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章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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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树顶上的六子喊了起来。

    “日本兵来了？太好了！”  大家一下子精神起来，摩拳擦掌：新的战功在招手啊，说不激动都是假的。

    六子道：“不是日本人，是咱们的人来了。”

    一下子大家都泄了气，纷纷骂道：“六子，你小子能不能别大喘气啊。弄个白高兴。”

    云天林问道：“来了多少人？”

    六子道：“我看看啊，人不少，小两千啊。这是不是要再来一次夜袭？”

    “再来一次？那也不错。”大家都兴奋起来。云天林苦笑。夜袭这事可一不可再。人家能没准备？怎么会傻到同一个地方翻两次车？可他也不好打消大家积极性，只好闭口不语。

    来的是郑芝龙。带了第四营一个营，还有李有进的警卫连，整整1500人。

    昨天夜间，李有进就接到了云天林的汇报。对云天林居然闯进万马军营，袭击了敌人的指挥部，李有进咂舌不已：这帮黄浦军校出来的，可不是书生啊。这胆子晒干了比老窝瓜大。

    李有进估摸着日本人会马上报复，所以加紧修阵地。可一晃到第二天中午，云天林回报说：日本兵不要说进攻他们，连个追兵都没有。

    郑芝龙闻信找到李有进，建议道：“哥，我看云天林这帮家伙，真的可能把日军指挥官给报销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局面。咱不如趁他病，要他命！他们不来，咱们去！狠狠干他一家伙！”

    李有进道：“日军被夜袭一次，肯定有了戒备。一个坑里还能跌两次？”

    郑芝龙道：“没有统一指挥的部队，就是乌合之众。各自为战，最终就是各个击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李有进也不是稳重的主，听了这话，也有些动了心。

    郑芝龙趁热打铁道：“咱们就给他们来个二次夜袭，这也是出其不意。敌人指挥失灵，这帮惊弓之鸟到时候还不炸了营？咱们部队经常训练夜战，我在军校听说，其他国家一般都没有这个训练，这就是咱们的优势。你给我一个营，就瞧好吧。”

    李有进一琢磨，也有一定道理。自己得到的命令是给后续登陆部队打出一个空间，可没有什么防守进攻的限制。再说，最好的防守不是进攻吗？这工事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干脆就照郑芝龙的主意，去日军那揩揩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研究了一番，决定郑芝龙出战。

    李有进再能抢先锋，这回也没资格抢了。他是主将，动不得。

    郑芝龙带上预备队第四营，李有进怕兵力不够，把他的警卫连也安排给郑芝龙，又把其他几个营的迫击炮拨给郑芝龙一半。

    轻兵突袭，野战炮不能带，这迫击炮就是好东西。

    郑芝龙率军浩浩荡荡，在山梁上和云天林汇合了。

    云天林虽然是黄浦军校一期的，可是郑芝龙这个师弟是主将，所以他态度端正，还是详细汇报了昨天的作战情况。

    郑芝龙对这个学长保持了足够尊敬，两人仔细研究了夜袭的可行性。

    云天林敢带一个排，冲进万马军营，胆子大得都包了天，郑芝龙初生牛犊，先天血脉里就有冒险基因。这两个碰一起，几乎直接就是研究的怎么打，而不是能不能打。

    云天林在地上画了神木镇军事部署图，指点着地图，对郑芝龙道：“我审问了那些俘虏，他们的部署是这样的。这是神木镇，这是神木港，两者距离三里路。我觉得这次咱们不能进攻神木镇，应该进攻港口。”

    郑芝龙道：“学长您详细说说方案。”

    云天林道：“谈不到方案，就是个建议。你看，这神木镇街道房屋错杂，就是天然的防御工事。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再说，攻打神木镇，战功顶多就是人头。港口现在存放着供给联军舰队的食水，弹药，帆索，船板等各类物资。日军的一个团驻扎在这里。咱们的火力夜袭这个团应该没问题。我看你们有四十多门迫击炮，手榴弹也充足，足够炸他们个人仰马翻。只要把这些物资一把火烧了，那可立了大功了。”

    郑芝龙道：“这个主意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等神木镇的大队敌人反应过来，咱们已经功成身退了。学长您看咱们能不能进攻一下停留在港口的战舰？看了你们的报告，用柴草引火，费了不少力气。这次我把咱们团带来的燃烧瓶都带来了。如果能把他们战舰点了火把，才见咱们兄弟的本事。”

