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粉店被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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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气氛压抑，大家都鸦雀无声。第一回看有人赌身家性命，而且是这样豪赌，包括这些什么市面都见过的老大人也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大明朝开国是禁赌的，可是到了万历年间，不光不禁赌，而且士大夫常以赌博为荣。吃喝嫖赌你都不会，你还适合做大明的官吗？平时上朝，最多的就是谁吹嘘赢了多少银子，就连输的多的也要炫耀一下，哪场豪赌几万两就能是几天热门话题。这下最近话题都有了。

    这时一个李昌的一个跟班师爷模样的上前一步，说道：“俩位李公子这样大赌注，我们李昌公子拿的是固定的生意，李易公子能不能透个话，您做什么生意的？别是消遣我们。”

    大家也一下竖起了耳朵。毕竟相识日短，都不知道李易根底，就连相识时间长的薛湄儿姑娘，还被李易骗去了二两银子呢。

    李易道：“家里种点儿土豆，出点儿土豆粉。”

    “土豆？”大家都动容了。

    土豆没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大家都听说过土豆高于粮食几十倍的产量。山西巡抚张泽，很可能这次京察后，因为土豆这个功劳官升一级，进户部任要职。

    最关键的是京师名吃姐妹土豆粉店，那谁人不知，每天日进斗金,没吃过姐妹土豆粉，你就不好意思说是京师人。不少人嘁嘁喳喳起来，有人就在说自己知道的内部消息，这个李易仅仅卖土豆种子，就卖了几十万两银子！那各地粉店生意，每年也是几十万两银子。反正传说不怕大，世人都这个德性，也不仅是老百姓，这高层也不能免俗。

    李昌道：“就是那比粮食高产几十倍的东西？看样子有点儿底气啊，我恒运仓压上了，恒运船号就不藏私了，就一起压上。我恒运船号天津卫有30艘跨海遮洋船，漕运有60艘漕运遮洋船。有万岁爷的许可，经营漕运和辽东海运直达开原路线。四十万两也买不去，就作价20万两银子跟你玩玩。”

    李昌这样赌是有原因的。第一，他要杀李易的锐气，其实更主要是斗气。第二，就是叶向高大人和其他人都确定，过百龄天下绝无敌手。过百龄自己也有这个把握。

    李易听了一愣，继而一喜。愣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大明有海洋航线到东北，而且一直顺辽河到达开原。大明 不是禁海的吗？其实大明现在早开了海禁，不过漕运利益太高，不允许船户走海，属于国企垄断经营。

    而天津卫到开原这条海线，基本是军运，属于做军方买卖，哪是一般百姓插得了手的？一般百姓你就得了这海运权，能从大兵手要回银子吗？

    李易哪在乎这个，他如果得了船运，也没打算给军方搞运输。自己供给自己就够了。

    李易道：“我拿银子，自然是我自己的。你拿的家产别不是你的，最后落个丢人卖乖。”

    李昌冷笑：“我们现在就签个死契，我李昌在京师几十年，当是你这无根脚的？你也需亮个底，就三日内存进汇通钱庄50万两银子吧。汇通飞票我认！”

    这汇通钱庄是晋陕两省10大豪绅联合成立的。王蹇也有一股。李易道：“好，就是这样。”

    李昌道：“我的家产在那放着跑不了，三日内你存不进银子怎么办？”

    李易道：“前门外沈足道的宅子现在是我的。三日内存不进银子那宅子归你。”

    李昌道：“不能参赛弃权也算输。”

    李易道：“那是自然。”

    李昌道：“那我们就劳烦各位长辈做个见证！”

    于是便叫人拟了协议，薛通众人都传看了，觉得李易既然笃定，就做了见证。协议一式两份，李易、李昌画了押，按了指模，各自收起自己的一份。李昌和方从哲等告辞，对李易冷笑几声，带着从人去了。

    李昌一走，薛湄儿等人就围上来，谭青云道：“李易，你这赌的也太大了吧？”

    薛湄儿道：“50万两银子，吓死人了，你有这么多银子？”

    50万两银子不能单用今天的十亿八亿元来比，在万历年间这土地不值钱的时代，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高的。从价值上来说,大约相当于今天20亿的资金了。就算有钱的家庭，一下拿出50万两银子的现金，也是不可想象的。

    李易道：“这个银子我有，我就是看不上这李昌嚣张。”

