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章变相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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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琪格很憔悴。

    去年北蒙南征，她阻止不了。

    接着是李易北征，明摆着要吞并北蒙，她也阻止不了。

    在波澜动荡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只是一片浮萍，随波逐流。完全把握不了明天。

    她以为林丹汗找她来，只是要解劝她，让她开心。哪曾想林丹汗劈头盖脑就是一顿骂：“你看看！你看看你找的未婚夫，是个什么玩意儿？！现在把大军堵我家门口来了，呼和浩特马上就不是你哥哥的呼和浩特了，草原也不是你哥哥的草原了！”

    琪琪格被骂得一头雾水。

    她深居简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也听明白这是李易开始向蒙古伸手了。

    她满脸委屈道：“您不知道吗哥哥？我和李易割袍断义，已经解除婚约了。”

    “愚蠢！”，林丹汗一脚踢翻了一把椅子，疼得直跳脚，好不容易才扳着脚缓过气，继续骂道：“糊涂！婚不是你定的，也不是你可以悔的！这么点儿道理你都不知道？你当是小孩过家家，说悔婚就悔了？你是一国公主，要以国家为重！去，马上找你那个未婚夫，去和他讲讲，他是怎么管教部下的？老李家就没一个好饼！我早看出来了！”

    琪琪格一下怒了，抓起身前的椅子砸向林丹汗，骂道：“你明知道老李家没好饼，还把我许给李家？你什么意思你？这两年哪一次有了难处，你就让我出头找李易，不要说你是大汗，你连做个男人都不够格！你扪心自问羞不羞？我不去找李易，爱谁去谁去！”说完扬长而去。

    这椅子没砸着，话可伤着了林丹汗。

    李胜恭是个蛮人，不听话也就算了。蒙古人谁敢和自己这样说话？妹妹也不行！

    你撒个娇什么的我忍了，可是你骂我，这我忍不了！

    林丹汗打算再把琪琪格找回来出气，可是想了想，又挥手让卫兵出去。

    对妹妹忍不了倒是可以打骂，关键这妹妹背后还有一个便宜妹夫。

    自己刚才已经说了，婚不是琪琪格说悔就悔了的，也不是他林丹汗说悔就悔了的。只要李易不退婚，琪琪格就还是李易的未婚妻。

    自己打骂了人家媳妇，虽然是未婚的，可万一人家李易发脾气呢？

    李易据说这两年修身养性，脾气是好多了。可是他的那些师弟一个个都由团长什么的升到军长，脾气都上来了。据说一个比一个更犯驴了，尥蹶子是新常态。

    比如那个李胜信，就没经过李易批准，就任军长管理辽东后，比李胜义更出格，直接勒令后金取消国号。

    人家那是一国，你说让人取消国号就取消？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他娘的只是一个军长！

    不过现在好像后金更惨，据说国都赫图阿拉城已经被李胜信打下来了。

    林丹汗把椅子扶起来，坐下想了一想。好像这样一比，李胜恭比李胜信强啊。起码李胜恭没搞什么宣言什么的。

    什么事就怕比较，一比较林丹汗理智就回归了。他把诸葛青找了过来。

    最近蒙人和汉人摩擦不断，诸葛青很受排挤，也不怎么出谋划策了。

    见林丹汗礼贤下士，主动问计，诸葛青就反问道：“大汗觉得您的战力比李胜恭如何？”

    林丹汗道：“我二十万蒙古铁骑，李胜恭想消灭我们不可能。我们可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

    看诸葛青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林丹汗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什么叫消灭不了自己，不是应该说消灭敌人吗？

    可是他有底气那样说吗？发了一会儿呆，林丹汗叹气道：“先生你也知道，开荒团有太多火枪火炮了，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代了。如果真能打，我不是早开战了？怕就怕一开战，呼和浩特都保不住。那时我们就彻底成为游牧民族，在草原流浪了。”

    诸葛青点头道：“就是。开荒团已经尾大不掉，就算我们战胜了李胜恭又能怎样？追亡逐北的李胜义那几十万人回来，一样要把我们赶走。古时候打不过汉人，咱们蒙古人可以去北方休养生息。可是现在北方已经不是我们的北方了。我们只能去西方，也许要渡过戈壁沙漠，到西域那边。”

    林丹汗沉默良久，才无奈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李胜恭公然挑衅，就是想激怒我们。看看周边哪个国家不饱受开荒团欺凌侵略？我们南蒙能独善其身，靠的就是当年和李易交好的香火情。只要我们忍受不了先反抗，李胜恭就会在李易那把开战的责任都推在我们身上，全了他自己开疆拓土的美梦。这个恶人太阴险！”

