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她出手可真阔绰

    

    那伙计路过况钟等人的身边，吴敏迎了上去：“怎么回事，这段夫人怎么坐那儿了？”

    伙计叹道：“唉，我也不知道啊。这平时就属她最能摆阔，每每都会选择最贵的头排。”

    “也罢，昨天段员外来找过我，今天她也来了。我看她面色不善，你们小心伺候着，别出什么差错。”

    “放心吧，掌柜的。”

    顾诗筠心头疑惑：“这段夫人明明与玉儿有仇，向来看她不起，为何这时候要来这里。难道她不看门口的水牌子吗？”

    沐昂猜测道：“莫非，她是来故意挑衅的？公孙修。”

    “末将在。”

    “盯紧点儿，万一一会儿出了什么事，先拿下段高氏！”

    况钟打断道：“沐大人，先不用心急。顾小姐，你刚才所言，我觉得恰恰相反。这段高氏来的时候不是没有看水牌子，而是看了水牌子，才决定进来的。”

    “何以见得？”

    “没听刚才吴敏怎么说吗，往常段高氏来了，一定会抢着坐在前面。今日她一反常态，坐在了第三排，其目的便是要避开玉儿。”况钟平和地说道。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来？她昨日可是说过，看到玉儿抱着琵琶，就觉得是在咒她。”沐昂反驳道。

    况钟端起茶来饮了一口，不予回答。这倒并非他故意忽视沐昂，而是关于这一点，他暂时也没有答案。

    但沐昂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若不是顾诗筠在场，只怕他当场就要发作了。

    正值此时，书音楼也开始了表演。开场的节目，乃是一位说书人，眉飞色舞地讲着《全相三国志平话》。说到精彩之处，更是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沐昂、公孙修均出身行伍，带兵之将，瞬间就被说书先生所描绘的情节吸引了过去。

    沐昂听到兴起，更是掏出了银两，让伙计带去打赏说书先生。

    那说书先生说得更加卖力了。

    只可惜顾诗筠兴致索然，她轻声说道：“如果段王氏真的是被人谋害的，那么段高氏嫌疑最大了。”

    况钟一笑：“为何？”

    “段王氏病重之时，高氏就与段福有往来，并且托他打探消息。想来高氏对段夫人的位置是觊觎已久了。”

    况钟深以为然：“确实如此，可是也有于理不通之处。段王氏乃是死在了段府的后花园中，高氏那时并非段夫人，她如何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出段府，然后杀了段王氏呢？”

    “这……”顾诗筠被难住了，她想了片刻，说道，“用毒！”

    况钟欣赏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顾诗筠分析道：“四年来，段阔都以为他夫人是病殁的。凶手除了用毒，不管用何种方法，都会让尸体留下被谋害的体征。只有用毒，若是不细加检验，看上去便像是病殁的。段高氏完全可以先找机会下毒，然后等着段王氏咽气即可。”

    况钟道：“不错，我想到的也是如此。段王氏极有可能是被凶手毒杀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想要开棺验尸的。只可惜，段阔不答应。”

    “凶手是段高氏吗？”

    况钟摇了摇头：“目前线索不多，不过她并不像是凶手。”

    顾诗筠一脸的疑惑。

    况钟耐心说道：“昨日我们在段府，想必已经惊动了暗处的凶手。若她是凶手，巴不得撇清关系，怎么可能今天就来到了书音楼呢？比起谁是凶手，我眼下最关心的是，这个悍妇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他下巴轻扬，点了点坐在不远处的段高氏。

    “四年前的案子，人已经入土为安了。若是真的查起来，想必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吧？”顾诗筠看着况钟。

    况钟怔了怔，他竟然从顾诗筠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种期盼的神色。瞬间，他就明白了。