    方从哲叹口气，这李三才做户部尚书的时候，自己这首辅的面子就经常扫一扫。这李易赢了才最好，虽然伤不到他根本，也要气他个天昏地暗。

    林符卿今天根本插不进去话，见二李这疯狂对赌，都看傻了眼。这下棋居然赌到这样大，真是开眼了。

    眼看天色已晚，李易告辞回家。

    这五十万两银子，李易底气自然是显通寺的那笔钱。

    显通寺那天不仅和李易约定，借他50万两银子，而且决定再送100僧兵给李易，永平大师决定自己亲自带这100人押送50万两银子到京师。李易估算日子，也这一天俩天就到了。再说，就算不到，自己有15万两银子在王记呢，不过才花了1万多两买个房子。再从王记调些银子，再说汇通本身就有王记股份，自己这家主可不是白当的，也当能筹措得起这笔款子。

    李易回到家，便安排任月明日通知京师的店长陈曦过来述职。

    陈曦是陈晨的姐姐，这姐妹俩父亲是金州城内破落的老童生。一辈子就生了如花似玉的俩个女儿，都识文断字，跑到向阳义学读书，目的不是读书，是避祸。

    原来太原一个恶霸看中了姐妹俩，要20两银子一起娶了，来个快乐双飞。姐妹俩看爹爹动了心，自己不愿意也没办法，姐姐陈曦有了主意，说：“妹妹，听说向阳义学可以免费读书吃饭还给奖学金。我是不能忍受那黑胖子爬我，我要去那，你呢？”陈晨当然也赞成，于是就逃到向阳义学。后来那恶霸带着人找到向阳义学，陈曦就哭诉给李胜勇，李胜勇哪受得了这个，打的那胖子差点儿断气，胖子回家几日，好不容易将养好，不想李胜勇又记起了这事，没解气，打发十几个保安徒弟又去寻仇。那恶霸的兄弟怎能比李胜勇的正规军，又是一顿好打，恶霸看躲不过，就备了礼物求李胜勇高抬贵手，自己以前吃了猪油蒙了心，以后断不敢有非分之想。两姐妹也怕李胜勇哪天发疯把这胖恶霸打死了，也表示放过他，李胜勇才饶了他。

    李胜勇后来有个外号叫镇山西，那可不是凭空来的，正经的是镇住许多恶霸。李胜勇刚开始听说自己这镇金州外号升级了，成了镇山西，也是得意。不过后来李胜勇听说李胜义这些太行山的哥们烦他这个外号，说哪天回来一定暴打他一顿，让他知道谁是镇山西，这李胜勇才怕了。只让人叫他镇金州。

    不管李胜勇镇的是哪，反正陈家两姐妹对李胜勇是感恩戴德，陈曦胆子大，经常去找“胜勇哥”聊天，奈何李胜勇这货心思都放在保安公司上，哪能知道佳人心思？直到陈曦来到京师做店长，李胜勇也没发现少了个叫他“胜勇哥”的。

    陈曦早晨到李府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了人群中的胜勇哥，李胜勇也挺高兴，亲自带着陈曦来见李易。

    李易早看了每月姐妹粉店的经营报告。姐妹粉的定价每份15文。这比李易原来打算卖8文高了一倍。大约相当于后世20多元一碗。但是因为京师第一次有这土豆粉，不耽误热卖，平均每天1200份左右。每天卖麻辣烫300多份，这麻辣烫是任月依照李易说的做出来的，口味不错，利润更高。李易估算一下，一年单店利润有几千两银子，也就是后世的几百万元，确实利润离谱。这也是因为这个时代店面租金低，劳动力价格低造成的。

    李易详细问的是店面需要的人手，哪个职位累一些的细致问题，任月、陈晨记录着李易问的东西，李易总有金点子，可是需要大家及时发现。现在粉店有六个姐妹经营，还有六个保安兼跑堂。

    陈曦说大家都非常满意这的工作。尤其是工资和提成，让大家每天都沉浸在幸福中。

    眼看时近中午，李易就留陈曦吃饭，几人正吃着午饭，却见李胜勇领着一个京师姐妹粉店的保安闯了进来。这保安衣服破烂，头破血流，吓了陈曦一大跳，急忙问店里怎么了？

    这个保安就讲，早晨陈曦离开不久，就来了几十个打行的，拿着棍棒，逢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几个保安措手不及，没有合手家伙，只能拿着凳子什么的，拼死保护几个姐妹。一会儿功夫，打行砸完店面,离开了，俩个保安被棍棒打断了胳膊，剩下几个保安也都受伤不轻。好在几个姐妹没伤到，也是万幸。

    这打行是嘉靖帝时候出现，已经几十年发展历史，各地组织严密，属于标准黑涩会。到万历末期，衙役都怕打行三分，市面上，哪个买卖也不敢差了他的保护费。

    京师姐妹粉店也交了保护费，不知怎么这打行还是上了门，陈曦百思不解，这不合情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