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章杀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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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胜让已经被任命为军长，而且是五个师的大军长。但是实际上，李胜让的老底子还是一个师，根本就不是一个军的规模。

    他的第一师李胜海部实际属于上海守备师，第二师李胜江部镇守台湾，还有两个新兵师没有成立。所以他的师还是他的老底子福建整编师。他的侍卫还是一个营，而不是崔秀那样一个团的规模。

    一个师长的警卫营，那就是全师的精华所在。

    李胜让把警卫营留给陆新，倒不是真的被陆新磨怕了。而是他觉得陆新说得对。陆新真是大师兄最视若珍宝的科学家，出不得差池。所以他才没有派普通的一个营应付陆新，反正这次去辽东，主要是运送移民，自己这警卫营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干脆送佛送到西，先调拨给陆新保护安全吧。

    刘铁山是李胜让的警卫营营长。这家伙是李胜让从山西老营带出来的关西大汉，老家是平阳府，也就是后世山西运城，正是关羽的家乡。

    刘铁山打小崇拜关羽，总想把自己奔关羽的形象打扮。奈何脸越长越黑，胡子越长越打卷，最后愣蜕变成了一个猛张飞。

    像关羽像张飞无所谓，这刘铁山力大无穷，武艺过人真不是盖的。他上陆新这船前，李胜让再三叮嘱他：务必保证陆新安全。可陆新被李胜石拉走，他可不敢跟李胜石去谈什么贴身保护。谁不知道李胜石和李胜让一样，都是司令的师弟，自己虽然自觉武艺高强，还没膨胀到挑战李胜石的程度。自己的师长，就曾经把自己打成滚地葫芦，开荒团里，哪个不知道李家师兄弟个顶个武功盖世？

    可是过了半夜外面忽然大乱，他从睡梦中惊醒，爬出船舱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岸上影影绰绰，无数朝鲜兵正在向泊在岸边的战舰投掷燃烧瓶。

    岸上本有一个营的巡逻部队的，很显然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些朝鲜兵不仅动作矫健，燃烧瓶也古怪。

    这些战舰上也有装着猛火油的燃烧瓶，可是朝鲜兵这些燃烧瓶里的猛火油很不一般，爆燃得更猛更烈，许多船只已经被点燃了。雨并没影响到这些猛火油的燃烧，相反，随着雨水流转的猛火油，点燃了更多地方。

    战舰起锚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这一下损失可就大了。一多半船只被点燃，许多船员出来救火，还有一些炮手，向岸上发炮攻击。

    可这些猛火油燃烧猛烈，太难扑灭，很快许多战舰浓烟滚滚，船上的人不得不弃舰逃生。

    没了人救火，火势蔓延到下一层船舱，干燥的船体成了最好的引火物。尤其一些炸药被引爆，更让港口成了人间地狱。

    刘铁山扒在船舷上四处看，暗暗咂舌，无计可施。这样厉害的猛火油他还是第一次见。岸上的朝鲜兵也实在太多，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朝鲜兵？这样大部队调动，为什么李胜石这个师没有发现？他有些百思不解。

    他们的实践号受到攻击很少。

    倒不是敌人对他们有什么偏爱，其实，向他们攻击的朝鲜兵最多，毕竟这么大个家伙，太显眼了。

    可是陆新这船吃水深，停的位置离岸边远。再加上这船舷太高，结果许多燃烧瓶都半路落进海里。偶尔几个扔到甲板上的，船员们都懒得去灭火，就当点了几盏明灯了。

    船的甲板都是铁板，就连对这船不太熟悉的刘铁山，也不相信这猛火油能把铁点燃。

    刘铁山的心里倒没有什么对死难袍泽的悲伤，战场上想的是杀人复仇逃生保命，哪有那些多愁善感的心思。

    刘铁山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陆新安危。

    他知道李胜石三个团在釜山城，朝鲜兵再凶悍，也不容易啃得动。只是这大雨实在不利于火枪发射，让人担心。

    许多战舰反击的炮火迟滞了朝鲜人的进攻，终于有一些战舰起锚离岸了。可这些战舰也不敢远走，毕竟没得到军令，师长还在岸上没有登舰。

    大雨确实影响了开荒团的火枪火炮发挥，可是也影响了朝鲜兵的弓箭、火箭、火铳、火炮这些远程武器的使用。

    不要说用这些武器，朝鲜兵连带都没有带这些武器。所以这些战舰一离岸，朝鲜兵就是大眼瞪小眼干看着了。

    这个时候，东岗炮台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陈允撤走的时候，没来得及破坏炮台，其实他也没想破坏炮台。他们还是要打回来的，这些岸防炮太贵，真舍不得破坏掉。

    东岗的十座炮台都在山脊，青石垒起，高三米 ，平时上下炮台，有活动的木梯，随用随撤。炮台上搭了防风防雨棚子，每个炮台李胜石安排了一个排的守军。

    东岗山虽然不高，但是怪石嶙峋，只有一条小路依次经过各个炮台。

    进攻炮台的朝鲜兵，在第一个炮台就遇到了麻烦。

    这个时代怀表虽然有了，但是限制在军队高层或者达官贵人这个档次，普通军官可没有这个贵重玩意儿。想定时一起发动进攻不可能。所以为确保袭击军舰的突然性，炮台位置虽然偏僻，也还是放在了后面。

