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击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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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上巡逻的国军士兵，听到城下一个人的呼喊声，愣怔着往下一看，从黑暗中看见一个人影。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的确只是一个人。

    士兵刚要招呼他一声，另一个巡逻的士兵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给那人递了一根，然后给双方点燃了烟。第一个士兵的嘴里被烟占住了，因此一时不能说话。给他递烟的士兵则不屑地往下面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疯子！日本鬼子还在开封呢！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我还听李师长说，郑县和巩义的守军都严阵以待呢！日本鬼子长了翅膀能飞过来吗？！”

    第一个士兵抽了人家的烟，本身不太坚定的意志彻底被人家征服了。他嬉笑着说道：“原来是个骗子呀！”

    “无非是要闹出点儿动静！混个吃喝，讨个赏钱！”第二个士兵说道。

    两个人统一了意见，便不再理会城下的武七斤。

    武七斤站在城下，仰头往上看去，但见两个小小的黑影和两个亮闪闪的火星，犹如两颗不太明亮的星星。

    “两位官爷！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来了！”武七斤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来时那样急迫，更没有了原来的激情，好像自己是在为自己辩解一样，“日本鬼子真的来了，已经到了饮马寨了！”武七斤强调道。

    城上的两个人怎么会理他！？

    武七斤在城下坐等了一会儿，以至于连他自己也有点儿不太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了。他自己问自己道：“我操！日本鬼子真的来了吗？！”

    一路颠簸再加上精神上的高度紧张，让放松下来的武七斤很快感到了疲倦。他躺在洛城的城墙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一个白胡须的老者，厉声催促他道：“快起来！快起来！”

    “起来干什么？”武七斤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不为什么！这是我的地盘！你睡不得！”白胡须老者嚷道。

    武七斤的家虽然不在洛城，但是生在千年帝京脚下的人，血液里往往自带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豪感。此刻面对一个颟顸的老家伙，他怎么肯轻易低头。

    “你的地盘？十三朝帝京是全中国人的地盘！什么时候成了你个白胡子的地盘了？真是不害臊！”武七斤歪着脖子骂道。

    白胡须老者被武七斤骂了一句，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有种！有种！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人！老汉给你指一条明路——日本鬼子要来了！”

    武七斤听到“日本鬼子”几个字，仿佛真的遇到了恶鬼，神经跟着高度紧张起来，立马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日本人的凶残，他是亲眼目睹过的。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武七斤用衣袖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滴，惊魂未定地往城上看了看，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又往东边看了看，一群群的队伍正朝这边开过来。坏了，日本鬼子赶来了！他的心中再次高度紧张起来。

    左右前后看了看，没有看见白胡须的老者，武七斤猛然想起，老者刚才手指北方。北方应该就是老者所指的明路。老者的意思是让他往北边逃，那边是北邙山，进了山里，日本鬼子要想抓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武七斤撒开双腿，像个被狗追逐的野兔一样，往北邙山的方向跑去。

    日本鬼子的先头部队在木村一郎的指挥下，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和人们最困顿的时间，悄悄地靠近了洛城。

    他们实行的战略是——“悄悄地进城，打枪地不要”！

    来到洛城脚下，木村一郎训练的一帮武士们马上发挥了作用。

    他们具备飞檐走壁的轻功，在绳索的帮助下，很快朝着城墙上攀爬而上。

    一个国军士兵睡得迷迷糊糊的，到城垛边解开裤子，直接往下面撒尿。一个攀爬到最上面的日本武士，被城墙上下来的一股水流冲击到脸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国军士兵听到动静，往城下一看，有很多的黑影在移动，立马大声喊道：“有土匪！有土匪！兄弟们快起来！”其实这个国军士兵正是听到李居正师长说日本鬼子不可能过来的那个人，所以他坚信现在往城墙顶上攀爬的黑影是附近的土匪。

    国民党的士兵和日军作战了好几年，多次惨败于日军手下。普通士兵面对武器、给养、士兵素质都优于自己的日军，心理上有种莫名的恐惧，表现在战场上往往是节节败退。

    对付外部的敌人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付内部的敌人，他们却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们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是官军，对方是土匪。官军代表的是正义，土匪自然是违法的一方。另外，一般的土匪虽然也有刀有枪，但根本不是国民党正规军的对手。

    当大家听见有人喊“土匪”的时候，必胜的信念立马在精神上占据了上风。国军士兵很快从睡梦中醒来，开枪朝着攀爬城墙的日本武士扫射。这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冷兵器时代，轻机枪对着城下扫射的时候，并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抗的。