    想来，顾诗筠一定是想以此案为借口，对沐昂说待查清此案再提及两人的婚事。如此一来，顾诗筠自然可以拖得时间了。

    况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什么事尽力而为？”顾诗筠咄咄逼人。

    况钟悄悄打量了一眼沐昂，他背对着二人，正听得入迷，便悄声说道：“两件事都尽力而为。”

    顾诗筠很满意，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是你没有办成我的事，我就命人帮你绑了，送到纪嘉卉面前去！”

    况钟沮丧地一笑：“你们这些大小姐，都喜欢要挟别人吗？”

    说书人下场后，全场掌声雷动，而很快，便是一出本地的白剧。此乃是贵州本地白族的剧种，说说唱唱，十分热闹。

    可惜况钟全然不懂，他只是细细思索着案情，可是碍于目前手里的线索几乎没有，也是无可奈何。

    待白剧终了，便听到了一曲裂帛之音，声颤云霄。众人举目观瞧，只见玉儿怀抱着琵琶，盈盈走上台来。

    今天的玉儿略施粉黛，恰如其名，一张脸蛋儿如粉雕玉琢般精致。

    况钟的目光瞬间眯成了一条缝儿，变得锐利起来了。

    玉儿端坐正中央，玉指轻挥，琴弦拨动，恰如出谷黄莺，玉珠走盘。

    旁边一桌的客人闭目侧耳，轻轻拍着巴掌和着节奏，口中称赞道：“妙，妙啊！”

    与他同桌的一人说道：“如何？别看这位姑娘年龄不大，琴艺却是高超呀。必然是名师指点了。”

    称赞那人说道：“岂是是名师呀，当为天人所授。在下闻听此一曲，就是立时死了，也值了。”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了二两银子，交给了伙计。

    伙计高喝一声：“城南布庄房掌柜，赏银二两。”

    别人一听，也纷纷解囊。似乎不拿出银两，不足以表达自己倾慕之心。

    顾诗筠念及与玉儿有缘，也想要打赏一些，扭头想要问问况钟的意思。

    却见况钟摩挲着下巴，愁眉苦脸：“好家伙，早知道我也学琵琶了，这一眨眼就挣了十几两银子了。”

    而正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段高氏将伙计唤了过去。伙计从她手里接过来了东西，重重点了两下头。

    等到那伙计又忙活儿了一阵儿，路经况钟身边的时候，况钟忽然叫住了他：“伙计。”

    那人站定了脚步：“是，客官您要续水吗？”

    况钟摆了摆手：“我且问你，段夫人刚才给了你什么？”

    那伙计一愣，没有回过身来：“哪位段夫人？哦，你说的是那位高奶奶吧？嘿，她出手可真阔绰，一出手便赏了玉儿姑娘五十两银子呀！”他伸出了五根手指比划着。

    可是他很快又摇头说道：“唉，可惜呀，也不知道怎么了，高奶奶不许我们喊。以往她赏下钱来，都让我们卖力吆喝。”

    听到这话，况钟等四人都吃了一惊。段高氏口口声声看不起穷亲戚，看不惯玉儿，可是现如今，竟然一出手便是如此豪阔，而且做得这般隐秘。

    待伙计离去后，沐昂严肃说道：“这个段高氏，一定有问题！”

    况钟沉思着，没有说话。

    公孙修道：“干脆不再等了，属下这就去将她带来，好好问清楚。”

    顾诗筠说道：“且慢，公孙大哥，且听听况钟是如何想的。”

    三人的目光均看向了他。可是况钟始终眉头深锁，却一言不发。

    沐昂最是看不惯他这副故作高深的样子，催促道：“况钟，休要卖关子，赶紧说。”

    “唉，能说什么呢？就算这时候咱们将她关起来，也没有证据证明段高氏就是凶手。何况，她能来书音楼帮衬玉儿，就证明了她没有跑的心思。我看，我们也不宜太过心急。”

    顾诗筠听罢，心中难免波荡。她莫名暗暗猜想：这是你在为我拖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