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驸马都尉胡观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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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坊司内,老鸨走在了前头,身后跟着况钟与隋庆之。

    那老鸨愁眉苦脸:“大人呀,您想找乐子,我给您安排这里最好的姑娘,您何苦去那种腌臜之地呢?那地方,人可待不得。”

    况钟漠然道:“哦,既然人待不得,为何那些女眷可以待得呢?”

    老鸨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隋庆之。

    隋庆之急忙说道:“大人,犯官女眷发到教坊司,这是历来的规矩了。只是一些人初来不服教化,所以不得不将其拷打一顿,教教她们规矩。教坊司十四楼,莫不是如此。”

    况钟不言。

    三人来到了后面的一条幽深小巷。这条巷子宽不过数尺,仅容两人并肩而行。

    隋庆之见况钟不说话,便开口说道:“这里,便是那些姑娘们的住处了。”

    况钟行不多远,突然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哀嚎之声。在肃静的深夜,尤显凄厉。他不觉一愣,站住了脚步。

    老鸨回身说道:“大人受惊了,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况钟盯着其中一扇门,那声惨叫,正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他问道:“此间是何所在?”

    老鸨不敢说,眼角瞄向了隋庆之。

    隋庆之上前答道:“大人,这……这……像是姑娘们晚上惊了梦,无伤大雅,我们还是往前面看看吧。”

    他们越是这样说,况钟越不信,他走上前去,伸手一推,这两扇薄薄的门板便应手而开了。

    站在了不大的庭院中,那凄厉的惨叫声更甚了,而举目望去,接着房中昏黄的油灯,又能看到又七八个人影。他们放肆的淫笑,丝毫不在意那位姑娘的哀嚎。

    况钟大怒,迈步就要冲进屋子。

    不想,隋庆之突然挡在了他面前,跪下哀求:“大人呀,请求您听下官一言,这间屋子万万不能进呀!”

    那老鸨也跟着下跪苦求。

    “为何不能进,难道要本官坐视那位姑娘受辱不成?”

    隋庆之道:“大人,下官照实说了吧。这屋中的姑娘并非别人,乃是黄子澄之妻。皇上亲自下令,要她夜夜受辱,由二十名大汉……哎呀,您要是冲进去了,皇上发了雷霆之怒,我等皆会粉身碎骨呀!”

    况钟听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掉了。

    隋庆之与老鸨见他呆若木鸡,便使了个眼色,二人架着况钟匆匆离开了。

    直到走到了巷尾,况钟都久久未能平复。当初,他在贵州遇到齐泰之女的时候,便已经觉得她身世可怜了。可是如今见到黄子澄之妻沦落到了此等境地,心中更是如火灼一般。

    他推开了隋庆之与老鸨,踉跄着走出了几步,若不是手中还有一只拐杖,便要跌到了。

    月色之下,他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看上去格外的凄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况钟忽然问了一句:“教坊司中,如黄子澄之妻者……还有多少人?”

    隋庆之上前答道:“应天十四楼,若此者,共计一百六十三人。”

    听到这个数字,况钟深深地运了一口气。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曾几何时,自己是那样的年轻,还叫嚣着要肃清天下冤狱。可如今真正看到了这样的事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齐泰、黄子澄,皆是建文重臣。可如今呢?况钟觉得自己这个六品官,当得好生辛苦。

    他又缓缓问了一句:“最近,可还有发配来的罪臣女眷吗?”

    隋庆之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大人,前不久翰林院庶吉士章朴被抄家斩首,他们家的女眷只有七人,皆送来了此处。”

    况钟莫名想到了,那一天是他随吕震监斩章朴的。况钟强打精神问了一句:“除了章大人呢?”

    隋庆之道:“还有,还有就是驸马都尉胡观的外室了。”

    况钟想起了被关在诏狱的那位驸马爷:“驸马的外室?”

    “正是。此女名叫陆香儿,本是一名娼妓。本朝有律法,官员不得私纳娼妓。驸马被治罪后,这女子也被发到了教坊司。”

    况钟沉吟了许久:“陆香儿到了教坊司后,可曾驯服?”

    “大人,您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一肚子气。”老鸨忍不住答道,“这陆香儿原本就是一人尽可夫的荡妇,可是到了这里却装起什么贞洁烈女来了,死活就是不肯接客。”

    况钟问道:“你们打她了?”

    “打,怎么不打?可是她铁了心了,说就算被我们打死,也休想坏她的名节!你说说,这话有多可笑,一个娼妇还讲究起名节来了。”

    况钟倏地转回身来,目光如炬如电:“这女子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他。”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朱棣派他来教坊司的真正目的——查清驸马都尉胡观之案!

    想那陆香儿,若真是青楼女子,来了教坊司缘何不从?若不是青楼女子,缘何说她是青楼女子?驸马胡观又究竟是因何下狱的?

    隋庆之与老鸨不敢怠慢,引着况钟来到了巷子的最深处。老鸨上前叫门,少时,门开了。

    只见门后站着一个八尺高的壮汉,即便是这个季节,却仍旧光着膀子,胸前黑黪黪的一丛护心毛,面容粗犷凶悍,拱手道:“原来是郭妈妈,有失远迎了。”

    郭妈妈对壮汉道:“见过况大人、隋大人。”

    那壮汉单膝跪地:“见过二位大人。”

    况钟问道:“陆香儿可在屋内吗?”

    “回大人,在的。”

    “她情况如何?”

    那壮汉还以为况钟是来查看结果的,他颇为气沮道:“大人,小人办事不利。这陆香儿硬得很,小人的鞭子都快抽折了,她就是不从。”

    老鸨说道:“行啦行啦,依我看呀,改天下点儿媚药,到时候也由不得她了。”

    况钟不理会老鸨,迈步进入了屋内。这与其说是一间屋子,只怕比况钟在乡下见到的猪圈还不如。地面上随意散落着杂物,甚至还有屎尿污物,气温刺得鼻子火辣辣得疼。

    随着门被打开,一个女子惊恐地喘着粗气,接着那盏昏黄的油灯,况钟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一个弱质女流。虽然头发已经散落,面露惊恐之色,却看能看出来她天生丽质,不失为一位美女。

    这屋内除了女子倚靠的柴垛外,只有一张石头搭就起来的床。

    况钟蹲下了身子,那明晃晃的官服补子就在女子面前晃动着。

    她像是见到了世间最惊恐的东西,迅速要爬到一边。

    但是很快,传来了一声“哗啦啦”的响动,那女子无法移动分毫。况钟赫然见到,她的脖子上,竟然连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

    况钟瞪圆了眼睛,突然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隋庆之看了看老鸨。

    那老鸨这才壮着胆子上前答道:“大……大人呀,历来的规矩就是如此,怕他们跑了,不得不为之呀。”

    况钟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事情不可能凭自己一个人便能改变。他看着面前这个惊慌的女子,轻声问了句:“姑娘,你可是陆香儿?”

    那女子周身一颤,突然跪在地上,磕头如捣:“大人,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我求求你了。”她不过磕了三五个头,这头皮便破了,鲜血从额头渗了出来。

    况钟说道:“陆姑娘,莫要如此。本官前来,便是要查清楚这件事的。若你真的有所冤屈,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陆香儿听到此言,眼神中的光芒却暗淡了下去:“不,不……那些人的说辞和你一模一样。可是……可是他们离开后,却打得我更厉害了。我……我不告了,大人,我真的不告了。你们打吧……打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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