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章血脉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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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不说上海的观众口味有些高。

    如果在京师，黎皇无论怎样说，都是一国之君。即使是亡国之君，向李易行礼，这从礼仪上就是爆炸新闻。可这些观众刚看了海外归来的英雄，咱们都可以去美洲争雄了，几个小国国君，夜郎自大，给咱们李司令行礼，那都是看得起你们。

    瞧黎皇没精神的样，还不如人家马六甲总督有意思呢。

    阮福源面容很平静。他本来就佛理精通，经过这一次巨变，忽然大彻大悟。当李易和他交谈的时候，他立刻给李易施礼道：“李司令，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在安南，许多人称我为佛主，不仅是说我的仁慈爱民，还说的是我佛理精通。今天一看，都是笑谈。是我被俗世贪欲蒙蔽了双眼，如今我只希望有一间静室，可以礼佛诵经，清心寡欲，不知可否？”

    李易道：“许多人口中有佛，心中无佛，只修口，不修心。自以为不杀生，会念经，就会得好报。求好报修佛，本身就是贪欲作怪，佛能赐他好报才是奇怪。阮居士能顿悟前非，世间恐怕就真要多一佛主了。既然有此善念，我自当相助。上海正在建显通寺分院，如果阮居士不嫌简陋，可以去那里修行。”

    阮福源朗声道：“锦衣布衣都是衣，草房瓦房都是房。我心有佛常自在，身在陋室即华堂。多谢施主成全。”

    阮福源后来成了名闻遐迩的高僧，灭国居然能灭出一个高僧，也算奇闻。

    莫皇云淡风轻，看什么都兴致勃勃。见李易和他叙话，就笑着施礼道：“多谢李司令救我于水火。”

    李易顿时愕然：“此话从何说起？我该是你灭国破家的仇人才对。莫非莫皇也有了佛性？参透了灭不是灭，生不是生，不灭不生，不生不灭的道理？”

    莫皇道：“我就一市井俗人，哪懂什么佛理？李司令这佛理可明珠投暗了。我这一生，一直在大明逍遥快活。所以我的表字是崇明，就是心向华夏。安南华夏本一家，做皇帝不过是个人贪欲。我在大明国子监进学多年，成绩优异，最大愿望是做大明一县令，根本不愿意回安南做什么皇帝，纯粹被逼无奈。我那地盘，说来可笑，不足十万人口，还不如大明一个县。崇明自负才学过人，只求李司令给我一个官职，让我得展所学。”

    李易笑道：“这世间居然有不喜欢做皇帝，喜欢做知县的人。好，我满足你的愿望。不过我们开荒团规矩是，想做官必须先进干部学院学习几个月为官之道，期满合格，才能外放做官。不知莫兄还能放下身价，和平民百姓一起学习吗？”

    莫崇明道：“司令说哪里话,我就是一百姓，千万不要取笑我了。感谢司令给我这样好的机会。”

    李易对莫崇明这个洒脱的中年人倒是很有好感，又多聊几句。至于武氏王爷，面目粗蠢，言语无味，李易也懒得多理。就算安南百姓，也没几个认这个王的。人家莫皇地盘是小，那是有几百年传承的，武王自己拥兵自立，沐猴而冠，算作什么？

    本来仪式进行到这里，就该收尾了，可是百姓们不愿意。刚才李易对那些军官说话，百姓们听得清楚，许多人高呼，希望李易给大家说上几句。

    古代在露天地方，给大众讲话，根本不是后世影视剧里慷慨激昂一说就可以的，那周围有几个人能听到？

    都是事先预备几十几百人，说一句，这一帮人吼一句，靠众人合力高呼，才能声传四方。

    佛门为传经布道震慑人心，就研究了一门腹腔共鸣，运用丹田力的法门，名字叫狮子吼，专门由高僧在大庭广众下展示，声传四野，当做神迹。

    李易在显通寺就学习了这门功夫，当时以为如后世武侠小说一般，是什么杀人无形的方法，后来发现就是一个吓人一跳的大嗓门，别无其他效用。不过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大家热心，那就说几句吧。

    李易站在典礼台上，这典礼台只有一米多高，不过在码头这平坦宽阔所在，也是制高点了，只有旁边的观礼台，才和它比肩。

    李易向下压了压双手，全场百万双眼睛都看向李易，无数记者都拿着木炭笔，准备记录。

    李易道：“诸位观礼嘉宾，诸位乡亲父老，诸位开荒团的战士。。。。。。”

