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章 海参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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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口港后世不如大连港的真正原因，是它失去了一个机会，一个工业化初期，特别倚重内陆河运的机会。

    营口是浑河入海口。而辽河、太子河两大深入辽东内陆河流，都和浑河有交汇，这就让营口港拥有了辽东完美的河运体系。从营口起步，不用换船，就可以分头航向辽东广大地区。

    明末人口十不存一，让东北大开发成为泡影，直到清末闯关东，才揭开苦难的新一页。

    大连港在抛弃了河运的时代后，有了绝对的优势：它是深水不冻港，还正处在辽东半岛探入渤海的前沿。可是这个时代它的劣势很明显：第一是缺少河运体系，第二是距离漠南太远。

    李易权衡了一下，不想搞什么劳心费力的考察，直接拍板，指着地图道：“毛纺厂就建在营口！”他看向阮成秀道：“人力物力财力随你申请，阮成秀，你告诉我，能给我一个可以比肩上海纺织的超级工厂吗？”

    阮成秀眼里闪着激动的光彩，攥紧拳头道：“司令您信任我，我用我的生命担保，会给您一个不差于上海纺织厂的工厂！给我三年，也许两年，您就能看到一个世界上最盈利的超级毛纺厂！”

    李易看着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一时间满是感慨。

    任何时代都不缺有能力有野心的人，这些人需要的就是一个平台。可惜绝大多数人没有这个平台，最终籍籍无名，泯然众人。

    阮成秀是一个女人，不是那种以色事人的女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强人，女专家。他决定给阮成秀一个平台，一个机会，让阮成秀不用依靠周家也能独自站起来的机会。

    李易叫过书记官，宣布命令：“即日起，筹建营口毛纺厂，任命阮成秀为毛纺厂厂长，授予正四品官衔。”

    与其说正四品官衔是授予阮成秀，不如说是确定毛纺厂和上海纺织厂同等的地位。不过把这样高的官职授予一个异族女子，任是书记官经常见到李易的破格提拔，还是略微怔了一下。

    “官衔正四品？！”阮成秀也惊呆了。

    松江府名扬天下，知府才是正四品。周长兴汗马功劳，也才积功正四品。自己何德何能，居然一步登天到正四品？

    李司令这是真的要千金市马骨，把自己做一个榜样了。

    她家祖上读书做官孜孜以求，也不曾达到这个高度。没曾想她阮成秀达到了。

    阮成秀拼命瞪大眼睛，避免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最终还是滴滴答答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从今天起，她阮成秀不用高攀豪门了，她就是豪门！

    她和周长兴同等正四品官衔，只要她肯努力，她的未来就是毛纺业巨头。

    她完全不用李易做媒人了，现在不是她嫁入周家，而是周公子踏入她的豪门。

    她缓缓地却坚定的跪了下去，额头碰在地上。

    开荒团地域早已经废除了跪拜礼仪，尤其是官场，更不时兴这个。可是阮成秀觉得她不拜下去，就表达不出自己复杂的心情。

    阮成秀离开的时候，只感觉海阔天空。

    她知道未来还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可她也知道自己有能力经营好毛纺厂。

    既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有英国成功的先例，自己有什么做不好的呢？更何况开荒团是何等物力财力，开荒团要做的事，哪有不成功的？

