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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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对万历帝的表现很满意。

    万历帝不仅入股了漠南铁路，又在大明兴建铁路，建水泥厂，现在居然打算卖大内藏品了。这可是开了皇帝下海经商的先河啊。

    尤其是万历帝年岁大了，越大越怕死，对开荒团百般迁就，这样配合默契的伙伴不好找。

    李易觉得万历帝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不自觉的变成一个历史上搞变法维新的明君。爱钱也能逼着一个皇帝踏上明君之路，也算是一朵奇葩。

    和大明关系暂时可以这样维系下去。新的一年里，宰割朝鲜和日本是摆在第一位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安排出去的努尔哈赤这个打手会怎样表现了。

    说曹操曹操到，卫兵禀报：黄台吉求见。

    李易有些奇怪：刚过完年，黄台吉怎么不辞辛苦跑来了？

    李易哪知道黄台吉是年前追着他一路来的，只是这一路有多苦就别提了。

    杀胡口是对漠南开放了不假，可是守关士兵还在。汉族和蒙古百姓出入没人管，可是黄台吉这几人被拦住了。满人没进关的时候，头上留的头发更少，小辫子更小，几人顶着个大光头，弄个金钱鼠尾的发型，这可就太扎眼了。

    大明官方对蒙古百姓出入不禁，对后金可就没说禁还是不禁。

    一帮士兵不由分说就把黄台吉几人捆了起来。辽东后金曾经压着大明打，不是开荒团进了辽东，恐怕辽东早丢了。这些仇咱得报不是？

    几个侍卫想反抗，黄台吉还是制止了。真打起来关就进不去了。

    黄台吉再三表明自己是有通行证的，那些士兵嘻嘻哈哈道：“这关自由出入，要的什么通行证？什么？开荒团开的通行证？开荒团开的你在开荒团地界使用啊，到我们这里顶用吗？哥几个，有乐子了。”

    这回黄台吉后悔不反抗了，几人被当做了奸细，先审问姓氏名谁，黄台吉当然不敢说是努尔哈赤的儿子。这如果被弄进京师献功冤不冤？于是随便编了个名字。

    这些士兵都是多年守关，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几人撒谎，于是就先掌嘴。反正也没打算真上刑，就是打个乐子，你手打麻了就换他，轮番上阵，把黄台吉几人都打成了猪头。

    当晚就随便丢在凉屋子里，考验几个人生命力，亏得几人身强体壮没冻死。

    第二天这帮兵吃饱喝足了，又想起几个人，干脆把饿得有气无力的几人吊在关口示众。

    直到下午，黄台吉眼尖，发现两个开荒团骑兵匆匆入关。黄台吉开口大喊起来：“李易司令——李易司令——”

    黄台吉有急智，知道喊别的两人未必在意，喊李易两个字肯定顶用。

    果然，那两骑马都跑远了又兜了回来。原来这是给李易往返传递信息的斥候。

    一人把马在黄台吉面前停住，打量了一下这个猪头人，问道：“你喊什么？”

    黄台吉道：“我是李易司令要召见的使者，被扣留在这了。我有你们开荒团的通行证。就在衣服口袋里。”

    这个士兵随手抽出了黄台吉的通行证，原来是漠南省签发的，只说了几人有事进关，希望准予通行。

    两个士兵互相商量了一下，对黄台吉道：“你这通行证不是开荒团军方的，只是漠南省的，也没说你们是什么使者，我们帮你们不得。”

    黄台吉哪肯放了这根救命稻草，慌忙道：“漠南省也是开荒团的土地啊。还望两位大人帮我们美言几句。”

    这时几个守关士兵已经走了过来，亲热的和开荒团两个战士打着招呼道：“两位兄弟去给李司令送信吧？一路辛苦，不如喝口热水再走吧。”

    一个士兵道：“谢谢几位大哥好意，我们到驿站再歇。这几个人有漠南省通行证，想来有些公干。方便的话就放了他们吧。”

    几个守关士兵道：“本打算吊死这几个后金奸细，两位说话了那就饶他们一条狗命吧。”说着，七手八脚就把黄台吉几人解了下来。

    黄台吉知道两人是信差，忙道：“我们要去见李司令，两位能否带上我们？”

    两个战士道：“我们是军务紧急，你们几个慢慢走吧。”说完，打马扬鞭去了。

    黄台吉暗叫苦也，没这两个开荒团士兵照看还得受苦。果然这帮大明士兵好混蛋，把他们银子兵器都没收了，又牵出几匹老马，把他们的健马也换掉了。

    黄台吉理论几句，一个士兵就一鞭子抽过来道：“不看开荒团面子，哪有你们几个命在？还不快滚？”

    黄台吉知道再说无益，只得骑了劣马上路了。

    劣马脚力不足，本来去新襄五天路程，硬是走成了十多天。几人没银子还住不得店，买不得吃食。不过这倒难不住打砸抢起家的他们。一路上虽然不敢杀人，也少不得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在大明百姓鞭炮齐鸣，喜滋滋过年的时候，几人栖栖遑遑，一路吃的苦实在不足与外人道。