    云天林翘起大拇指道：“敢情你们来之前就打算的是袭击港口，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云天林黄浦军校时就有个外号“云大胆”，和这个后世的海盗头子碰一起，真是相得益彰。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刻策划起行动方案来。

    月亮低垂南天，已经是半夜了。

    睡了六个小时，所有士兵都精神十足。这一次云天林再想留自己哪个连，连长都不干了。

    一个连是得了大便宜，吃顺了口，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一次发家致富的机会。另一个连都快眼红得发了疯，当然更不愿意留下。没办法，只好郑芝龙留下四营一个连做接应。

    一行人下了山，取道海边，向神木港进军。

    夜很静，海面波光粼粼，郑芝龙举目看去，先行开路的警卫连走得飞快，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李有进的警卫连，单论单兵素质，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这是因为李有进假公济私，以帮李胜水选拔士兵的名义，把原安南最精锐的战士都划拉到自己身边了。李胜水看李有进忠心耿耿，也不好说什么别的，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这个连担任先锋，可把连长阮成勇激动坏了。

    阮成勇原是郑梉侍卫，郑梉从顺化城逃跑的时候，丢下了他们。

    开荒团炮击顺化城，他也被从没见过的密集弹雨吓傻了，稀里糊涂就被抓了俘虏。

    他的父母在乡下，躲过一劫。他的新婚不久的媳妇，也被开荒团抓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和开荒团有解不开的仇。成为开荒团的士兵，真是情非得已。

    他一开始看不起李有进。

    这个龌龊小人，卖国求荣，甚至改了祖宗姓氏，真不要脸。

    可是逐渐的，他的思想也有转变。

    开荒团派来许多黄浦军校学生做军官，这些人都有学问，能说会道。每天给他们讲安南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一部分。是一小撮利欲熏心的人，为达到自己作威作福的目的，才自立为王，欺骗百姓为他们卖命。

    这一小撮人都想做皇帝，没人想着百姓生死。互相攻伐，结果黎民涂炭。现在好了，安南重回中华大家庭怀抱，百姓可以再无战争，安居乐业了。

    阮成勇最开始很抵触这些鬼话。开荒团作恶多端，想文过饰非，骗他这个读过几天书的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开荒团待他们不薄。穿的和其他部队一样，都是很威风的军装。吃的管饱不说，每天还有鱼有肉，这是在安南不敢想象的生活。他作为郑梉的警卫，也没达到这样的待遇。现在普通士兵都吃得满面红光，没几个人再叨念安南好了。

    吃人家最短，日子久了，阮成勇也觉得在哪当兵都一样，做哪个国家百姓不都是过日子呢。再说安南历史上也真的是中国的一部分，同祖同宗。

    让他真正思想有触动的，是在上海杀葡萄牙鬼子的时候，开荒团兑现了战功。

    那一战他随着李有进，杀了五个鬼子，开荒团承诺他结婚的时候，免费给他盖房买家具，而且按规定奖励他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他家祖宗八辈也没人拥有过这样一笔财富。他搂着银子睡了两晚，才依依不舍的把钱存进银行。

    这个奖励不说，他因为杀敌够多，还立了二等功，在城主府广场，接受万众喝彩，接受开荒团副司令李胜仁亲自授予勋章。

    这二等功给的奖金是五两银子。奖金肯定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将来无论是升官还是退役，有了这二等功，工作安排上就有优惠政策。

    李有进私下和他说，他的表现出众，打算向军长提议，外放他做营长，这也让他暗喜。开始彻底淡忘了故国。

    和他交好的几个人都劝他去纺织厂找找看，看看他的媳妇有没有在那里，找到了就可以重叙旧好，也算一段佳话。他也有了这个打算。

    不知怎么这事被李有进知道了，抓着他就是一顿嘲笑。说他胸无大志，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原来的黑老婆有什么好？如今怎么的也得弄个白嫩温柔的东洋妞。说不定将来可以弄个西洋美女做老婆呢。要知道他现在是堂堂的开荒团军官了，必须转换思想，有上进心。

    这个时代女人没什么地位，几乎在各个国家，都属于私有财产范畴。有钱了，就可以娶几个老婆。

    阮成勇也活泼了心思，觉得自己是有些眼界窄了，说不定自己有将军命呢，将来真可以弄来东洋西洋的美女做老婆呢。这货心思一活泛，就没了寻找旧妻的意思。那个黑媳妇，现在财大气粗的自己，肯定一找一大堆。李军长都说过““唯大英雄能本色”，是个英雄就得有点儿色心，怎么着也得弄个漂亮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