    看着阮成秀离去的背影，李易忽然笑了。

    他觉得自己担心阮成秀有异心真是太可笑了。这样有能力有志向的人，得到这样地位会加倍珍惜，怎么会行错踏错？看来自己的格局还是不够啊。

    周长兴踏上了归途。

    时令已是深冬， 破冰船来来回回，船上的人敲打着航道两侧的冰层，维持岸边不结冰。一条湛蓝的海道直通茫茫的大海。

    周长兴在船尾看着营口，心里百感交集。

    营口毛纺厂成立了，厂长是阮成秀，正四品。副厂长是黄东勇，从四品。这就确定了这个厂子和他的上海纺织并驾齐驱的地位。

    上海纺织除了输出人才，最终一无所获。尤其让周长兴失落的是——阮成秀官衔居然是正四品。

    送他登船的时候，阮成秀学着男人的样子拱手行礼，他也规规矩矩回礼。

    周长兴心里满是苦涩。以后如果阮成秀和自己儿子结婚，自己见到这个儿媳妇，根本端不起老公公的架子，还需要施平礼。这事怎么想怎么难受。

    可是现在自己能阻挡这桩婚姻吗？给阮成秀阮大人面子不好看，那就是给李司令不好看。再说，他儿子何德何能，才能攀上四品高官做媳妇？

    看来还真得赶紧找媒人提媒啊。周长兴已经发现那个上海陆军总院院长哈维，还没有离开营口，经常去向阮成秀献殷勤。

    李易给了哈维最高的荣誉，比伽利略还要高。竟然是中将军衔，折合官衔就是二品高官。虽然是荣衔，可是他还是上海陆军总院院长。听说这个医院会是这个世界最大最好的医院。

    周长兴仔细打听了一下，这个哈维四十来岁了，居然没老婆！

    这可不是好消息，和阮成秀这桩亲事该早些定下才好。

    可是，阮成秀嫁入周家，周家就会同时垄断纺织业两个大厂的领导权。司令能允许出现这样局面吗？

    周长兴愁肠百结，左右为难。他真不知道一趟漠南行，居然会是这样结果。

    李易的千金市马骨确实起了作用。

    当报纸报道来自安南的一个名字叫做阮成秀的女子，成为营口毛纺厂厂长，李易亲自授予正四品官衔的时候，真的是举国物议。

    女子做官在开荒团地界已经不稀奇。不过异族女子做这样高官，还是太稀奇。

    中国原住民现在心大了，反正开荒团重磅炸弹天天抛，多一个无所谓。议论几天，又回到了归属民也是中华一员这个结论上。那就无所谓了，都是中华儿女，谁做官都一样。

    可这个事对于归属民来说，让每个人都看到了希望：中国真的有泱泱大国气度，真的接受了他们，他们通过努力，一样有上进空间。那还瞎琢磨什么？

    日子再过不好只能怪自己，人家阮成秀怎么就能成四品官呢？那可不是摆样子的四品，是手握毛纺厂大权，实打实受重用的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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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日，李易终于收到了一份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十一月中旬，李胜东两个师回来了，已经奉命集结在鲸海咸兴港。

    李易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三路征北大军，一路是陆军李胜义、李胜智两个军。一路是李胜云一个师。还有一路是海军李胜东、李胜天两个师。

    李胜云战功卓著，移民大计全靠他才得以施行。李胜义这一路至今没有音信。现在李胜东两个师终于回来了！

    李易不由得暗自庆幸：亏得当初选了陆路移民，如果选了水路，那可就歇菜了。

    这两个师四月初载着高迎祥十万人北上，如今入冬才回，往返用了半年多。自己对黑龙江行程想的太简单了。

    李易问信使道：“这两个师一路可还顺利？”

    信使道：“顺利，顺利。他们四百多条船，回来的时候满载了各种物资，还有，还有六条老虎。好大个的老虎，一头有咱们中原老虎几头大，李胜东说弄回来送到上海给大家看着玩。”

    李易笑了，中原的华南虎两三米长，东北虎体型庞大，估计也就是长上一倍。当然论重量，那肯定不止一倍了。不过说一头有华南虎几头大，还是太夸张了。

    信使呈上了李胜东亲笔信，厚厚一叠。

    李易展开一看，字写得歪歪斜斜，这么多年了，这个小子的字真是一点儿长进没有。

    原来李胜东四月初从天津港出发，一路经过渤海、黄海，顺风顺水进入了鲸海，也就是后世日本海。

    在鲸海他们遇到了夏季狂风暴雨，连续十来天不放晴，战舰都躲在一个海岛的背风处，每天无聊的看着无数巨鲸游来游去。

    李胜东这些人是闯过太平洋的，对这些鲸鱼当然不在意。

    高迎祥这个旱鸭子扒着船舷，就剩震惊了，不停的感叹：“这鱼好大！这一条更大！这么大的鱼，抓一条不是够许多人吃饱了？海上这么多大鱼，还种什么地啊。”

    李胜东挺不屑，对高迎祥道：“这些巨鲸看着眼馋，你得能抓得住啊。这得弄个多大多结实的网，才能不被挣破？再说肉也不如小鱼好吃。”

    高迎祥问道：“你知道肉好吃不好吃，那就是抓住过这种大鱼了？怎么抓的？”

    李胜东道：“确实吃过。我们去美洲穿越太平洋的时候，一次遇到比这大得多的暴风雨，咱们战舰损失过百，不得不像现在这样躲到一个海岛后避风。不知怎的，有许多大鱼作死，自己扑到岛边搁浅。那鱼的个头那个大啊，哪一条都比我还高。军长为了省下粮食，就让大家吃鱼肉，这些大鱼鱼肉发柴不好吃，连吃几天后，吃的大家都想吐。”

    高迎祥斜了李胜东一眼道：“你吃过了才说不好，俺不是没吃过嘛，早晚俺要想办法弄一条。”

    任李胜东怎样打击，高迎祥痴心不改，每天蹲在船舷旁，看那些巨鲸眼馋。他这一馋不要紧，后世东方明珠海参崴就落到了开荒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