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章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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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有进酣畅淋漓的挥舞着他的雁翎刀。

    李有进臂力奇大，又很惜命，在安南的时候，就选择了一手持盾，一手执刀，攻守兼备的作战方式。

    成了开荒团一员，见大家都是使用火枪，他就有些抑郁。火枪需要双手握持，威力虽然大，就没有了他施展过人的武艺机会。

    后来他才知道，开荒团连级以上军官，就可以配发短铳了，这让他心头一喜。他放弃了使用倭刀，选用了雁翎刀。雁翎刀是单手刀，这样他就可以一手持枪，一手持刀了。恰恰他是个左撇子，使刀习惯用左手，右手正好使枪。虽然没有了盾牌保护，可进攻力增强一倍，也差强人意。

    他的刀刀身比普通雁翎刀略厚，刀身略有弧度，双面开刃，宽一寸有余，长及三尺。刀柄上铸有暗纹，迎光看，是欧冶两个字。

    欧冶子是春秋末期铸剑大师，鼻祖型的人物。这把刀当然不会是欧冶子所铸。不过是欧冶子后人所铸也未可知。李有进也是承管兵刃库的高人指点，才得到这把好刀，自然喜欢得紧。

    如今李有进挥舞着这把好刀，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劈、带、刺、撩得心应手。一路上不知道砍翻多少个，他砍翻的人，自有侍卫收割人头，自然不会有人敢抢。

    科波菲尔见属下几人被那恶汉所杀，情知不妙，转身就逃。山下敌人迫得紧，去不得。他跌跌撞撞，斜向爬到了山脊。

    港口周围，这山巅就是制高点，科波菲尔就觉得眼前一敞，四野开阔。几里外那城主府，一眼就可以辨认得出，那个方向，正传来密集枪炮声。他心中又是一紧。

    枪炮声这样密集，证明城主府绝不是没有抵抗力，可是离得远了，也看不真切，只见城主府前，黑压压一团人，辨不清战况。

    真正让他心胆俱丧的，是山的另一面，正潮水般涌来的士兵。

    他极目远眺，几里外一江如带，江上风帆林立，无数船只塞满了江面。从江的东岸，正有接地连天的士兵过河而来。

    科波菲尔大叫一声：“买糕的，马士加路也这个该死的，害死帝国了！”

    根据探子马士加路也的情报，上海防守脆弱，开荒团全军北上，应该是空巢才对。那这些士兵是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科波菲尔军事素养极好，一眼就知道，这样规模的军队，肯定过了十万规模。有这样一支大军，马士加路也居然不知道，可想而知，这个家伙一定是个叛逃，良心大大的坏了！用心想一想就知道，上海是开荒团老巢，怎么可能留出这样大的破绽给别人？

    年前帝国远东舰队覆灭，已经伤筋动骨了，这一次，不仅是帝国东方舰队，还网罗了私人武装。今日一战，就折了半数，就算雷索马上退回孟买，军事实力损失太大，很难弹压殖民地的反抗，未来也岌岌可危了。

    自己一直就疑惑，那个叫李易的，能这样快速崛起，一定是心思细腻之辈，这样大的纰漏不可思议。如今总算明白了，这个李易心思阴狠，居然用上海做诱饵，来打击葡萄牙帝国。

    这个什么开荒团横行亚洲，自然知道亚洲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不是亚洲军队，而是葡萄牙帝国军队。既然已经招惹了葡萄牙帝国，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设下诱饵，设计一举重创帝国在亚洲的力量。没想到帝国果然上当了。

    以后这个世界格局恐怕要变了。亚洲无论是资源还是人口，都底蕴深厚，如果追赶上来，未来绝不是今天这样子了。自己生活在帝国最辉煌时代，舒心快意几十年，人固有一死，如今也不应该抱怨了。

    科波菲尔眼见李有进已经杀透重围，冲向了他，他却忽然间感到一阵轻松。眼不见心不烦，未来和自己无关了。

    自己这许多年，在非洲在亚洲，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享受了世界上最好的美食美酒美人，死也值了，只是想不到死在东方土著之手。

    不过追来的这个男人很可恶，杀了自己几个最亲密的战友。大好头颅，送谁也不送他。小子，你死去吧！

    眼看李有进离自己还有二十来米，科波菲尔拔出了自己的手铳，这个距离，不是刀的杀伤范围，正是手铳最好的射击距离。敌人将躲无可躲。

    见科波菲尔拔手铳，李有进唇边浮出冷笑。如果是以前，俺怕了你，现在你有枪谁没有？

    李有进也拔出手铳，扣下了扳机，“砰——”“砰砰砰——”。

    见科波菲尔抽搐着不倒，李有进左手丢下刀，拨动转轮，又连发几枪，科波菲尔终于不甘的倒下了。

    李有进举起枪，吹去枪口硝烟，对这枪真爱不释手，哈哈大笑道：“宝贝，真是宝贝啊！”