    总算在大年初十，几人赶到了新襄，却发现李易已经去了太原。

    还好，向阳义学不差他们一口饱饭，尤其是过年时节，鱼肉尽有。几人猛吃两天，大睡两晚，缓过精神，才重新上路赶往太原。

    李易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破旧的衣服早看不出颜色，黑瘦的脸上满是络腮胡须，眼睛中带着浓浓的悲苦。看上去仿佛四五十岁。

    这个人是......黄台吉？

    辽阳整军后，自己是见过黄台吉的。那时开荒团和后金以抚顺为界，东西对峙。

    记得那个时候的黄台吉，见到自己的时候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估计是想袭杀自己。

    李易当时把卫兵都打发出去，给黄台吉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其实他也跃跃欲试，想暴打黄台吉一顿。打打满清一哥，想想就有成就感。

    可是人家黄台吉当时是以使者身份来的，自己突兀出手把使者打了一顿，传出去不是神经病也是精神不正常。但是黄台吉先要搞刺杀那就不一样了。

    最终黄台吉这个青年控制了自己的冲动，让李易白兴奋一场。

    今年黄台吉也不到三十岁吧？古人衰老得快也快得超常了。

    李易胡乱推测，就是不愿意把黄台吉的衰老和自己联系起来。

    这几年家国大变，黄台吉眼睁睁看着一个兴盛的后金快速衰落，国都丢了，土地丢了，一个个兄弟也残的残，废的废。

    李易这个恶毒的家伙给后金指出了一条出路：夺下朝鲜的土地立国。

    朝鲜不是大明那个软柿子，国虽小，战士很勇敢。这两年他们无日不战，身心俱疲。这是出路吗？这样下去明明是死路。

    可是明明知道这是李易的驱虎吞狼之计又能怎样？人方为刀俎，我方为鱼肉，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原来汉人是最懦弱的，可是这个李易不惜重金，给汉人装备了最好的火枪火炮，又不吝重赏，练出了百万雄师，他们真的打不过向钱看的这帮家伙。

    本来蒙古人是最凶悍的，皇阿玛一直在提满蒙合力，事实也是这样做的，先后选择了科尔沁蒙古贝勒明安的女儿和郡王孔果尔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妃。他选儿媳也都优先选择蒙古人为妻。

    可现在蒙古人成了开荒团的走狗。看看李胜信那个铁骑营，用的都是最彪悍的蒙古汉子，每天为了几个臭钱，忘了和女真人的友谊，用弓箭弯刀狩猎他的族人，让八旗子弟苦不堪言。

    原来黄台吉觉得世上李胜义骄横跋扈最可恨，后来李胜义走了，换来一个李胜信。本以为这下可以缓口气，可哪曾想更糟糕，李胜信突然出兵攻破了他们都城。接着就派出那些蒙古铁骑，每日掳掠他的族人卖给钢铁厂做工人。

    黄台吉忽然大彻大悟了：只要李易在，换谁在辽东都一样可恨。都会欺凌他们，压榨出他们最后的价值。

    今天他站在李易面前，他累了，累得两腿颤抖，终于跪了下去，仰视着那个雍容华贵的青年，嘶声道：“女真黄台吉，叩见李司令！”

    黄台吉流出了屈辱的泪水，这是自己族人的生死仇敌，自己不是应该手刃这厮吗？怎么跪下了？

    他的所有雄心壮志随着这一跪，全烟消云散了。

    天下英雄惟此人一人尔，余皆竖子。

    和大明接壤的漠南蒙古和后金没了，这世上最英勇的两大族群屈服了，在死亡面前屈服也没有什么可耻的。

    远交近攻！黄台吉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完全理解了李易的思路。

    远交近攻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国策，两千年前中原人就有这条计策。

    只是知道归知道，用起来就难了。

    黄台吉现在明白了，安南也好，漠南也好，后金也好，灭亡的原因就是一个：和中原接壤。

    看看五国联军的结果：李易和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签订了友好条约，偏偏丢下了朝鲜和日本。为什么？不就是那几个国家远，这两个国家近吗？

    现在和开荒团接壤的是谁了？——朝鲜！

    跪在地上的黄台吉突然猜出了李易下一步战略目标，肯定是朝鲜无疑！这正符合远交近攻的路数。

    自己族人一直在退，不停后退，可是怎样后退，不还是挡在开荒团的前面？开荒团一年两年放过自己族人，真的会永远放过自己族人？

    蒙古人多，国没了，族不灭。

    女真人少，国没了，族也就没了。

    黄台吉有了明悟：这个一团和气的李易不会放过自己族人。什么允许他们僻居一隅建国都是笑谈。

    李易是一个骗子，信口说谎不眨眼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