,陆香儿回到那里,毒发身亡。人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驸马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路过牌楼的时候,陆香儿倒闭身亡。这样一来,凶手到慌了手脚,只好一路拖行,将陆香儿带回了小巷。沈乳娘,在下说得可对吗?”

    沈琴眼神飘忽:“是……即便你说得对又怎样,刑部可是判我不用坐牢。再者,陆香儿贪心不足,来向我讨要工钱,我担心被公主发现,逼不得已杀了她!”她神情傲然,全然无有半分愧疚之心。

    况钟苦笑着摇了摇头:“昔日,汉武帝有一宠爱的陈皇后,怎奈何后来失宠。那陈皇后便叫身边的女子穿了男子的衣服,假扮阳性。二人共卧起,长此以往耳鬓厮磨,竟然生了情愫。汉武帝知道此事后龙颜大怒,废了陈皇后,杀了这名女子,受此牵连而伏诛者足有三百多人。”

    “你……你……你这话是何意,莫非你视我为那种女子吗?”沈琴嚯地站起身来,指着况钟的鼻子怒斥。

    况钟冷静地摇了摇头:“沈乳娘权势熏天,谁敢不从?恐怕……你所做下的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授意。”

    沈琴听罢,愕然长惊,她很快又改口道:“不,况钟,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是我做下的。我下贱,我猪狗不如,做出了这种事情。况钟,不,况大人,案子已经结了,我也已经认罪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况钟看着他,一言不发。若不是今日送胡观回府,若不是料到了查素莲会去看她的父母,听到查素莲的那番话。况钟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发现这么大的一个惊天秘闻。

    沈琴说到激动之处,竟然跪在了地上抢地恸哭:“况大人,我知道你料事如神,我服了。求求你了,不要再查了,我已经认罪了。你杀了我也好,求求你不要说了!”

    她越是这样,况钟越坐实自己的猜测。

    “公主驾到。”门外,传来了尖细的一声。

    只见当今的南康长公主朱玉华,穿着一件素纱长袄,缓步走了进来。她面容憔悴,未施粉黛,与往日相见大相径庭。

    况钟起身,慢慢拜了下去:“臣况钟,拜见公主殿下。”

    “你们都出去。”朱玉华的语气冰冷,没有夹带任何的感情。

    “公主。”沈琴哽咽地叫了一声,可公主并没有理会。她只好和查素莲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房之中,只剩下了朱玉华与况钟。

    “况钟,你也起来吧。请坐。”

    况钟听她语气哀婉,站起身来后,却不敢坐下,只是侍立一旁。

    朱玉华坐在了他旁边的那张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边,嘴角浮起了一丝的苦笑:“难怪皇兄对你如此器重呢……本以为……本以为这次不过如此了,却没想到会遇上你。”

    况钟一言不发,只是乖乖地站着。他不知道这桩秘密还有多少人知道。

    “你所料不错……陆香儿也好,查素莲也罢,都是我抓来的,我……我做错了。”朱玉华的声调轻轻颤抖着,她一双眸子再也不见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湿润的泪花。

    朱玉华朱唇轻启,缓缓说道:“我是太祖皇帝的女儿,生下来便是公主,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难以奢望的。但是生在宫闱,又有多少事是身不由己的?我自生下那一刻起,命数早已注定了。况钟,你生下来便是布衣,饱读诗书,精通推狱,凭借一己之力做到了朝廷命官。假以时日,你还要高升。可我呢?”

    况钟觉得朱玉华此言欠妥当,却也不敢插嘴。

    “我只是一个命不由己的公主,生下来是,现在是,死了还是。自小围在我身边的不是女官便是宫女,哪有一个男子?我从小便不喜欢男子,可婚姻大事哪里是自己说了算?你刚才所讲的陈皇后,我对她竟然有了一丝的神往。世人都说妇道人家的不是,可若不是汉武帝移情别恋,陈皇后又怎会行此悖逆人伦之事?”

    朱玉华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如查素莲者,府内还有三人。陆香儿因百般不从,我的确起过杀心。但是见她楚楚可怜,便放她回去了。可是前不久,晚上她突然来找我,说你找过她,要查这件案子。”

    况钟想起了自己初到教坊司的那一晚。

    “我那时,都不知道你况钟是谁,还吩咐下人查了你。后来得知你破了那么多的狱案,我便知道。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乳娘来找我商量,问此事该当如何。我起了杀心,陆香儿必须死,否则的话她一定会说出我的秘密。况钟,我别无选择。”

    况钟听完了她的话,不卑不亢地说道:“殿下,若是你当时能留下活口。即便是查出了实情,也不会弄到今日这般境地了。”

    朱玉华惨笑道:“没那么简单的。况钟呀,你不在宫闱,不知道这里的关窍。陆香儿活着,也必然是宣扬皇家的丑闻,皇兄也不会容她的。何况,驸马并非不知道此事,还曾写信与陆香儿,给她些钱财,希望她能保住此秘密。”

    况钟心里一紧,顿时明白了胡观房中那干涸的墨色作何解释。

    “这件案子,你会如实上报给皇上吗?”

    况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时没有说话。

    “你若能就此而止,也不会有人死了。”

    离开了驸马府,况钟脚步沉重。他万万没想到,死了一个民间女子,竟然会成了今日这副局面。望着黯淡无光的夜空,不见半点星光。况钟的身影被幽暗的月色拖得长长的,形如落魄的游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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