    后面侍卫跟了上来，骂道：“跳梁小丑，也敢和团长您比枪法！”

    李有进骂道：“屁的枪法，一竿子远，瞎子都打的中！就是比谁手快。这个家伙是这帮人的头，把他军装扒了，绶带军衔什么的都拿好，连脑袋一起，献给军长。哦，对了，那洋铳也带好，一起献给军长。说不定军长一高兴，又给什么奖赏呢！”

    几个侍卫连赞：“团长高见！”动手去了。

    李有进站在山脊，见别的团队已经杀上来了，战场上剩下的洋人虽然还有一两千，可是别的团已经杀进战场。在军校学生兵夹攻下，没什么油水了。而几里路外，黑龙岗上明显洋人还有许多。就用手一指，怪叫一声：“兄弟们，那边花姑娘多，跟老子冲啊！”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团长目光如炬，自然是指路明灯，一帮人再次嚎叫着：“花姑娘——”一哄奔黑龙岗去了。

    战场瞬息万变。

    李胜仁也有些转不过弯来，刚才还是岌岌可危的局势，转眼就是惊天巨变，敌人的司令官科波菲尔，居然眼睁睁被宰了。这些挥舞着单刀的第五军，也太生猛了。不过，他们狂喊“花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再怎么看花眼，这些大洋马也不像花姑娘啊。

    再说，看这帮人疯狂割人头的劲儿，也不像有一点儿对花姑娘怜香惜玉的劲儿啊。

    李胜仁满脑门黑线。他哪知道，人家李有进团想的是用人头换奖励，将来可以换日本花姑娘。只是喊的时候，省略了一个步骤说明。

    不过李胜仁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李胜水的一个师长跑了过来，对李胜让敬礼，然后道：“请副校长高抬贵手，这些洋鬼子留给咱们杀吧。”

    李胜仁仔细打量，认出了这个人：“你是咱黄埔一期的蔡军？当师长了？”

    这个人立正道：“正是学生。惭愧惭愧，不过是第五军的临时师长，不定什么时候就调走了。”

    李胜仁瞪了蔡军一眼，道：“好好干！多好的机会，在哪个部队不是杀敌？”

    蔡军道：“司令指教得是。不过校长说：当官不替兵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您还是高抬贵手，剩下的洋鬼子交给我们杀吧。”

    李胜仁道：“交给你们杀不是不可以，你告诉我，你们那些人喊花姑娘是什么意思？”

    蔡军解释道：“副校长，李军长有话：杀一个洋鬼子，可以转正成开荒团正规编制，享受开荒团标准待遇。杀两个可以分个安南纺织女工成家。杀三个将来就可以换个朝鲜或者日本花姑娘。这些兵都是有志青年，不想要安南那些黑女人了，一门心思多杀几个，想要换又白又高又嫩的朝鲜或者日本花姑娘。”

    李胜仁听得目瞪口呆，失笑道：“这都什么乱码七糟的，有喊花姑娘冲锋的吗？好了好了，卫兵，传令黄浦军就地防御，残敌交给兄弟部队。”心中嘀咕：“李胜水打的好算盘，本来最近大师兄就要让第五军享受正规军待遇了，他把这个当奖励了。还弄些没影子的朝鲜和日本花姑娘做奖励。朝鲜姑娘贴边，日本也没和我们开仗啊。莫非李胜水得到了大师兄暗示，咱们要对日本动手了？”

    放下李胜仁的疑惑不表，现在东坪山上已经是一面倒的屠杀。科波菲尔一死，树倒猢狲散，这些洋人没有了抵抗意志。可是他们发现，投降不会免死，怎么着都是一刀，都要被砍掉脑袋。最惨的是，有些人被按倒砍头，有些刀砍钝了，一刀砍不死，这个罪遭的。

    这些洋人想聚在一起防御都不可能了，第五军士兵源源不断投入战场，完全把洋人分割宰杀。已经有不少洋人吓丢了魂，丢了枪，跪在地上，放弃抵抗，伸长脖子，只等人来砍头。

    李胜仁这些黄浦军校的奇怪：为什么敌人不反抗？

    不过如果李易在，就会明白这就叫行尸走肉。想当年，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上万中国士兵，被日本人押着自己挖坑埋自己，许多人没绳索捆绑，也不反抗，不逃跑，只等一死。

    很多人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反抗，他们自己却明白，逃跑或者反抗，还是免不了一死。死前，还要遭一番非人的折磨。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干脆认账了事。这就是所说的身未死心死。

    李胜仁环视战场，见洋人们狼奔豕突，胡乱奔跑，可是根本没有退路。第五军又疯狂的四处追杀，港口这片战场上大事底定，胜利已成定局。就传令：在东坪山作战的黄浦军校六个连，连同城主府警卫连，立刻整军，回援上海市。

    上海几百守军，几千敌军，成什么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