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章 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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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牧民族最不缺膂力过人的神箭手。只是骑在马上，长弓根本施展不开，只能下马射箭。

    游牧民族谁愿意离开自己的马？结果就演变成轻弓为主的局面。

    虽然叶尔羌有了常备军，也有了发展强弓硬弩的心思，最终愿意做长弓手的百里挑一。所以阿拉汉一万多大军也不过有一百多名长弓手。

    这时一百多手持长弓的箭手跳下马，离城百步一字排开，盾牌手密密排在他们面前。随着阿拉汉一声号令，一百多支羽箭混在漫天箭雨中飞上城头。

    “啊——”一声惨叫，赖茅不远处，家将赵胖子翻身跌倒。

    “什么弓箭这样厉害，能射穿重甲？”赖茅疾步上前俯身查看。

    赵胖子身披铁页甲，内衬牛皮甲，最里面是御寒大于防御功能的棉甲。

    就是这样三重甲，也被一箭射透了。

    就在这时，一支箭忽然钉在赖茅肩头，射得赖茅一个趔趄，以手支地，才没倒下。

    “好大的冲力！”赖茅歪头看了一眼：这一箭和赵胖子中的箭相似，都比普通箭长出半尺，这是步兵长弓用的箭。只是自己外面比赵胖子又多罩了一件锁子甲，这一箭只射裂了一个锁环，没有射透铁甲。

    赖茅一惊：“看来自己不能再向前凑了，这一箭如果射在单薄的覆面甲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赵胖子大声嚎叫：“卫帅，俺是不是要死了？”

    赖茅拔下自己肩头的箭，和赵胖子的比了比骂道：“滚起来，也就是入肉一寸，别人可能死了，你膘肥肉厚，伤不着内脏死不了。过后再医治，现在去扔石头，砸死一个你就够本！”说着顺手折断赵胖子的箭杆。

    赵胖子爬了起来，伸伸胳膊伸伸腿，觉得没事。又扭了两下腰，这一下就疼得吃牙咧嘴。赵胖子骂骂咧咧道：“哪个混蛋射的俺？俺砸死他！”

    他俯身捡起两个拳头大的石头，脑袋探出垛口去看。这一看不打紧，正和一个爬城的敌军面对面。

    赵胖子一石头砸了出去。可怜这个叶尔羌勇士一手握刀一手扶着梯子，根本没想到会突然眼前出现一块石头。这一下正中面门，翻身掉到城下，估计是没什么好结果了。

    有了长弓手压制，赖茅这些家将死伤数十，就不敢放肆的扔石头。趁这个机会，已经有敌军爬上了城头，开始争夺城头阵地。

    有自己人登上城头的地方，叶尔羌国的弓箭手就停止了对这些地方的覆盖。这也让大明官军在危急关头，少了一些压力。

    虽然抢先登城的都是猛士，可惜城头有赖茅五百家将做核心，也是敢打敢拼，不时把敌军砍下城头。

    赖茅大喊：“拿油瓶，丢柴禾，烧他nnd！”

    猛火油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嘉峪关没有作战准备。库存的油瓶不知什么年代的，早挥发成空瓶了。赖茅虽然多次申请补给，也没人理。现在的油瓶，是赖茅把瓶底子东拼西凑，弄出了几十罐。又把蓖麻油灌了几十罐，勉勉强强弄出一百来罐。现在也不藏私，都运上城头。

    赖茅高喊“准点丢，烧梯子，别他娘的浪费了，咱做菜的油都便宜给这些兔崽子了。”

    话音刚落，城外已经有无数燃烧瓶丢上城头，城头先燃起了大火。

    西域本就多得是露天石油，燃烧瓶在西域没什么用，用了也没什么效果。骑兵行动如风，能烧到哪个？可是燃烧瓶攻城就有用了，阿拉汉现在只怪自己没多带些这个东西。

    眼看情势危急，赖茅高呼“把所有部队都调上来，后退者死！”状若疯虎，率先奔一个敌军数人组冲了上去。城头就这一伙人最凶悍，死战不退，当然也退无可退。

    这伙人有了立足之地，后面就有敌军源源不断登上城头。赖茅知道，一旦砍倒敌人的速度低于敌人登城的速度，这个地方就要被打开缺口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赖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嗷嗷叫着一冲，几个侍卫也就死命向前。

    赖茅力大，使的是祖传的镔铁短枪，长度只有一米六，重达五十二斤。说是枪，不如说是齐眉棍更贴切些。

    这一把枪是当年老祖宗癞痢头留下的，这二百年间也不知回炉锻造了多少次，韧性十足。赖茅也不去刺，抡圆了当棍使，一下子砸飞了最凶悍敌军的刀，回手再一棍，把这个敌军砸下城头。

    一帮士兵见卫帅威武，都大声叫好，乱刃飞舞砍了余下几个。其他地方也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收复了城头失地。

    这时，赖茅旁边一个被燃烧瓶点燃的木材垛，火光升腾，大家纷纷躲避。赖茅仗着盔甲厚，冲上去，把铁枪插进木垛，大喝一声“起！”

    赖茅本意是把这些木材挑下城头，可惜木材垛不受力，一下子散花了，着火的木材飞得到处是，砸的自己士兵嗷嗷叫。

    虽然是忙乱中，赖茅也有些脸红。亏得赵胖子溜须拍马惯了，反应忒快，捂着肚子喊道：“兄弟们，卫帅把火把放你跟前了，还不丢到城下去？”

    哦，大家恍然大悟。还以为卫帅失手了呢，哪曾想是高瞻远瞩，算无遗策，让敌人把木材点燃了好丢下去烧他们自己。

    大家立刻拾起木材丢了下去，实在燃得厉害的，就用兵器挑出去。

    带着火光的木材从天而降，同时落下的还有各种油瓶子。

    这一下可苦了叶尔羌士兵了。许多人心里埋怨谁出的往城上丢燃烧瓶的主意？这样胡乱丢能有效果吗？好不容易把木材垛点燃了，人家还丢下来了。怎么着往下丢也容易啊。

    叶尔羌士兵真的怕火。

    这是因为他们穿的是皮甲，不，是皮袍子。

    一件皮袍子不知道传承了几代人，吃过肉就把手上的油蹭在袍子上，日子久了，袍子变得又厚又硬，真能有效抵挡弓箭。

    问题是这袍子怕火。

    叶尔羌人财产不多，袍子绝对是家庭重要财产，这要烧了就得光着p股过日子了。

    这还想什么，赶紧退吧。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军令不军令了，反正法不责众。

    叶尔羌人潮水退潮一般退了下去。人是退了，梯子可没退。

    点燃了的就算了，靠在城墙上没点燃的，赖茅就本着不浪费的精神，下令搭上挠钩绑上绳索向上拉。好歹也算缴获了战利品。

    可惜许多梯子太沉重，根本拉不上来，赖茅只好让人浇上油烧毁了事。

    只有扒了那些哨所后，用房子里老木材制作的轻便梯子，才被拉上城头。

    赖茅望着硝烟弥漫死伤遍地一片狼藉的城头，眉毛渐渐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