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章月夜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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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利重光祖传剑术却有过人之处，这些年周游日本列岛，遍会天下武士，罕逢对手。能入得他眼，让他敬佩的武术名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宫本武藏。

    足利重光钦佩的宫本武藏，和对马岛海军司令宫本武藏虽然同名，却不是一个人。

    他佩服的宫本武藏，是日本号称古今第一的武术名家，时年35岁，许多日本武士，得过他的教导。足利重光也曾多次和宫本切磋，始终技差一筹，所以他对宫本武藏由衷佩服。

    宫本武藏也很推崇天资过人又勤奋好学的足利重光，两人只差几岁，惺惺相惜，成了好朋友，经常切磋剑术，这让足利重光获益多多，剑术渐趋化境，直追祖父足利义辉。

    那么足利重光和阮成勇打了半天，怎会把阮成勇当成日本武士？为什么看不出阮成勇不是日本人？难道是眼瞎？

    这倒错怪了足利重光。实在是很难从装束上辨明阮成勇的身份。

    阮成勇穿的是开荒团夏季军装，套头短袖。裤子和衣服一样，灰绿迷彩。这种颜色，在昏暗的夜里，根本看不出和日本黑色军服的色差。 所以阮成勇虽然没有乔装打扮，一般人如果不注意服装样式，还真不容易看出他和日本人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阮成勇又自恃武艺过人，大摆连长架子，根本没带火枪手榴弹一类武器，只腰间插了一把倭刀，腿上绑了一把枪刺。足利不仔细看，怎么能分辨出阮成勇是敌是我？

    尤其是阮成勇在头上系了白巾，和日本武士流行装扮高度一致，更在足利重光的心中坐实了他日本武士的身份。

    至于阮成勇敢袭击他，一点儿也不稀奇。许多日本武士珍惜名誉，一言不合，生死相向，哪顾得上什么军纪？自己骂了这个武士，这个武士冲冠一怒，有什么可奇怪的。所以足利重光完全不疑有他。

    不过面前这家伙向长官动拳也就罢了，几拳不中，居然恼羞成怒，刷的抽出倭刀，来个迎风一刀斩，迅疾劈下。挨一句骂就和长官玩命儿，这就有些过了。所以足利重光觉得眼前这日本武士有些自尊心过剩。

    你说我这做团长的就骂你两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还真拼命了呢？值得吗？再说，和我剑神比武艺，这不应了中国那句话：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别说，足利重光本来打算惜才，打几下意思意思算了，不再追究这家伙以下犯上的罪过。没想到这家伙发了疯。一刀比一刀凶，逼得足利重光连连后退。

    好，你这家伙胆子够大，居然敢和我动刀，就让我这用剑的祖宗，来教训教训你这狂妄之徒吧！

    足利重光也拔出腰间倭刀，“铿”的一声，双刃相撞，碰出一溜火星。

    足利重光赞了句：“好刀！”

    足利重光的刀是名家打造，等闲兵刃，这样力度撞击，早折断了，没成想这个武士居然也有好刀相伴。

    他哪知道开荒团军需库，倭刀是最多的品种。阮成勇千挑万选出来的家伙，品质当然不差。

    阮成勇见这面前这傻子居然倚仗武艺高不喊人帮忙，心中大喜，这可正给机会撂倒你！

    阮成勇刀法浸润多年，造诣非凡，当下大开大合，一刀快似一刀。于是“铿铿铿”一串脆响，在寂静夜里分外响亮。

    这一下坏了，就见各个宿舍都有人跑了出来，见是足利重光将军用剑，这学习的机会可难得。就有一些身份高的军官，干脆走到左近观摩，就连周围明哨暗哨，也走拢过来。

    在日本谁不知道剑神足利重光的威名。可是哪有几个人有机会见到足利重光的神剑？今天可有幸观摩了。就听足利重光边打边不停夸赞：“好！好刀！好刀法！。。。。。。”。

    周围人都议论纷纷：“咱们团长不愧是剑豪足利义辉将军传人，这剑使得游刃有余，果然超凡入圣。”

    “厉害厉害！我辈有幸，能得见剑神午夜演武！”

    “剑神对面那人是谁啊？貌似也很厉害啊。”

    “能得剑神指点的，当然不是泛泛之辈。”

    “怎么看着不像是指点啊，我看这人不落下风，和剑神不相上下的，难不成是二次流宫本武藏？”

    “啊？早听说宫本武藏半步化神，咱们不会这样有幸，一下子看到两大名家比武吧？”