    好几个日本武士受了伤，其余的日本武士赶忙顺着城墙滑落下去，躲在了黑影中。

    中日双方军队在黑暗中交上了火。城墙上的国民党军队看不到城下的日军，城下的日军也看不清城上的中国军队。

    双方以对方枪炮的射出方向作为依据，开始了猛烈地攻击。

    国民党士兵源于心理上的优势和居高临下的优势，很快把日军的火力压制了下来，急得木村一郎在队伍中直跺脚。他低估了中国军人的实力，守卫此处城墙的正是数次和日本人对抗的李居正师长的部队。他们和国军的一般部队相比，还算是有相当战斗力的。

    木村一郎安排几个日本武士绕到北城去攀爬城墙，一个属下劝解道：“现在枪炮大作，敌军已经了解我们的动静。如果我们再分兵攻击，恐怕要吃大亏。”

    木村一郎略一思索，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们是哪一路的土匪，居然敢袭击洛城，给老子报上名来！”一个国军士兵手里拿着一个喇叭状的东西，朝下喊道。国军士兵只是感觉对方火力很强，但是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日本鬼子。

    日本鬼子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暂时停止了进攻。

    “不管是哪路土匪，你们听着！十三朝帝京，不是尔等土匪恶霸所该居住的地方。现在国军大兵在此，还不快快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喊话的士兵嗓音洪亮，估计是专门在军队中传达命令的士兵。

    “这可能不是土匪！”李居正听到枪声，已经来到了城墙上。他观察了对方的火力，凭直觉认为对方可能并不是土匪，土匪哪有这么多的枪炮，而且河洛大地上的各路匪帮不都在鹰隼峡里争夺武林盟主的位子吗？！

    木村一郎仰头看着洛城的城墙之上，双眼在黑暗中发出了贪婪和愤怒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先头部队的力量不足以攻入城中，只能等大部队到来后，合力进攻，或许有些希望。

    守卫在洛城东城墙上的士兵都知道，每天早上，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的时候，先要从洛水中浸泡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要沾一沾洛水中蕴含着的五千年文明的光，就像文化人写字时，先将毛笔在墨汁中沾一下，人们吃馒头时要在辣酱中沾一下一样。天慢慢的亮了，东方的鱼肚白下，照出了洛城的全貌，也照清楚了洛城城下一群群身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

    所有的国军兄弟都吃了一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昨晚上和自己激战半夜的竟然是所向披靡的日本鬼子。他们的战斗力一向惊人呀！昨天晚上打起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那么厉害嘛！

    他们中的多数人，忽视了自己昨晚战斗的勇气和激情。

    其实，国民党的多数军人在心理上惧怕日军，如果真的士气百倍地和日本鬼子拼斗，他们并不会吃太大的亏。有时候借助于地形的优势，或许还可以占些便宜，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小日本！是他娘的小日本！”一个国军士兵指着城下的日本鬼子说道。其他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是没人理会他。

    日本鬼子来者不善，根据这几年他们攻击的情形，基本上是进攻哪里，哪里就会沦陷，当地守军要么是退，要么是死！

    正在大家紧盯着城下的日本鬼子，指指点点的时候，从东方日出的地方，飞来了一只大鸟。马上又出现了第二只，第三只......

    “飞机！是日本人的飞机！”李居正当时正在城下的一个干净的房间内坐着，副官给他准备好了豆浆和油条，一盘正宗的四川榨菜，是一个去重庆办事的属下捎回来的。当他看到日军飞机的时候，日军的飞机已经呼啸着从头顶飞越洛城了。

    他顾不上吃完早餐，急忙奔城墙上而来。

    木村一郎见配合行动的飞机来了，忙指挥属下，展开冲锋。然而，日军的飞机只是配合着飞行一样。它们并没有携带炸弹，自身所带的油料也不多，所以只能出来展示一下。如果能吓到对方那是最好，吓不到也就罢了。

    这背后都有一个传奇的人物在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皮司令率领的八路军炸毁了日本的军火库，飞机携带的炸弹自然被销毁了。

    日军的冲锋很快被打了下来。

    李居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和自己对阵的日军。他看到领头的人正是那几个东北皮货商人中的一人。

    木村一郎也看到了李居正。“在下木村一郎，城墙上的将军可是李师长？！”木村一郎用日语说道。

    李居正的副官懂日语，马上给他翻译了出来。

    “国民革命军少将师长李居正！”李居正威严地说道。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日本鬼子扯上什么关系。

    “久仰久仰！将军是中国军人中少有的实力派！我军一直很敬仰将军！”木村一郎索性卖给对方一个面子，不久前人家不是也给了自己不小的面子吗？！

    “不敢当！”李居正义正辞严地说道，“李某的职责是守卫洛城！不管谁来，先过我这一关！”他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的国军士兵都敬仰地看着他，被他的忠义所感染！

    “将军虎威！名不虚传！”木村一郎诡异地一笑，对着城上树了一下大拇指，然后悻悻地撤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