    等港口大战开始，第一个炮台的的守军立刻警觉起来。

    炮台里面不仅储存了炮弹，还存有燃烧瓶。燃烧瓶的作用当然是夜晚照亮周围，避免被偷袭。第一个炮台的守军立刻在必经之路上投下燃烧瓶。

    这些燃烧瓶里的猛火油，比不得朝鲜兵攻击战舰的猛火油精纯，可是每投一个燃烧瓶，忽明忽暗的火光，就能燃烧好一会儿。朝鲜兵当然不能因为几个燃烧瓶暴露了身影，就放弃攻击。这一下，炮台守军就占了大便宜，因为他们有遮蔽风雨的棚子，火枪可一点儿不耽误使用。

    不仅如此，每个炮台里，还有一门迫击炮，结果这些炮台就成了坚固的堡垒。

    朝鲜兵几次顺着小路发动冲锋，都被火枪击退。再后来，港口一些战舰起火，火光让山脊上的敌人，彻底暴露出来。偷袭变成了明攻。

    这山是标准礁石山，根本没有什么树木可供隐藏，这些进攻的人，几乎成了靶子。

    最惨的是，有些敏捷的朝鲜勇士，一口气冲到炮台下面，发现根本空手爬不上去，三米高度确实不算什么，这个时代的跳荡兵，动作敏捷得很，随便借力一个人的肩背，都能跳上去。

    问题是守军火力强大，甚至觉得冲过来的敌人不多，故意放人过来，到了炮台下面再开火，几伙是点名枪毙。

    结果就是港口打得如火如荼了，炮台这里几乎就是单方面屠杀。

    进攻炮台的指挥官求援，下面就送了几十个燃烧瓶上来，挑选了一批死士，冲到近前，向炮台投掷燃烧瓶。

    炮台是存储弹药的地方，自然有防火的各种用具。沙子、水缸、棉被等等，一应俱全。这猛火油再烈，也只是不怕水。被湿棉被一捂，或者沙子一盖，也就灭了。

    再后来，后面的炮台干脆也过来支援，就在第一个炮台这里，形成了一道防线。结果就是一千多朝鲜兵，伤亡过半，连一个炮台都没有拿下。

    眼看天蒙蒙亮了，炮台官兵居高临下，终于发现处境有多么险恶。

    原来港口守卫部队已经彻底被朝鲜兵肃清，一多半战舰毁于大火，剩余的战舰逡巡在港内，向岸上发炮，可惜有死角，受限太多，除了最开始有收获，后来就没什么战绩了。

    气得第一师的战士恨不得搬出舰上的迫击炮轰一顿，可也就是想想。这些木头战舰，结构上承受横向推力还可以，就迫击炮那个后坐力，恐怕放不了几炮，船就震散架子了。

    李胜石这支部队杀进港口的时候，正好云收雨住，天光见亮。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刘铁山。

    这艘实践号大铁船，虽然早已经生好锅炉，却根本没有离开岸边，岸边的朝鲜兵倒是离它远远的。因为他们的燃烧瓶奈何不了这艘船，船上的火枪却可以射击他们。

    刘铁山居高临下，在船上看到一小股部队杀进了港口，立刻猜测很可能这是城里冲出来的。十有八九陆新应该在里面。就算陆新不在，眼看这支部队岌岌可危，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他决定警卫营600战士，100人留守，自己带着500人上岸。

    刘铁山这股生力军一上岸，就命令一个连就地防守，架上了迫击炮，开始朝人多地方射击，让朝鲜兵一片混乱。刘铁山自己带着其余人，杀进重围，终于把方素最后剩下的不到四百人，救了下来。

    见到奄奄一息的李胜石，刘铁山大惊，问严勇道：“老严，李师长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严勇也出身李胜让的福建海军，和刘铁山这个高手本来惺惺相惜，互相都熟悉。

    严勇沉痛道：“我们一路上从釜山城杀过来。城内城外，一直是师长打头阵，路上受了宵小暗算，中了箭。赶紧把师长和陆新送到铁船上再给你细说。”

    刘铁山赶紧命人抬了李胜石，众人向船上撤退。

    这时身后杀声震天，原来陈允的兵马也赶到了。方素暗叫侥幸。如果陈允早到一刻，他们这支部队必无幸理。

    却不知陈允都快气疯了。

    严勇在城门洞，阻挡了他许多时间。等到他分兵从别的城门包抄，这陆新撒丫子又跑了。跑就跑吧，偏让人一路上撒了许多铁蒺藜，这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尖锐的铁蒺藜就会把脚板刺穿。只能不停的用刀枪趟着，把这些铁蒺藜收起来，这一下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一路上的部队，多是别的地方援军，虽然阻挡李胜石不给力，乱哄哄的阻挡陈允倒是挺给力的。气得陈允真想杀几个立威。可雨大夜黑，杀人都未必有人注意，这威立给谁看？只能让人吆喝推搡开道，结果只追到个影子。

    方素要上船的时候，才发现东岗的守卫炮台部队在孤军奋战，赶紧让人打出信号旗，让他们撤退。可是港口上密密麻麻都是敌军，怎么退得下来？

    严勇对方素道：“咱们舰上的人，都累脱力了，我从别的战舰调些人去接应他们。”

    现在离岸幸存的战舰，已经发现实践号挂起了帅旗，自然知道李胜石回来了，军心大振。都纷纷靠近岸边，等待命令。严勇打算调其他战舰人马救援东岗守军。

    刘铁山不悦道：“严勇，你跟我还玩什么客气。你一路冲杀辛苦，伤也好几处，包扎一下，歇一歇，我老刘去走一遭。”

    严勇挥挥拳头道：“我的伤都皮里肉外伤，不碍事。我可以调动这些部队，还是我去吧。”

    刘铁山干脆道：“别争了，咱们都是兄弟部队，不分彼此。这样吧，我的警卫营都去，老严你也调集一些人，我们兄弟联手，杀他们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