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后门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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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建的大上海真的处处缺人。

    现在的上海有两套班子，一套是李易为首的开荒团的核心。另一套是李肱为首的上海市政府。上海已经由县改为市，李肱也在春节前摇身一变，成为上海市市长，实授正二品。

    李易的这个公司型管理架构很稳定，盈利能力也非常强，不然李易也不会忽然就不负责任的做甩手掌柜的，咱且不说他。李肱却真的焦头烂额。

    李肱接的是原来上海县的摊子，这个县城原来不过一万多人口，加上周围村镇，人口合计不到五万人。如今上海何止50万人口，应该直逼百万了。原来的上海县那个二三十人的班子，根本不敷使用。

    虽然李胜礼从干部学院拨了十几个人过去，可是干部学院的人心气高，都是奔做官的，上海市缺大量的当差的，这些当差的要求还比较高，最好是能写会算。

    就以迫在眉睫的城市居民房用地来说，有多少土地可出售，售价多少，哪处适合商业网点。。。。。。这一套统计安排，100个读书人也不够用。

    偏偏江南的知识分子都不愿意撇家失业的来做月工资五两银子的当差的，即便以后有机会变成10两。这就让李肱愁白了头。多次找李易诉苦，李易也不会变不出活人来的戏法。

    今天李易这一顿饭，忽然发现，在几十万难民劳动大军里，隐藏许多知识分子，只需要付给那些招工的几两银子赎身费就可以，这当差可比挖渠轻松，工资也高，何况社会地位天差地别。

    民间有套话：“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这些逃难的知识分子，再没有了读书人的身价，五两银子的当差，对于他们可是梦想中的天堂。

    话说孔凡得了李易的一张烂纸条，心内忐忑，一夜都没睡好，总觉得这事不靠谱。可是摸摸怀里珍藏的金币，又实实在在。他个穷苦力，值得用一个金币来骗吗？

    犹豫了两天，孔凡终于下定决心，找监工开了临时通行证，假说请半天假进城走亲戚。监工早忘了那晚李易来过的事，更不知道这个孔凡和李易有过接触。他吃饭是有小灶的。

    再说他也不怕孔凡逃跑。没有上海居住证或者外地人员证明，被保安公司或者警察抓到，那可不得了。在上海可以凭干活赚钱，不可以凭乞讨赚钱。如果被发现，这些人就会被特殊优待，送到安南劳改大军中劳动，以证明开荒团对所有国民一视同仁。

    安南人是没有工钱的，而且大明人混进去，虽然不至于要命，活罪可就遭得多了。自从保安公司施展出这一招，上海就成了丐帮的禁地。

    丐帮这顽疾，在中国流传几千年，虽然有些书美化他们，但是改不了这个帮派邪恶的本质。丐帮乞讨是职业，不是活不下去为那一口饭。直到后世丰衣足食的年代，也禁止不了他们的存在，足证这个帮派生命力之强。

    江南丐帮帮主寒一丁，听说上海淌金流银，但是不许乞讨，当时就不信邪，亲自带队，来上海考察市场。结果失陷在劳改营，丐帮刚开始前仆后继来营救，可是来一个搭进去一个，上海可是特别缺干活的，来得正好。后来就再没人来了。这多讲义气也受不了。

    李胜勇特别讨厌乞丐这个职业，曾经有一次大放厥词，说丐帮人有手有脚，不事生产，这个职业比和尚强不了多少。结果恰好被永平听到，追打了半条街。吓得李胜勇好久不敢回家。

    不过李胜勇对丐帮始终不手软，坚持劳教政策不动摇，这些人不仅在上海劳动，搞不好还会被送到辽东修路。

    这寒一丁身为下九流中的名流，也是倒霉催的。刚开始还有人托门子找李胜勇疏通，挡不住李胜勇油盐不进，后来丐帮干脆以天下第一大帮，来威胁保安公司，不放出寒一丁，就找保安公司麻烦。

    李胜勇哪受得了这个。立刻下令保安公司各地分公司，突击抓捕丐帮各地头目和身强体壮的，一律送往上海劳教。而且学崔秀在安南的做派，每抓一人送到上海，也奖赏10两银子。人家李胜勇大爷也不差钱。

    这一下就热闹了，一时间真是鸡飞狗跳。任是丐帮势力强大，也靠的是无赖手段，哪呛得住保安公司能征惯战的员工？结果没用多久，各地丐帮精英尽丧，不得不纷纷向保安公司竖起白旗，表示悔过自新，痛改前非。一场闹剧以保安公司全胜收场。

    李易听得这个事，也啧啧称赞李胜勇，没成想李胜勇可以把丐帮整治得服服帖帖，这也充分证明，恶人就得恶人磨的道理。

    孔凡这样没职业没身份证明的，几乎类似丐帮的分子，他知道单凭自己，绝对在上海立足不了、他请假后，换了身洗的干净的衣服，虽然还是破旧，总算顺眼许多。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赶往上海市政府。

