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开此案的关键

    

    时近正午，才听到屋内的人打了一声长长的呵欠，接着，便响起了刺耳的开门声。

    况钟回头望去，只见叶成站在了门口，还在打着呵欠，手伸进了衣服里抓痒。等他醒过神来，一双混沌的目光打量着自家的院子，忽然吓得后退了一步：“我的娘呀！”

    只见不知何时，自家的院子里站着三个人，这也就罢了，院墙外，还站着二十多个手执兵刃、身着甲胄的军士。

    叶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吓得慌忙要关上门。

    张赞眼疾手快，连忙挡住了即将闭合的门板，喊道：“叶成大哥，我是张赞，你应该认得我的。”

    叶成透过门缝儿看了一眼，狐疑道：“张赞，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别误会，我们来找你是想问问二十年前的事。”

    叶成听到他这句话，迟疑了片刻后，才将门慢慢打开，他的目光出现了稍许的精芒，看着在场的三人，问道：“可是事关钱炽的吗？”

    况钟一愣：“前辈如何得知的？”

    叶成苦笑着摇了摇头：“钱炽失踪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别看我是个老糊涂，我当年好歹也是个捕快呢。二十年前，钱炽的三个孩子在一年内先后失踪，你们自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了。”

    他的一双眼睛停留在了况钟的身上，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问了句：“你这个年轻人有点儿意思呀，还坐着四轮车呢。”

    本是一句调侃的话，却让张赞瞬间紧张起来了。纪嘉卉现在将况钟视若珍宝，旁人稍有不敬只怕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他生怕叶成有失言之处。

    没想到，况钟却笑了，冲叶成挤眉弄眼：“哟，您看出来了！”

    叶成也不讲究，盘腿坐在了地上，他对况钟说道：“别以为我老眼昏花，咱当初当捕快的时候，是好人是坏人，咱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况钟。”

    “啊！”刚刚坐下的叶成，却一下子跳了起来，皱着眉头重新打量了一番况钟，“你，你就是况钟？”

    况钟点了点头。

    叶成迟疑的神色稍有缓解，继而化为了一种赞赏的笑容：“好，真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呀。唉，这事若是曹旺德那个糊涂官来了，我还未准儿会说，但是既然你都来了，那我就说说也无妨。”

    他重新坐下来，拔开酒葫芦的塞子喝了一口，然后一抹嘴，娓娓道来：“话说二十年前，我刚四十二岁，那时候在县衙里当差，这上元节刚过，天还没亮呢，就有人来报官了。那天正巧是我在县衙里值守，我出门一看，正是钱炽。”

    况钟轻轻点了一下头，心想那天正是钱炽的长子钱前失踪。

    “这事我就上报了，找呗。钱府家的人也找，我们也找，钱炽也让外地的亲朋好友帮着找。他钱花了不少，可是奇了怪了，就没有找到这个孩子。”

    叶成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可是那年的三月，我记得是三月初十，这钱炽大晚上的又来了，说什么他的二儿子也丢了，当时我们也大吃一惊呀。心想着这人贩子是故意跟钱家过不去吗？再找，找了一个月，也没好到。”

    况钟心想：嗯，这次是钱高。

    叶成苦笑了两声：“那时候我们还私底下说笑，说钱炽就俩儿子，这人贩子再想拐卖，也没得拐卖了。”

    况钟沉吟片刻：“接下来，就该是钱炽的女儿了吧？”

    叶成说道：“正是，那个小丫头，是钱炽的小女儿。自从前两次案子发生后，钱炽特意吩咐了家人，不管孩子去哪里，都要由母亲带着，如此一来，女儿总不至于丢了吧？没想到，这次是大白天，他的如夫人带着女儿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你说这不是奇了怪了吗？”

    “叶前辈，当时那段时间，咱们靖安有没有发生过此类的案子呢？”

    叶成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当时我还真的留意了一下，但是因为连年战乱，那时候的靖安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外来人口不多。最近的一起拐卖孩童的案子，那也是洪武五年的事了。”

    况钟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叶成忽然思索着说道，“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况钟已然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前辈是想说涉案人？”

    叶成点点头，眼神中颇有赞许之色：“前面两起案子都是家丁，第三起案子却在亲生母亲手里丢了，我们一度怀疑是钱府的自家人做下的案子。当时查过了钱炽的夫人，但是也没有什么发现。”

    况钟深以为然，说道：“尤其是第二起案子。”

    经他一提醒，叶成又喝了一口酒，说道：“不错，就是那个家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甚至找遍了整个江西，也没有发现半点儿蛛丝马迹。”

    “莫非前辈怀疑这件案子是那个家丁所为？”

    叶成很惊讶：“咦，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况钟沉默了，他觉得这个家丁逃走，可能是另有隐情，害怕被钱炽问责。他随后又问了叶成其他几个问题。

    可惜时隔多年，叶成也上了年纪了，许多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

    离开了叶家后，况钟坐在四轮车上始终皱着眉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正在这时，旁边的白慕廷忽然说了一声：“前面……好像是钱府的管家。”

    况钟抬头望去，只见钱旺从一家当铺里走了出来。

    况钟急忙让人把自己推过去：“钱总管。”

    钱旺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一回头，见是况钟，登时满脸堆笑：“哦，原来是况公子、白公子，哦，还有张捕头。”

    “钱总管，怎么从当铺里出来了，莫非这里也是钱员外的生意吗？”

    “公子说笑了。唉，实不相瞒，我家老爷下落不明，这生意也就没人打理了。夫人吩咐我……”他迟疑了一下， 眼神望着后面的军士，低下头去不敢说了。

    况钟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是你家夫人想要打点？”

    “是。”钱旺的头依旧低垂着，“夫人说，担心曹大人有所耽搁，所以礼数要到了。”

    “好了，你回去对你家夫人说，就说我说的，案情已经有了进展，不需要打点任何人。”

    “这……是，小人遵命。”

    “钱总管，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不敢，况公子请说。”

    “二十年前的上元节，钱前失踪了。”

    钱旺愣了一下，说道：“况公子勿怪，只因大少爷二少爷和小姐接连走丢，我们老爷吩咐我们不能把这事说出去，所以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向叫钱实大少爷，就连进府十几年的老人都不知道这事。”

    况钟说道：“那么，钱前失踪了，你们是怎么对付钱殷的？”

    “钱殷是一个下人，就弄丢了大少爷，老爷当然是发雷霆之怒了，他用荆条抽打钱殷，打得他浑身是血，哀嚎不止。命都没了半条，然后逐出了府。”

    “钱殷现在何处？”

    钱旺摇了摇头：“过去了二十年了，小人也不知道。”

    况钟心下了然了，看来次子钱高失踪后，钱赏怕受到和钱殷一样的毒打，所以不告而别，再也没有露面。想要解开此案的关键，就在于必须找到钱殷与钱赏其中一位！

    可是人海茫茫，他们又能在哪里呢？

    “驾！驾！要命的都给我闪开！”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上的人们纷纷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