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皆因陛下洪福所致

    

    283 皆因陛下洪福所致

    这一日，应天府出现了难得的好天气，转眼还有十天便要过年了，姚广孝问况钟：“怎么，不想下山去陪陪纪纲的千金吗？”

    慌得况钟连连摇手：“姚大人你就饶了我吧。你不知道，那姑娘比起她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跟她在一起，我比查案还累！”

    “为何？”姚广孝笑着问道。

    “怕被她宰了呗！”

    姚广孝哈哈大笑。

    一老一少正在交谈之际，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姚少师，姚少师可在吗？”声音尖细，听起来颇为耳熟。

    姚广孝上前拉开了房门，只见黄俨笑眯眯地冲他拱手：“姚少师，奴婢又来打扰您啦。”

    “黄公公言重了，敢问来此何干？”

    “奴婢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姚广孝听罢，敛袍下拜：“臣叩问圣躬金安。”

    黄俨敛色，庄重道：“朕安。”而后扶起了姚广孝：“姚少师，皇上这封口谕不是给您的，况钟可在吗？”

    姚广孝一愣，叫了一声：“况钟，况钟，快出来。”

    况钟从屋内出来，他刚才在屋内已经听到了呃二人的对话，冷冷地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这一来是他不懂宫里的规矩，二来则是完全猜测不到皇上怎么会有圣谕给自己。

    “况钟，接旨。”

    旁边姚广孝使劲冲况钟使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讷讷跪下了：“草民……叩问圣躬金安。”学着姚广孝刚才的模样。

    黄俨清了清喉咙，也不答，而是直接说道：“朕有旨意，酉时二点，传况钟到文华殿，钦此。”

    况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双眼睛左右转动。过去了这许多时日，皇上为何要召自己进宫？何况他还只是一介布衣。

    姚广孝在旁边提点：“快接旨谢恩。”

    况钟醒悟：“草民，谢主隆恩。”

    黄俨笑道：“况钟，别怪我没提醒你。皇宫禁地不同于别处，你最好收敛起你的性子。万一惹得皇上不高兴了，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姚广孝也知道况钟这是第一次进宫，对黄俨说道：“黄公公，就让老臣带况钟过去吧。”

    “哟，姚少师，您这么说，可真是难为奴婢了。皇上只说了让况钟一个人去，要是您老人家也一起去，只怕……”

    “姚大人，”况钟站了起来，“没事，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见皇上，这是好事呀，多少人十辈子都见不到呢。是不是，黄公公？”

    黄俨从鼻孔中挤出了一丝轻笑：“哼，算你聪明，好好收拾收拾，莫脏了皇宫的地儿！”说完，转身便走了。

    见他走远后，况钟苦笑着问姚广孝：“这些不男不女的是不是都喜欢挖苦别人。”

    姚广孝却说道：“这位黄公公，你可不能小觑呀。当初皇上还是燕王的时候，他就伺候着了。皇上的心思，有时候别人不知道，这位黄公公一猜一个准儿。”

    况钟又问道：“姚大人，我是第一次进宫。这宫里的规矩全都不懂，您给我讲讲，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姚广孝便将一些关节仔细说与了况钟听。

    酉时，夕阳西斜，一抹红霞照在了大明皇宫的上空。

    况钟来到了东华门，黄俨早就迎候在此了：“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准时的。”

    况钟恭维道：“皇上降旨，草民不敢倦怠。何况早一些来，公公面上也须好看。”

    “哼，还挺会说话儿的。跟我来吧。”黄俨在前面带路。

    二人进入了东华门后边一路往西，走了不多远，右手边便有一道文华门。穿过了文华门，门口有军士把守。

    黄俨走上前去，单手递上了一块告身牌，气色沉郁地说道：“皇上要见的人。”

    那二人看了一遍，将告身牌恭恭敬敬地交还，然后请他们入内。

    进入了文华门便是一路向北，走不多远，便见到了面前赫然一座大殿。

    黄俨走在前头说道：“这文华殿呀，可不同于别处，是太子爷观政所在。不过皇上有的时候会来看看，太子哪里办得他不满意了，便亲自纠正。所以见一些臣子呀，也就在……”