    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许多人指手画脚，这可郁闷死了阮成勇。

    阮成勇这货肌肉发达大脑简单，已经身陷重围了，倒是没想到自己安危，一心想先砍翻眼前这日本人再说。

    阮成勇已经明白了，这些日本人都把他也当成自己人了。这是拿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态度来对待他的。所以他当然不敢开口，一开口就会露馅。露馅了小命就玩完。

    现在他也看清楚了，自己对面这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看看这么多日本兵，没一个拿枪拿刀助阵的，也不见这人喊人帮忙，明显是自矜身份摆架子。

    摆架子好啊，阮成勇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立个大功，干翻这个家伙。

    一晃几十招过去，两人打得如火如荼。阮成勇身陷重围，还努力奋斗。这得什么心理素质，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别说，别人做不到，阮成勇能做到。

    原因是最开始财迷心窍，现在狗急跳墙。反正是心理负担不大，一门心思想砍倒对方。片刻功夫也不知道换了多少种刀法，可人家见招拆招，就是不能得手。

    这时，两人的比武也惊动了海军。许多海军官兵也爬了起来看热闹，很快都知道了是剑神足利重光在午夜演武。

    这热闹可太罕见，尤其是娱乐活动不多的军中，更是难得。所以只要没睡死的，几乎都围拢过来看热闹。场面越来越火爆。

    郑芝龙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诡异状态：日本人没有岗哨，也没人理他们，都如痴如醉，观看灯光中两人打架。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神仙打架，能吸引这么多人目光？

    郑芝龙站在高处仔细看去，灯光下打架那人怎么像阮成勇？仔细辨认，果然是这厮。

    郑芝龙不由得大是感叹：“这阮成勇真是忠心可嘉！为了吸引敌人，也真是拼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去找一个日本高手演武。真出乎意料啊。”

    不过郑芝龙实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路数，日本人咱们能傻呵呵陪阮成勇玩儿呢？

    亏得一个警卫连的战士迎了过来，给郑芝龙答疑解惑：“连长让我们听他号令，一起动手摸掉日本人岗哨。哪曾想连长英明神武，最终决定以身涉险，亲自和日本军官比武，去吸引敌人注意了。就连约定好的学海鸥叫动手也没动静了。现在敌人岗哨都看热闹去了，俺们也没了作战目标，只能过来看看郑参谋怎么安排。”

    郑芝龙骂道：“你们连长英明神武个屁啊，没看那个日本人那么强？砍得他就会招架了，还能发个鸡毛信号！”

    那士兵道：“不怕，咱们连长当年打遍安南无敌手。”

    郑芝龙道：“安南那巴掌大地方也好意思提无敌手？快！趁日本人犯傻，咱们别犯傻！手榴弹，给我照人多地方撇！”

    “轰——”

    随着第一声爆炸，一连串的爆炸响起。

    足利重光打得酣畅淋漓。好的对手真不好找。

    宫本武藏剑术确实高，他打起来总束手束脚。别的人又找不到和他不分上下的，所以始终不能尽兴。今天总算碰到一个，完全不顾忌他的身份地位，敢和他硬碰硬，而且刀法和日本许多传统刀法不同，很有独到地方。

    足利重光是个武痴。人如果喜欢什么到了痴迷程度，都会误事，武痴也没什么不同。他居然到现在，都没发现阮成勇有什么异常。

    他从小练武，都被要求紧盯对手眼睛，破除知见障，不被假动作迷惑。安南人的眼睛真的和日本人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阮成勇一个就知道拼命的二货，完全忘了恐惧，就算有人告诉足利重光，面前这人是开荒团奸细，他也不会相信。这世上有精神强大到无视万马军营的人吗？有也是精神病吧？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嘛。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面前就有个精神病。万千敌人重围中，居然还一门心思砍死眼前这个日本兵的高官立功。这心可太大了。

    终于爆炸声惊醒了足利重光，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虚晃一招，退了出去，阮成勇一刀落空，差点儿闪个跟头。他可真有些累脱力了。

    这时爆炸声四起，无数看热闹的日本兵根本没带任何兵器，生死之间，谁也不关注什么剑神剑圣了，还是逃命要紧。满场立刻乱成一锅粥。

    这混乱局面不可多得，真的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郑芝龙抓住机会，催促士兵扩大战果。无数手榴弹飞了出去，日本人彻底崩溃了。

    在这个港口，有日本海军上万，陆军四千多人，合起来是郑芝龙的十倍。问题是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第五军这些人对手榴弹的运用逐渐得心应手，专往人多地方扔。

    许多日本人狂奔回屋取武器，可人没等出来，手榴弹已经丢进屋里。

    如果堂堂正正列阵，不要说日本人也是火枪兵，就算盾牌配弓箭，靠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依靠十倍的兵力，也能完胜郑芝龙这么一小撮人马。可惜，郑芝龙根本不给日本兵聚堆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