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章跨海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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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日格在城头仔细观察过敌营，深沟壁垒。人家安营扎寨，都是用木栅栏，你说你开荒团挖的哪门子沟，垒的哪门子墙？

    想一想埋伏在土墙后的火枪火炮，苏日格就打消了袭营的念头。

    可是这坐困愁城，终究不是办法。这可怎么办？

    苏日格每天和众将研究破敌方法。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了过去，好在没熬几天，苏日格就不用操心这些进攻不进攻的事了。因为他发现，城外突然多了许多兵马。

    一个传令兵快马加鞭，来到城下，举个铁皮喇叭喊话：“城上的听着：我开荒团李胜智军长，命令城内守军，立刻出城投降。一个小时后，还负隅顽抗，就让你们玉石俱焚！”

    “去你娘的投降！”一个蒙古勇士一箭射去，“噗”的一声，那箭插在铁皮喇叭上，颤颤巍巍，吓得那士兵慌忙拨马跑掉，边跑边回头骂道：“一帮找死的怂货，老子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又是几箭射去，那传令兵仓皇跑掉了。惹得城上一片笑声。这些日子所受的窝囊气也缓解了一些。

    不过城上还是有尽责的军官，还是把这消息，报告给苏日格。

    苏日格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李胜智是哪个。

    他就知道开荒团陆军的李胜义。貌似也只有这一个军长。什么时候，又出来一个军长叫李胜智的？

    李胜智为什么来得这样快？

    原来，正月十一，李胜义在营口登陆，赶赴广宁前线，指挥他的千军万马。

    李胜智没有在这里登陆。他嫌从陆地进军宁远，路程太远，耽误时间。直接从海路赶赴宁远。

    宁远就是后世的辽宁兴城，位于山海关以东200里。

    后世的1626年正月，袁崇焕在这里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努尔哈赤，取得宁远大捷。不过当时大明大势已去，单凭几个大捷已经救不了国了。

    宁远冬季海边是结冰的，不过年后，这冰就逐渐溶化。李胜智心急，不耐烦绕远路从营口登陆，冒着浮冰撞破海船的风险，直接兵发宁远。

    好在李胜智的部队里，有许多宁远本地人，引领着船队，趁下午涨潮，浮冰涌向岸边的时候，选了海水最平稳的马蹄湾登陆。

    马蹄湾形似马蹄内陷，几乎成了一个内陆湖。由于少了海水激荡，马蹄湾的海冰几乎一点没溶化。

    李胜智舰队到了这里，就看见一道奇景：马蹄湾外，是一层薄薄的冰，冰下是流转的海水，冰也被海水染成了妖异的蓝色。就在马蹄湾口，齐刷刷就是厚厚的海冰，湾内湾外，界限分明。真是大自然的奇观。

    李胜智的舰队碾碎薄薄的浮冰，缓缓靠上厚厚的坚冰，把跳板都搬了下来，铺在冰上，直通到岸上。这跳板第一增加了摩擦力，不至于让人滑倒。第二也分摊压力，不至于踩塌了薄的地方。

    大军足足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全部登岸。这里距离宁远城只有20里，李胜恭早已亲自带来无数车马，把李胜智部连同辎重，快速运抵前线。

    李胜智刚灭了安南，气势正盛。上了战场，就勒令北蒙将士投降。

    北蒙有投降的汉子吗？苏日格怒气冲天。

    不过这开荒团援军源源不绝，他必须得做出决断了。

    开荒团的火炮，这几天已经领教过了。这回又增加这么多兵，甚至开始有军长出面了，苏日格可是知道开荒团的军制，一个军至少四个师，多了几个师，这火炮会增加多少？想起来就可怕。再不做出决断，自己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他哪知道李胜智是春风得意，虽然大师兄给了他一顶军长的帽子，可他还只有一个师，没有名至实归。可是李胜智张扬惯了，哪管这些。在安南他不过是师长，不一样指挥得那几个师长团团转？现在大师兄已经给他正名了，虽然还差个收编部队的步骤，可是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先把军长名号打出去再说。

    没成想他这军长名号，还是带给苏日格极大的压力。

    苏日格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办？最终还是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苏日格打开城门，命令使者出城，去开荒团大营，要求和谈。这边立刻紧锣密鼓，开始准备突围。

    所有士兵都上了马，有伤的也绑在马上，苏日格通知所有部队，突击出包围圈后，如果和大部队失散了，就到科尔沁草原诺诺河畔聚齐。

    苏日格逃命之旅开始了。

    城门洞也就容得下四匹疾驰的战马同时通过。七万大军，一时半刻，急切间哪是一个城门出得去？苏日格不得不同时开了西面，北面两个方向的城门，同时出兵。

    不能不赞叹马背上的民族控马的技巧，疾驰的几匹战马，同时奔出城门，没有碰撞，没有堵塞，可是一个小时过后，出城列队的，每个城门外，还不过是5000人马。

    李胜智指点着列阵的蒙古军兵，对李胜恭等人道：“这说书人的话，就是不可信。你们看看，说书人张口就是号炮一声，三万人马出城列队。现在都一个小时了，也就是出来三万人马。”