    黄俨一回头，见况钟东张西望，顿生不满：“嘿嘿嘿，你干嘛呢？好好听着，这是交你规矩呢！按理说，你这样的平头百姓都得先去礼部演礼的，但是皇上天恩，说给你免了。你得好好谢谢天恩浩荡才是。”

    况钟谄笑，紧走两步追了上来：“黄公公，这皇宫可比鸡鸣寺大多啦！”

    黄俨只道他没有见识，冷笑数声：“一个小小的破庙，岂能跟天子的皇宫相比？”

    说话间，已走到了大殿跟前。况钟一抬头，便见到了“文华殿”三个大字。这间宫殿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当真巧夺天工。虽然说这文华殿并非皇宫中的三大殿，却也令况钟叹为观止。他连连赞叹：“鬼斧神工，美轮美奂呀！”

    黄俨最是瞧不起他这副乡巴佬的样子，心中不免小瞧了他几分：“行啦，在这儿候着吧，我进去给你通报一声。”

    “有劳公公。”

    待黄俨转身过后，况钟冲他比划了一下拳打脚踢。

    黄俨突然回头，况钟又赶忙老老实实站立着。黄俨总觉得刚才背后有点儿动静，可是回头看后又不是如此，他不由心中疑惑，口中说道：“老实等着，懂点儿规矩。”

    “是。”况钟极为恭顺地答道。

    黄俨进了文华殿，不一会儿又出来了，他站在门口高声喝道：“宣，况钟觐见。”

    况钟整了整衣衫，迈步走上了台阶，进入了殿内。

    只见正首的位置上并没有人，往旁边一瞧，才发现朱棣斜靠着东边的一张罗汉塌，手里握着一本书正在观瞧。

    况钟连忙跪拜：“草民况钟，见过陛下，恭祝陛下圣体安康……”

    朱棣不耐烦地放下了书：“行啦行啦，整天听这些话，朕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坐直了身子，双目盯着况钟看了好一会儿：“如何呀，在鸡鸣寺住了这许多日子？”

    “还好，姚大人对草民很是关照。”

    朱棣又拿起了书，伸出小舌辱湿了手指，翻开了一页。他边看书边说道：“呵呵，只怕少师对瞻基都没这么好吧？”

    况钟如何听不出话外之音，连忙说道：“不不不，姚大人……姚大人对太子世子很好，每日谆谆教导，不曾懈怠。”

    “好了，朕比你了解他。起来吧。”

    “谢陛下。”况钟站起来，侧过身子，垂手而立。

    “知道朕为什么要传你前来吗？”

    “草民……草民愚笨，还望陛下示下。”

    朱棣笑道：“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说起来，上次那个番僧的案子多亏了你，那么快就破了案。”

    “这皆因陛下洪福所致。”

    “呵呵，洪福？”朱棣突然发笑，紧接着，他将书狠狠摔在了地上，“若真是洪福，怎么会有刺客？！”

    吓得况钟又急忙跪倒。

    “你破了案子不假，可是也引出了一个刺客，险些害了朕！”朱棣声色俱厉。

    况钟没想到天子性情突转，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说道：“陛下，那……那刺客……草民不知，否则怎会让您亲身涉险？”

    “呵呵，你说不知便不知吗？我早就听说了，你况钟痛恨我大明官吏，常说什么我大明官员是衣冠禽兽，是吧？”

    “那……那不过是，不过是草民痛骂贪官污吏，绝非有意与朝廷各位大人为难，请陛下明察！”况钟百口莫辩，他万万想不到当初的气话，竟然会被皇上知道了。

    “好，你不是痛恨贪官污吏吗？那么朕就交给你一个差事好了。”

    况钟觉得皇上话里有话，却无法推却，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请陛下吩咐，况钟万死不辞。”

    “明日，章朴伏法，你跟着吕震一起监斩！”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