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末日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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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胜广正坐在船头钓鱼。

    腊月的辽东，大雪纷飞。腊月的南海，炎热逼人。

    李胜广最烦南海的太阳，无遮无拦的，毒的厉害。只要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不用一个时辰，就会灼伤皮肤。对，现在，应该叫两个小时。这次他们截获了一批西洋怀表，李胜广喜欢得紧，这个东西走时太准确了，比如现在，就是七点十五分。比模糊的说辰时，强的太多，打仗的时候，就可以约定准确的时间作战了。

    李胜广给所有连级以上官员，每人发了一块。给陈成功和胡大海也发了一块。喜的陈成功和胡大海合不拢嘴，这一块东西足够普通人家活一辈子了。他们可是识货的人，不像李胜广这伙人根本不懂行，就当成看时间的玩意，全不知道这怀表有多么值钱。

    昨晚李胜广召集四个营长开会，几个人在福船的甲板上，在灿烂的星光下，研究到半夜，议题就是现在喝的红酒该不该加糖。早晨李胜南醒的时候，头还有些发胀，这酒当时喝没什么，后反劲儿。

    打劫费福的时候，胡大海搬来了几千桶红酒，说船上缺淡水的时候，可以喝这个。现在李胜南严重怀疑胡大海的用心。他打算回去就看看胡大海在不缺淡水的时候，是不是也喝的这个。

    李胜南看李胜广坐在船头，很认真的钓鱼，就走过去道：“师兄，哪个傻鱼看船来了不跑，还有闲心过来咬你的钩？你这能钓上来鱼？”

    李胜广故作深沉道：“哥钓的不是鱼，哥钓的是寂寞。”

    李胜南道：“大师兄的表情不是这样，你学的不像。”

    李胜广扔下鱼竿，瞪眼怒道：“哪不像了？”

    李胜南道：“人家大师兄那表情是深沉，你这表情是。。。。。。”

    “是什么？”李胜广追问道。

    “是欠揍！”李胜南道。

    “我看你是欠揍！反了你了。不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李胜广爬起来追打李胜南，穿行在几个横躺竖卧的师弟中间，一不小心，不知被哪个绊了个跟斗。正打算寻找是哪个偷袭他的时候，远处一条走舸摇着红旗，飞一样赶过来。这是紧急军情。

    走舸靠近福船，一个手脚敏捷的战士顺绳梯爬了上来，道：“前方20多里，有四条葡萄牙战舰，正向我们驶来。其中一艘我们离着还有3里就发炮，差点儿击中我们。”

    这一下几人都来了精神。李胜广疑虑道：“离你们三里就差点儿击中你们？这炮火打得也太远了吧？”

    那战士道：“确是如此，本来我们还想近一些观察炮位什么的，结果只能快速撤退回来。”

    李胜广冷笑道：“四条船就想攻击我们？炮火再厉害也是白搭。蚁多咬死象，这就是送菜！马上准备作战！”李胜南几个也来了精神，赶紧回各自战船了。

    罗茨终于等来了李胜广。

    当他发现李胜广的探子船的时候，他懒得去追。他知道，这伙强盗200多条船，大的战船几十条，怎么会怕他的四条战船？不怕最好，来吧，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强盗！

    他这一生，最恨这些四处打劫，影响商路的强盗。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强盗，四处杀人放火抢劫，不过他觉得自己是为了国家，是一名军人为国征战，和这些强盗是不同的。

    远处海面上，长出了一片树林，那是密密的桅杆。这伙盗贼来了。

    海盗的战舰分成了两列，这是妄想夹击他们啊。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帝国强大的战舰。

    李胜广把自己的战舰分成了两列，分得很开，足有五六里。他想把这四艘战舰包了饺子。

    他已经准备好敌舰转向的打算了，没想到这敌舰傻傻的直撞进了包围圈。

    来吧，这傻子，让第一天魔王大人送你们回西方极乐世界吧！

    李胜广的战舰射程不一。最好的是俘获的两艘葡萄牙战舰。有效射程在700米左右。大明战舰有效射程在三四百米。日本关船更弱一些，二三百米的样子。

    难怪大明设计战船优先琢磨接舷战。300米这个距离，一鼓劲儿船就撞一起了。就是个肉搏距离。

    好了，既然蠢猪已经进圈了，那就合围吧。

    今天微风，帆船行进都不快。离着那一列航行的葡萄牙战舰还有七八百米的时候，葡萄牙战舰突然发炮了。

    李胜广正在琢磨敌舰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发炮这样早，能打得着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船身一震，敢情已经中炮了。

    哇靠，这也太牛了，这样远都可以射中？

    没等李胜广多想，第二波炮弹又到了。

    哇靠，这也太牛了，这样快就是第二波炮击？

    没等李胜广感叹结束，第三波炮击又到了。

    大明的战舰，即使双层或者三层甲板，也只是一层装炮，另外的装碗口铳，也就是威力大一些的火枪。或者干脆就是火枪兵或者弓箭兵作战。当然再近些还有投手，扔燃烧瓶或者发烟瓶什么的。和葡萄牙战舰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罗茨带出的葡萄牙战舰，有两层火炮的，他自己的座舰无敌号干脆是三层火炮。一层射完，船只恢复平衡后，立刻另一层发射。他自己的干脆第二层发射完再来个第三层发射。