    李胜恭道：“五师兄总是明察秋毫。我就没注意过这个说书的漏洞。一个小时已经到了，咱们现在开始攻击吗？”

    李胜智道：“急什么。这宁远城地势险要，除了这几条道路，都是怪石阻路，能往哪里跑？攻城还麻烦，索性等他们都出来了，一勺烩了。北蒙这头猪，居然进了这么一个笼子。也真够傻的。”

    李胜恭道：“北蒙向来攻无不取，战无不克。这就养成了他们骄兵悍将，不查地势的习惯。”

    李胜智道：“老十，以后你就要独当一面了，这敌情不可不察，地势不可不察，骄傲的习气不可有。”

    李胜恭道：“五师兄指教得是。现在一个小时了，我们站着就觉得累，这些蒙古兵又穿甲又忙活的，不是更累？过一会作战就得说我们欺侮他。”

    李胜恭很擅于伪装，人如其名，总是一副恭谨的样子。当然，也就是对李胜智这样的魔头恭谨。

    李易这些师弟，都沾染了李易的脾气秉性，说好听的叫乐观向上，说不好听的就是张扬桀骜。随便看看哪个喜欢下棋的，不都是觉得自己厉害，别人都是臭棋娄子？李易是个标准棋手，虽然下得好些，棋手的毛病一样不少。这些师弟多年和他摸爬滚打在一起，不染上他的毛病才怪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北蒙军总算都出了城，列好了战阵。

    天已近午，暖暖的春阳照耀着大地，苏日格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已经看清了形势，敌人只有四万多人。如果按以前，蒙古五千骑兵，就可以轻松击溃汉人的四万兵马。可是，现在这四万兵马，是把7万蒙古大军，牢牢的围在了几里方圆的宁远城旁。

    苏日格手搭凉棚，凝神看着对面的士兵，每一个人都肃立着，火枪立在身侧。整个军阵数十排战士，横看竖看，都行列整齐。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这样长的时间，没人骚动，就那么静静肃立。他的军队做不到，大明的军队更做不到，都说过令行禁止，可是古往今来，有几支军队做到过？他戎马半生，可没见过这样的军队。

    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肯定是一支强军。苏日格不怕强军，他头疼的，是军队前方，那密密麻麻排开的小炮。

    这些天，他早已经熟悉了这些小炮。

    他的大军距离敌人的军阵两里多，催动马匹，加速，冲锋，到敌人阵前要200息，很快。可是那炮射速大约是10息左右，就是说每门炮，至少能发射10枚以上的炮弹。

    他粗略点数一下，这样小炮大约有1000门。我的天，就是说在他冲锋过程中，会冰雹一样，落下上万颗炮弹！

    苏日格头皮发麻。他搞不明白，这小炮为什么会射速这样快？

    骑兵不怕火枪。尤其是蒙古骑兵，即使没有铠甲，身上穿的皮袍子也往往传了几代人，平时当抹布用，各种油污抹在上面，厚厚的板结了一层。几乎相当于优质皮甲，火枪的伤害不算大。尤其是战马快速奔跑，瞄准更是艰难。

    可是密集的炮火就可怕了，飞起的弹片，切割力惊人。战士的皮袍子，在弹片面前就不够看，根本没什么防御力。更何况马匹受伤后，就很难控制。

    骑兵最可怕的是冲击力。不能整齐冲锋，乱成一锅粥的骑兵，还有什么威胁力呢？

    这时对面一骑马跑了过来，马上战士对苏日格喊道：“李军长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投降免死！”

    “我看你找死！”苏日格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摘下雕弓，一箭射去。苏日格箭法通神，可是那战士身手极好，拼力侧身，躲开了脑袋，耸起的肩膀被箭撕扯掉一块皮肉，绽开了一蓬血花。

    那战士掩着肩头，恨声道：“好你个苏日格，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一会儿劳资割下你的脑袋当球踢！”说完狠话，拨马跑了回去。

    苏日格抬起覆面甲，转身对自己的部队道：“我的兄弟，你们怕死吗？”

    “不怕——”，呼声山呼海啸。

    苏日格高呼：“这些蠢贼，用死来恐吓我们蒙古英雄，做他们春秋大梦！我们蒙古汉子，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杀！”

    “杀！杀！杀！”

    数万人高举着兵器呼喊着，如林的兵器遮蔽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