    上海市政府守门的原来叫衙役，现在改名叫警察。这个名字当然是李易改的，警察警察，警惕查看。这名字最先获得了这些衙役的欢迎，这比衙役的的名字好听多了。

    上海的警察，本来人手不足，现在满编了。这是因为各地大军云集上海，把一些有伤不适合作战的，和一些年纪大了的战士转业了。

    这些转业的警察刚开始月工资五两银子，三个月后，学习考评合格就会成为正式警察，月工资十两白银。这高工资完全激发了警察的热情，生怕犯错丢了饭碗，上海的治安整肃一清。保安公司完全交出了警察的权利，专门负责安保工作，和一些警察没法解决的事情上去了。

    其实，李胜勇的保安公司，带有强烈的黑涩会烙印。

    李易在后世见惯了警察的无奈。比如一些地痞无赖，这些人严重影响百姓生活，却偏偏游走在法律边缘，最多拘留几天，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又是一个混蛋。警察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保安公司不一样，他们以暴制暴，会直接动手殴打，不服再打，继续作奸犯科很可能就被打残废了。

    李易觉得这一黑一白两条腿走路，社会一下安稳下来。自然放手让李胜勇发展。反正这黑涩会你不干会有别人干，别人干不如自己干。

    不过李易严格要求警察必须树立正面形象，孔凡现在的感受就不错。这守门的警察对他温和有礼。

    可惜任他磨破嘴皮子，这警察就是推说他要找的人在开会，不能打扰。

    孔凡只知道听那个李向阳说，让他到上海市政府找李肱。至于李肱是个什么人，是个多大的官，他全然不知道。

    不要说在信息不发达的明朝，就算后世的信息社会，每个县城也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不知道县长名姓。每个城市，也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不知道市长的名姓。

    这挖渠工地上的人，就包括监工，恐怕也没有哪个知道李肱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凡猜想李肱应该是个小官，不然那李向阳也不能笃定这人有给他安排工作的能力。不过孔凡现在就觉得，你李肱就算是市政府一个小头目，不管有什么重要事，自己赶了十多里路，耽误了半天功，从礼貌上说，也得见见自己吧？

    磨的时间长了，孔凡终于耽搁不起了，掏出了自己的法宝，李易的那个纸条道：“警察大哥，真是有个李肱很亲近的人，叫李向阳的，让我来的。他还写了个字条，说李肱一见到这字，立刻会聘用我做正式的那个什么，公务员，对，是公务员。”

    警察伸手想接过去看这字条，孔凡怕被抢走，立刻警惕的退后一步。逗得警察立刻失笑。他可头一次见到把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字条当宝贝的人。这市长大人敢用手拿这样脏的字条吗？他可严重怀疑中。

    两人正争执时候，恰好李肱送崔芸出来了。崔芸是来和李肱研究上海民用商用地段安排的。李易出走了，日子照样要过。再说，大家早习惯了李易甩手掌柜的做法。

    两人走过大门边的时候，门卫赶紧立正敬礼。孔凡见出来了两个人，后面浩浩荡荡一大帮人跟随，自然知道是大人物，也立刻躲在一边。

    现在崔总裁气场强大。虽然没有鸣锣开道，但是走到哪，十多个精悍的保安，秘书副总什么的，总得带几个。

    门卫根本没想把孔凡的事上报。这倒不是他不尽责，如果随便来个人，想见市长就见市长，那不乱了套？

    本来孔凡就要和李肱失之交臂了，可是运气来了。李肱是个明察秋毫的人，这些警察是新招进来的，刚才为什么和人争执？会不会有损政府形象？李肱刚刚进步到二品大员，事事用心，生怕出什么纰漏，就停下脚步，随口问道：“刚才看你和这个人争执，这个人看来也是个懂礼的，因为什么事？”

    门外道：“报告市长，这个人想要见你，说他有个字条，是一个您很重要的人，给您写的。您一看这字条，就会录用他做公职人员。”

    “哦？谁来头这样硬？走后门都理直气壮？”崔芸立刻有了兴趣，驻足观看。

    李肱也疑惑，在上海有几个人能支使他？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孔凡，孔凡有些发愣。上海不再叫县，改称为市，市长一跃成为二品大员，这谁都知道。难道自己要见的不是个小官，是市长大人？这事可大条了，孔凡有些退缩了。

    李肱严厉的对孔凡道：“我们市政府，做事原则是公平、公正、公开，杜绝任何私相授受的龌龊行为。你是做什么的？拿谁的条子来这里？”

    李胜文的廉政部，是悬在所有官员头上的一把剑。贪赃枉法走后门，这事要被廉政部抓住，那他李肱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别看他李肱已经是二品大员，可是李胜文连李易都敢收拾，他李肱又算什么。自己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尤其有崔芸在场，这大庭广众之下，根本不是走后门，这是走大门啊。

    这个衣衫打着补丁的人，都能拿个字条找我办事，那我李肱成什么人了。这也太不值钱了吧？今天必须把这个事澄清明白。不然不仅脸丢大了，也严重影响自己的声誉。

    孔凡看到市长大人严肃的目光，更加紧张，就想下跪，被警察拉住，低声道：“上海不行这个礼节了，作揖吧。”

    孔凡赶紧作揖道：“大人，草民就是挖渠工地上做工的。有个叫李向阳的，给我个字条，让我来找您，说您看了他的字条，就会给我安排一个每月10两银子的工作。”

    “李向阳？”孔凡拼力回忆，也想不出这个面容。不过今天还必须看看这个字条，起码让崔芸做个见证，这刚过完年没几天，谁给自己上眼药？

    李肱道：“你把字条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