    为什么不几层一起发射？木帆船太轻了，几层一起发射，估计后坐力直接就让船只倾覆了。就算不倾覆，船只的接合处也会被震得松动，估计这样干几回，船也散架了。

    等罗茨的第三波炮弹发射完毕，第一波发射的火炮已经重新装填完毕，又发射了。罗茨舰队居然成了不停歇的循环发炮怪物。

    最先出现被击沉的不是顶在前面的二十来艘战舰，而是后面跟着的小战船。这些被密集流弹击中的战船，有的被击中船身，有的被击中船帆，最悲催的就是连挨了几炮的小船，已经有几艘解体了，被炸成了碎木板，漂浮在海面上。一时呼救声不绝于耳。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发生，李胜广根本来不及发布什么命令。

    目睹着不停的喷射炮火的敌舰，李胜广被打晕了。尤其是那最大的一艘，刺猬一样探出的炮管子，“突突突”不停喷射的火光，这已经超出了李胜广的理解范围：这世上有这样厉害的战舰？怪不得大师兄说帝国主义已经比我们强大了，当时自己还不信。大明的新闻联播不是说四夷宾服，不服的也不过是蛮人，懵懵懂懂的傻子吗？看来还是大师兄有先见之明。

    李胜广打算冲上去接舷战，不过估计一下对方火炮发射的密度，估计就算是最皮糙肉厚的乌尾战舰，也不等靠到近前，就被打散了架。那就是说只有跑路一条路了？

    李胜广对于逃跑可没有什么抵触。打不过等死，大师兄没教过，只教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声令下：“跑！”众船做鸟兽散，李胜广几艘船向南逃窜。当然，也有聪明的交趾人民战船，偷偷溜向了别的方向。

    还别说，李胜广这些人继续前行，罗茨还需要掉个头，真的拉开了一些距离。不过那也是暂时的，葡萄牙快速战舰，即使在欧洲，也是以速度闻名，很快又追了上来。

    李胜广这些大战舰跑在头里，后面跟着一帮小船。在大海上，不是船小轻便就跑得快，还要看风帆大小，桨手多少。乌尾战舰和鸟船战舰，就是因为桨手多，而且都是四人才能摇动的超级大桨，速度才快的。

    罗茨衔尾追来，先给后面一堆碍事的小船，来了一通炮火洗礼。

    罗茨真看不起这些小船，不过割草打兔子，都是捎带的活，也不介意多消灭一些垃圾。

    这一下，后面的小船一下子炸了营，四散奔逃了。

    小船上多是陈成功和胡大海的部队，还有费福掳来的人，谁愿意跟着李胜广送命？许多人想着掉头回家吧，趁着离家不远，让葡萄牙战舰打死这帮海盗才好。不过李胜广的几十艘走舸是干什么的？这些走舸，游弋在外围，速度快，而且都是铁黎木打造，特别结实。那就是李胜广的监军。想跑，省省吧，这可都是火枪火铳武装了的走舸，火力远远好于普通海盗船和交趾官军的劣质战船。这些想逃跑的战船被击沉两艘，又只好乖乖的聚拢，慢吞吞的无奈的向着天边的影子跟去。

    李胜广现在可有点抓瞎。在这茫茫大海上，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过，怎么办？思来想去，只有分兵。再次发出号令，几个营分几个方向散开逃走。他带着自己的几只护卫战舰，也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

    罗茨这时也气得发疯。

    这是一帮什么军人？自己还想全歼他们呢，现在就打沉一些小船，大一点的战果根本没有，居然四散奔逃了。你回来决一死战啊，拿出点儿军人气概啊。不过想了一会儿，也就释然。这不是军人，是海盗，能跟自己讲什么气概。

    眼看这些大战船又四散奔逃，船长请示追击那一股海盗。这还用想？东方有句老话：擒贼先擒王。当然要抓住指挥船不放啊。于是李胜广又被追得狼狈逃窜了。

    眼看敌舰追近了，李胜广又让三艘跟着自己的战舰散开，自寻生路。这几条船跟着自己，就是卖一个搭一个的事儿了，没意义。

    这一下，差点把罗茨的鼻子气歪了，好么，自己兴师动众，几条火力强大的战舰，最终的战果就是收拾这么一条三圆四不团的玩意儿？

    罗茨真看不明白福船的设计，怎么会把船造成了方形？造船的猪脑子啊？这大炮往哪安？能安几门？

    嘿嘿，他就不懂咱们老祖宗的思想了。当年造这福船，第一求的是稳！坐船有福，不颠簸。至于炮，就两门，前面一门，后面一门，别的地方，弄点火铳充数。指望它作战，那是够呛。

    这船造型，是郑和200年前航海用的，那时这样火力已经很牛了。大明造船工匠，勇于创新，什么稀奇古怪的船型都能设计出来。20年前，大明和日本海战激烈，这老福船又被造了几条出来。这不是老古董又被李易掏出来了嘛。没等大放异彩呢，就被几条最先进的西方战舰瞄上了，这福船看来福气也不大。

    李胜广也来气。当时看中的是这货又稳又大名字又好听，自己这舰队里，就这么一个宝贝。这回好，这家伙可真够招风的，居然对方四条战舰，放弃了所有战舰，就追自己一个了。

    看看所有战舰都跑没影了，李胜广就让桨手奋力划桨，这下倒是拉开了和敌舰距离，不过这茫茫大海，人力终究有时用尽，难道我天命征讨四方的大将军李胜广，会死在这里？