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鸡鸣寺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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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钟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疑惑更盛:自己看过那封信,不过也只有纪纲、纪嘉卉与吕震三人知道。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自然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绝不会与外人提及。而纪嘉卉性情高傲,目中无人,不至于将这件事告知给一个和尚。

    况钟最初揣测,此事可能是吕震与这老和尚交好,一时间得意忘形说了出来。没想到,这老和尚根本瞧不起吕震其人。

    况钟善意提醒:“老师父,吕大人执掌刑部,乃是朝中重臣,还望慎言。”

    那老僧回身冲他一笑:“嘿嘿,放心好啦。吕震那小子不敢拿我怎么样,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我也敢直唾其面!”

    况钟心头苦笑:这和尚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达了方丈室,老僧也不请示,推门便进。

    况钟跟随在老僧身后,进入屋中,见这里布置虽比老僧的卧房好了一些,却也有限。桌上所用的一些饮茶器具,皆乃粗陶所制。与之皇家寺院的地位殊不匹配。

    方丈盘膝坐在了蒲团上,微闭双目,嘴唇轻动,似乎正在默经。

    老僧上前双手合十:“方丈,我带况钟来了。”

    方丈仍旧不睁开双眼,只是问了一句:“可查清楚了吗?”

    老僧没有回答,而是转回身去看了况钟一眼。

    况钟会意,上前说道:“方丈,在下刚才仔细检验过了桑杰仁法师的遗体,已经可以断定,桑杰仁法师是被人缢毙的。”

    “哦?”方丈缓缓睁开了眼睛,“想不到我佛门清净地,竟然发生了如此的血案。阿弥陀佛,况施主所知,凶手是何人?”

    况钟摇了摇头:“在下目前还不清楚。”

    方丈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中轻轻捻动佛珠:“那么,况施主此来,想必是要问贫僧一些与桑杰仁法师的事情了?”

    “正是,人命关天,还请方丈可以如实告知。”

    “出家人不打诳语。昨日一早,辰时初刻,知客僧来报,说朝廷僧录司左善世大佑禅师前来,还跟着一位黄教的法师。前几日,圣上早已下旨,说会有乌斯藏高僧哈立麻大宝法王前来,是以敝寺上下均已做好了迎接大宝法王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昨日一见面……”

    昨日,方丈听闻大佑禅师带着一番僧前来,只道是大宝法王来了,忙叫人准备袈裟迎接。

    没想到知客僧却说道:“方丈,大佑禅师说了,来的并非是哈立麻大宝法王,而是带来了他的一个徒弟。”

    “徒弟?”方丈很是惊异,鸡鸣寺位于大明都城,平日里多少达官显贵前来进香,堪称皇家寺院。如今为了迎接一番僧,已准备了数日,此刻听闻来人并非哈立麻,而是他的一个徒弟,不觉沮丧。

    但大佑禅师贵为朝廷命官,统管天下僧众,禅师本人也是佛法高深,在江浙一带颇有威望。于是方丈不以为意,还是带人迎了出去。

    双面见面行礼,大佑禅师说道:“智愚师兄请了。”

    “不敢,见过大佑师兄。”方丈急忙还礼。

    大佑禅师道:“贫僧来与你引荐,这位便是哈立麻大宝法王的高徒,桑杰仁禅师。”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桑杰仁还礼。

    大佑禅师说道:“桑杰仁禅师在前朝的时候就曾来过中原,于我朝风俗人情颇为熟悉。这一次,哈立麻大宝法王也是派他先行到达。僧录司接到后,就带他先来贵寺了。望智愚师兄多为照拂。”

    方丈道:“大佑师兄尽管放心便是,贫僧率敝寺上下,不敢有违。”

    双方分别后,方丈侧身让开了路:“法师,请。”

    “不敢,多有叨扰。”

    方丈没想到这番僧看上去老态龙钟,汉话竟说得如此精熟,便收起了轻慢之心。

    二人边走边聊。方丈道:“法师原来辛苦了,听闻大佑禅师言道,法师曾经来过中原,不知道在哪座宝刹挂单呢?”

    桑杰仁道:“贫僧久慕中原文化,在过去三十年中,曾经来过了二十四次,开封的大相国寺、苏州寒山寺、洛阳白马寺、宁波东津禅院、扬州禅智寺、北直隶柏林禅寺……这些,小僧都是有幸去过的。”

    “既如此,法师对于中原佛法当是有所心得了。不知道法师如何看待青庙黄庙之分?”

    “青教也好黄教也罢,无非都是劝世人为善。佛就在西天极乐,不过我们世人愚昧,将其分为了青庙黄庙而已。既难脱世间苦海,却又强分彼此,岂不是徒惹烦恼?”

    智愚方丈连连点头:“贫僧法号智愚,不及法师灵台清明。”

    “方丈过谦了。”

    智愚与桑杰仁一问一答,或你问我答,或我问你答。均佩服对方佛学深厚,顿生相见恨晚之意。

    智愚方丈甚至召集来了一些僧众,当场聆听桑杰仁的开示教诲。

    如此,一直到了中午。五观堂用斋的打板声沉闷地响起,方丈便让典座破例,将饭食送到了这边来。众僧边吃边聊,吃完后又是一下午的论佛,直到夜幕降临,方才散去。

    况钟接着问道:“当日所有的饭食,各位师父都吃了吗?”

    智愚方丈点点头:“自然。”

    “我听典座说,昨日的斋饭有米饭、菜包子还有两三样的素菜,敢问方丈可还记得这些东西是怎么放的吗?”

    智愚方丈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米饭是单独盛放在了碗里,菜包子五个一盘,至于那些素菜也是单独盛放在了盘子里。怎么,莫非况施主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不敢,只是在下随口一问。方丈,你觉得桑杰仁为人如何?”

    智愚方丈道:“其人佛法高深,修为甚高。以前我也曾与黄庙几位高僧聊过,颇不以为然。昨日见到了桑杰仁法师,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昨日你们散去之后,可曾遇到过什么生人吗?”

    “这几日为了迎接法王,敝寺已经不准香客借宿了。所以,见不到什么生人。”

    况钟听完后,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感受着那刚刚冒出来了青软的胡须。

    离开了方丈室,却见红日西斜,况钟扭头对老僧说道:“老师父,承蒙您一天的关照,天色已晚,况钟也该告辞了。明日一早,我当再来贵寺,一定要查清此案。”

    老僧笑了笑:“怎么,这么着急去见纪大人的女儿吗?小姑娘长得水灵,舍不得分开了不是?”

    况钟一片红晕,觉得面前这位老僧除了穿着一件打补丁的僧袍,毫无一点儿出家人的样子,他说道:“老师父,若你再敢胡说八道,这件案子我可帮不了你了,你另请高明吧!”说罢,甩袖就要离去。

    不想,老僧突然伸出了鸡爪子一般干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且慢,你放心好了,纪小姐已经走了。”

    况钟怔然,心想纪嘉卉对自己痴心一片,恨不得时时跟着他,为何这次不等他离开鸡鸣寺便走了呢?

    见况钟心存困惑,老僧又笑了:“不信的话,你就出去找找看呀。下山的路滑,我劝你今晚还是留在这里吧。”

    况钟走出了山门外,只见刚才还能见到几个游人的鸡笼山,此时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唉,纪嘉卉呀纪嘉卉,这可不是我不等你,是你不等我呀。得嘞,我还是去找老和尚吧。”

    况钟转身回了寺庙,推开卧房的门,只见黑袍老僧正泡着脚。大概是水温很高,他咧着嘴,皱着眉头:“哎哟哟……嗬,真他妈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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