    诸葛青道：“大汗明白就好。五国联军进攻开荒团，不是给了后金和我们什么天赐机会，那就是一场闹剧。不能登陆摧毁李易的根本，也不能摧毁李易的重要港口，在海上游弋最多是阻断交通，早晚虎头蛇尾，惨淡收场。”

    林丹汗直视着诸葛青，恳切道：“先生也知道，我最看重先生意见。如今局面，我们怎么做才最合适？”

    诸葛青道：“李易野心极大，眼看周边国家都征服了，怎么会独留下我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时候筹划南蒙的未来了。”

    林丹汗沉痛道：“我们族人除了有一身勇力，一腔热血，还有什么？我们蒙古人识字的太少，就阻住了像李易那样全面发展的路。李易曾给后金一条出路，就是去朝鲜僻居一隅。也曾给我一条路，让我去征服日本，日本只是几个海岛，适合我族吗？”

    诸葛青摇头道：“不是日本适合不适合我族，是把我们放逐到日本，符合他李易的利益。日本是一岛国，资源有限。我们本就不擅长自我发展，几千年来靠的都是掳掠。我们到了日本，就等于进了监狱。日本那个什么大和民族擅于经营，李易不放心，我们在那里，他就一百个放心了。”

    林丹汗道：“难道李易真的不怕我们利用日本人的智慧，也发展壮大起来吗？”

    诸葛青苦笑道：“日本这个民族，坚韧尚武，怎么会屈服我们？就算我们占领了日本，面临的也是一波接一波的反抗，怎么会借助到他们的力量？”

    林丹汗咬牙道：“反抗不怕，我们有刀子割掉他们的脑袋就是了。割的多了，他们就老实了。咱们祖先就是这样征服的世界。”

    诸葛青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天下是李易的天下。无论是让后金进攻朝鲜，还是让我们进攻日本，李易用的都是驱狼吞虎的计策。未来的日本萧条冷落，才符合李易的利益。”

    林丹汗叹口气道：“听说日本山清水秀，能在这样的地方逐草牧羊，也能安静百年。可是我们勇士都走了，剩下老弱妇孺，谁来给他们温饱？我要李易给我一个具体方案，不是一句简单的承诺。这事非先生走一趟不可。”

    诸葛青道：“士为知己者死，大汗待我至亲至诚，诸葛青必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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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一直在等林丹汗的抉择。

    北方民族游牧民族，几千年来夏天牧羊，冬季南下掳掠，早已经形成了规律。

    秦朝倾尽国力修长城，隔离北方这条恶狼。汉朝有卫青霍去病追亡逐北，至晋至唐至宋至明，整个中原的历史，就是和北方纠缠作战的历史。

    李易如今打的主意就是弱化这个民族，最终消化这个民族。

    后世有一个和平掳掠别国的代名词，叫做“剪羊毛”，让蒙古人养羊卖羊毛是不错的。当他们发现干这个活风险小收益高，应该会爱上这个行当。

    可是这个行当是以女人为主的，有林丹汗在，有蒙古百战勇士在，怎么能甘心牧羊卖羊毛？就算他们甘心，李易也不放心。

    他给林丹汗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那就是去日本。当然，这就是变相流放。

    林丹汗不会轻易就范，不过李易有耐心，他可以等。

    南蒙不同于日本朝鲜和后金，这是一个曾经入主中原百年，接受了中原文化的国家。

    倒不是说接受了中原文化，李易就下不去狠手。安南、朝鲜、后金、日本，哪一个接受中原文化程度不高？不耽误李易去下辣手。

    但是征服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太难。更何况他们一无所有，旷日持久的战争难道就是去抢几件老羊皮袄？那会把开荒团拖垮。

    把最勇猛的蒙古勇士送到日本是个好主意。

    让这个野蛮未开化的民族，去奴役擅于学习，一心图强的大和民族。最终像满清祸害了中国一样，也耽误日本几百年。

    几百年后，当日本人走出闭塞的小世界，发现外面早不是当初模样，地上是火车汽车，天上是飞机火箭，他们都不认得。那时除了瑟缩，李易想不出他们还怎么追赶这个世界。

    一想到那样未来李易就想笑。

    现在诸葛青终于来了，那个美好愿景走近了一步。

    当诸葛青提出和开荒团结盟的时候，何宗彦吃了一惊。

    这里面信息量可太大了。

    漠南蒙古是一个国家，大明是承认的。如果漠南蒙古和开荒团结盟，必然是兄弟之盟，那么开荒团也就拥有了一个国家的资格。

    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开荒团对外就是独立法人了。

    虽然事实上开荒团早有了这个资格，可大明还是不愿意见到这个情形。

    再有林丹汗和大明一直是敌对状态。前几年刚打破了锦州城和广宁城，掳走的军民还没有归还大明。如果这两家结盟，会不会不利于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