    李易缓缓道来，声音乍听也不如何宏大，却回荡在方圆几里范围，人人听得清晰。连李易自己都觉得这门功法神奇。看来佛门流传千年，也做过许多科学研究啊。

    那边阮福源却被慑服了，他去过印度，见过被称作活佛的人施展过这一神迹。可是施展这一神迹的活佛，每说一句话，都要运半天气，哪像李易这般随意，无丝毫烟火气。登时，他就认为李易就是活佛转世，立刻跪下膜拜，伏地静听。

    李易继续说道：“安南和华夏，都是三皇五帝的子孙，以前是一家，以后还是一家。有人说开荒团灭了安南一国，我说错了，是安南这脱离了华夏的游子，回归了母亲的怀抱。安南和我们，同穿一样的华夏衣冠，同用一样仓颉造出的汉字，同说一样的语言，同饮一江红河水，血脉都是相通的。以后没有了安南，我们都共同拥有一个名字：中国人！”

    “我们是中国人~~！”看台旁，那1000名原安南的代表，激动得高呼起来。李司令并没有把他们贬为奴籍啊。这喜讯怎么不让他们激动。

    平定安南，对于李易来说，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如果一开始，就采取奴役屠杀的做法，后边恐怕会是无尽的拼死抵抗，那还谈什么建设发展。安南一共才有那么一丁点人口，靠通婚稀释血脉，就足以让安南同化了。这就是人口红利的一种。谁让咱中国人多呢。

    等明年咱们移民过去1000万，安南剩余的几十万人口，就只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五不到。大可以给他们说话权，反正声音也不大。

    安南这些人民代表，哪知道李易的鬼心思，再说，就算知道，这也是阳谋，让人无从抵抗。

    李易继续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游子回归，我们华夏民族，是宽容大度的民族，只要他们痛改前非，我们就是一家人。当然，那些螳臂当车的，也会被历史车轮碾碎。下面，我们有请莫崇明先生讲几句吧。莫先生是原安南的正统皇帝，黎皇算起来都是篡位者。莫先生请！”

    诶呀，这还有抓回来的皇帝即兴演讲，真是想不到。安南的人民代表带头鼓掌欢呼，大家也跟着鼓掌，都想看看这个被抓回来的皇帝怎么说。

    莫崇明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不过他也不怯场，红尘打滚许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莫崇明再次走上了典礼台。有人递给他一个铁喇叭，告诉他怎么用，莫崇明到觉得很有意思。

    莫崇明拿着铁喇叭，高声说道：“诸位，我今天很高兴，因为安南没了，我不用做皇帝了！说这样话，是不是我犯傻了？没有。我就给大家说个数字。安南土地面积是上海的一万倍，人口却没有上海多，都加起来不过300万。安南肥沃的土地多得是，为什么百姓少得可怜？几百年前，我们是汉朝、唐朝、宋朝子民的时候，比现在人口多，为什么脱离了华夏，我们人口就少了？”

    莫崇明说得生动，许多人都在琢磨这个问题：为什么人口会凭空减少呢？

    莫崇明道：“就是因为，当权者有私欲。谁当皇帝，百姓照样吃那几口饭。可是当权者的心思不一样。比如现在安南消失前，就有几个小王国，总是不停征战，百姓不能休养生息，人口能多才怪。我感谢李司令给了安南一个和平环境，感谢李司令给了我一个新生。我以后也和大家一样，是个中国人，要重新为华夏民族，尽自己的能力。”

    莫崇明的话，听到的人就是周围附近的，可是不耽误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尤其是那些安南的代表。

    李有进第一个跳起来，高声喊道：“我原来是安南阮福源手下的兵，我那时叫阮有进。现在我是开荒团的兵，我改名叫李有进，就是为了和过去的我决裂！我也是中国人了！我以后也要为我们中国人开疆拓土，为让更多我这样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去战斗！”

    李易带头鼓起掌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安南人觉悟都这样高呢？

    这边典礼一宣布结束，李鋕立刻赶到李易身边，和李易商量道：“李易，你看莫崇明和阮福源一个想出家，一个要做官，我不说什么。这黎皇和武王可都傻乎乎的，你留着也没用。不如送我，算大明欠你一个人情。”

    李易奇怪道：“世叔，你要这俩家伙干什么？这可是标准废物。”

    李鋕道：“在你眼中，他们是废物，可是，在万历帝眼中，这可是奇货可居。虽然不是他抓住的，可是把这俩货拉过去，献于列祖列宗前，这可是无上荣耀。”

    李易点头应允道：“既然你要，那你就带他们走吧。”

    李鋕道：“那我一刻也不能等了，得赶上万岁过年祭祖啊。你赶紧安排银子和船给我。我要马上走，得赶上过年的大祭。”

    李易见李鋕归心似箭，也不再挽留，安排李鋕去了。

    李鋕刚离开，就走过来一个娉娉袅袅的美女，娇声和李易说话，让观礼台的崔芸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